第五十六章 人是自私的
朱厚熜錯愕了半晌,許久沒有說出話來,然後咽了口口水說出一句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話:“那......那.......那他駕崩了和我有什麽關係?”
這次輪到楊飛燕發愣了隨即說道:“我真懷疑你是不是大明的藩王,算了算了,不跟你說了,陸炳在哪裏,我去找他。
朱厚照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京城是個是非之地,執意讓楊飛燕離開。除此之外江彬開始調度兵馬,準備徹底架空朱厚照,此刻的皇帝身體羸弱不能擔當大任,他與江彬的關係十分微妙,隻需要一個小小的火星,兩人之間的問題就能徹底的爆炸。雖然這是遲早的事情,但絕不是因為楊登雲,現在不管是朱厚照還是江彬都沒有準備好。此刻要人十分不明智,在天下麵前,楊登雲變得無足輕重。
怎曾想計劃還未達成,就............
“你等等,別支部愣登的往裏闖,炳哥練功呢,嫂嫂說不讓旁人進去。”朱厚熜伸手拉住了楊飛燕,卻被楊飛燕一個錯位擒拿給鎖住關節,然後一拉一拽摔倒在地。朱厚熜疼的大叫起來,楊飛燕道:“怎麽?跟陸炳學了兩手就敢跟我比劃了,他練功怎麽了,我這是大事兒,必須要告訴他。”
“瘋婆娘,怎麽說著說著就動手,媽的!”朱厚熜疼的呲牙咧嘴,對著揚長而去的楊飛燕的背影喊道,他並不知道楊飛燕和陸炳與朱厚照的關係,雖然他算是和皇帝朱厚照關係最近的藩王,但是他對這個皇兄並沒有什麽感情,認為他的駕崩和自己沒有半文錢的關係。
楊飛燕走到了偏院的小偏房前,夢雪晴正和小蕊坐在院中有說有笑的喝茶,見到楊飛燕兩人一愣,隨即站起身來,夢雪晴道:“楊姑娘,你怎麽來了?”
“見過夢大家,見過小蕊姑娘。”楊飛燕很瀟灑的抱了抱拳說道“我來找陸炳的,他在屋內嗎?”
夢雪晴說道:“我與陸郎已經成婚。”
楊飛燕微微皺了一下眉,沒聽出來夢雪晴的話外音,不知道夢雪晴在提點自己不要再稱呼夢大家之類的,卻以為夢雪晴在爭風吃醋,心中略有惱火。夢雪晴看在眼裏心中明白,不禁搖了搖頭看出來了楊飛燕的誤會,卻不好解釋什麽,還好小蕊不諳世事,否則非得穿幫了不可。
楊飛燕也不再理夢雪晴,直直往屋內而去,夢雪晴不好阻攔,隻能聽之任之,卻怎料楊飛燕剛一進門,就感到一股殺氣撲麵而來,下意識的側身閃過還是被一把尖銳的刀頂住了咽喉。刀勢凶猛,速度奇快無比,楊飛燕根本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甚至連看都沒看清,抬眼看去卻呆住了。
陸炳雙眼血紅,右手持刀平舉著,依然遞在楊飛燕的咽喉,不停地喘著粗氣,楊飛燕不敢亂動,這刀削鐵如泥她是見識過的,隻要往前遞一下,那自己就命喪當場了。陸炳的眼神好可怕,也好陌生,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走火入魔?
“陸炳!”夢雪晴大家一聲,陸炳的瞳孔收縮了一下,隨即紅色消退了一些,氣息也平穩了許多,慢慢的收回了刀,沉默了許久用盡量平靜的聲音問道:“不是不讓人進來嗎?!”雖然能聽得出來他在極力壓製,可是還是讓人感到陸炳正怒氣衝衝,夢雪晴剛想說什麽,楊飛燕卻抬起手來止住了夢雪晴的話,說道:“他好像是走火入魔了,不要吵他。”
夢雪晴吃了癟,也不爭論什麽,術業有專攻,這方麵楊飛燕是行家裏手,不與其爭論。過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陸炳深吸一口氣已然道:“你怎麽來了,你沒事兒吧?”
“沒事兒,我.........我”楊飛燕的兩行淚流了下來,然後哭道:“朱厚照死了。”
夢雪晴和陸炳身子一震,小蕊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楊飛燕所說的是當今聖上,不由得看向三人,隻覺得三人好相與當今聖上很熟悉的樣子。小蕊本以為興王殿下就是天了,卻不知道三人連當今聖上都認識,原來自己不僅是離他們很遠,而是天壤之別。
且不說小蕊如何自卑給日後的事情埋下了禍根,先說陸炳此刻不亞於受了一道晴天霹靂,朱厚照不久前還活生生的在自己眼前,而現如今卻是陰陽兩隔,短短幾個月自己想要入京探望朱厚照的時候,兩人卻生死別離怎能不讓陸炳震驚。
過了好久陸炳低聲才問道:“他走的時候痛苦嗎?”
