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軟肋

“此話怎講?”趙淩問道。

千島潤一時間激動竟然話都說不利索了,本想用日語,但他性子直,非得按趙元吉立下的規矩用大明官話來講,過了半晌才磕磕巴巴的說出來:“那還是十幾年的事情,那時候我率領一眾人等,隨著大股部隊一起入侵大明,進行掠奪,當時咱們日本正值戰國事情,作為武士的我沒了俸祿,隻能淪為入侵大明的海寇。不過這個世界本就是弱肉強食,我這樣做也無可厚非,我們被稱作是倭寇。同樣,如果在那場戰鬥中陸炳殺了我,我也不會如此記恨他,同樣也是因為弱肉強食,但他沒有,他羞辱了我,所以我恨他,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故此我才會如此瘋狂要與陸家軍作戰。大明沒有好人,他們都是雜種,都該死!”

“當年我們殺入了山東,結果遇到了那裏的備倭軍總兵戚景通,本來山東備倭軍羸弱不堪,可是他們卻來了強援,這個強援就是陸炳。陸炳當時正在南巡,一路上都在查處貪官,這也是我後來才知道的,我當時分批搶掠,最後集合一處。因為是各支部隊的集合,故此大家大多不認識,陸炳扮作我們同族的樣子,對我們展開了襲擊。結果我手下的兄弟全軍覆沒,我被圍困,陸炳沒有殺我,反倒是羞辱了我,並把我的手指腳趾全部砍下,還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然後讓士兵把我送上船。他不知道我是一個小首領,我也沒有說,而我至今不理解他說的是什麽,但那鄙視的目光憤怒的語氣讓我久久難以忘懷。而後我所受到的苦難遭遇。也是拜陸炳所賜,因為是他把我弄成了殘疾。不過天不亡我,這個因如此,我因禍得福加入忍者的行列,而也因為陸炳日本大亂。故此我才有了出頭之日。既然天意如此,給了我一個複仇的機會,我就要與之作對,不死不休。雖然可能不敵,而我也屢戰屢敗,但我依然願意與陸炳為敵。所以我拒不退出!”千島潤咬牙切齒的說道。

“千島宗主,你信任我嗎?”趙淩突然問道。

千島潤不知為何趙淩有此疑問,卻依然是肯定的點了點頭說道:“當然,我信任太子殿下。”

趙淩走了下去,走到千島潤身旁。然後把千島潤沒有手指的手掌放在自己胸前說道:“若是你信任我,就跟我回到日本,為了大局著想。若你信任我,我就此對你承諾。你的仇恨,我將幫你一同宣泄,我們一起找陸炳報仇。如果我食言了,我這裏,胸口。將隨時迎接你的利刃!”

千島潤一時間愣了,隨即單膝跪地,直率的道:“願聽太子殿下驅使!”

趙淩扶起千島潤。看向佳佳木伊藤,問道:“佳佳木宗主,您可還有疑問。”

“太子殿下作保,我沒有疑問了。”佳佳木宗主說道。

大策略已經形成,大家各自下去安排了,準備完善剿滅伊賀家族的事宜。就連秦王也告退了。殿內,隻剩下了趙淩和父皇趙元吉。趙元吉冷冷的說道:“難不成你現在就開始拉攏勢力了嗎?”

“父皇這麽說兒子不免心寒。”趙淩說道。

趙元吉道:“可是你我父子連心。你又不是不知我如何想的,也不是不知道我與流川宗主還有岸本宗主怎麽商議的。當時你也在場啊,為什麽還要拉攏千島潤和佳佳木伊藤呢?他們四個打起來豈不是更好?你這麽做豈不讓流川和岸本多想,難不成是為了牽製和均衡之道,還是為了安撫人心迷惑對方?亦或是真的拉攏你自己的勢力?”

“父親,您聽過不戰而屈人之兵這句話嗎?”趙淩說道:“兒臣一直對您的這項政策有所意見,上兵伐謀攻心為上,攻心為上攻城為下,心戰為上兵戰為下。若是能補上一兵一卒,就拿下對方的城池勢力,不就等於壯大了自己的勢力了嗎?縱然有餘心不死者,那也是少數人,很好清理的,總比現在弄得不可開交要好的多。兒臣以為,流川和岸本也不能重用依靠,不如讓他們互相牽製來得好,而我們從中漁翁得利,不斷地擴大自己的力量,最後一口吞並,或者如太祖皇帝一樣,杯酒釋兵權,讓他們無法翻身。這樣免去了內戰,得到了更大的利益,何樂而不為呢?我想父親也不想日本再度陷入戰國狀態吧,一旦戰端開啟,我們趙家是否還能居於高位那就說不準了,就算可以也會實力受損,損失的可都是咱們趙家的力量。都是我們的,何必要毀滅他們呢,毀滅了還要重建,就不如直接取來,有時候不破不立並不是那麽好用的定律。”趙淩把自己一係列的想法都說給了趙元吉,趙元吉邊聽邊點頭,眼中露出讚許的神色說道:“剛才為父言過了,原來你是有這樣的想法,不錯,當真不錯,比為父我想的周全。看來你會比我更是個好君主的,你是為父唯一的兒子,我的就是你的,我想你也不會違背我,看來果真是我錯了。”

“不過.....”趙元吉欲言又止,過了片刻後說道:“不過你答應了千島潤,日後該如何行事?”

“對於當權者來說,承諾不過是用來毀約的,嗬嗬。我們與陸家勢必有一戰,父皇也不會僅僅滿足日本這個島國吧,我們又不是扶起來的草頭王,我們當真是大宋皇族,自然要把我們丟掉的奪回來!”趙淩豪情萬丈的說道:“這一切不為了什麽仇恨,也不為了什麽承諾,而是我們大宋皇族的尊嚴,為了趙家子孫的野心!他們不過是咱們的臣民罷了,嗬嗬,馬前卒