“什麽?”
“我問他死的時候受苦了嗎?”陸炳重複了一遍自己的意思,楊飛燕搖了搖頭說道:“毒發隻在一瞬間,之前身體就因為中和藥的緣故麻木了,痛感應該不大。”
陸炳點了點頭,沉默不語,楊飛燕說道:“其實他駕崩的時候我也不在,畢竟大內皇宮之中,若不是有萬兒萬接應我我也進不去。”
“我理解,你繼續說。”陸炳說。
“朱厚照有話要對你說,他說你是他最好的兄弟,隻有你真心真意的對他,若有來生還願與你做兄弟。”楊飛燕說到這裏不禁又流下了剛停住的淚水。
陸炳歎了口氣了,夢雪晴走了過來,鑽入陸炳的懷中低聲安慰著,楊飛燕扭過頭去不看,繼續說道:“朱厚照還說讓你小心,江彬不會這麽簡單放過你的,他是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希望你不要再攪和到這潭渾水裏,他若死了天下會大亂一陣,到時候能避則避。”
“還有呢?”
“還有就是他說鹿死誰手未可知,可是若他死了總要推舉新皇,那麽人選最合適的可能會是興王朱厚熜,所以讓你做好準備,輔助新皇在這個亂世維護朱家的皇權不變。”楊飛燕說道卻為發現身後那嘴巴張的大大的朱厚熜。
朱厚熜張著嘴半天才大叫一聲:“啥意思?我當皇上!!!”
眾人麵麵相覷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隻是愣在那裏各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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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的晚飯眾人大多吃的是心不在焉,陸鬆早就看出了有些不對勁,夢雪晴小蕊和前來“作客”的楊飛燕皆是眉頭微皺,而陸炳和朱厚熜徹底兩眼放空,不知道吃東西,隻有夏大德往嘴裏一碗一碗的扒拉,吃的那叫一個香。
“炳哥,我腦子很亂,你說說為啥會是我,我不想當這個皇帝啊。當皇上雖然崇高無比,可是也很累啊,我不想當,真心的。”朱厚熜說道,晚飯吃了沒兩口就拉著陸炳跑到了房間中,一進門就說道。
陸炳苦笑道:“你說得簡單,先不說什麽民族大義你們祖宗基業等大道理,光說天下獨尊的感覺就會讓你著迷的,到時候你知道其中的甜頭了,怕就算讓你放手也不會放手了,人心是會變化的,曆史證明了這個道理,這種感覺獨一無二你會愛上的。”
“那我讓你來當皇帝你做不?”朱厚熜問道。
“別胡說,你現在還不是皇上,就算是也不能這麽說,會害死你自己也會害死我的。”陸炳急忙說道,有些話即使是玩笑也不能亂開,說順了嘴那可就麻煩了。
朱厚熜撇了撇嘴說道:“別答非所問的,你就說你願不願意吧?”
“我不願意,我不適合,這個.....”陸炳剛想長篇大論一番,朱厚熜道:“這不得了,你都不願意為啥還要教育我呢,子曰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放屁,老子又不姓朱,你愛當不當,關我什麽事兒!”陸炳本就心情不好,終於在朱厚熜的問題中爆發了,怒發微張看著被自己嚇呆了的朱厚熜,盡量平靜下來解釋道:“之所以不願意是因為人要有自知之明,我性格的缺陷是一方麵,不願意君臨天下當那個薄情寡義的孤家寡人,但是若我當上了,絕對也會被這種無上的權利所迷惑,故而我要防患於未然。”
朱厚熜被陸炳發怒的樣子嚇壞了,兩人平日裏並非主仆關係,現如今更是如此,陸炳就像尋常人家的大哥一般在怒斥小弟:“你說說,我和朱厚照情同兄弟,和你本就是兄弟,我怎忍心奪了你該有的榮華和名留青史,又讓他死不瞑目成了朱家末代之君,再說人都是自私的。”
前幾句朱厚熜都聽懂了,但最後一句他著實沒聽懂,既然人是自私的,為什麽不能趁著這等機會奪取天下呢,再說這又不是真的,隻不過是爭論之中的一種假設,何必如此較真,不過看到發怒的陸炳也不敢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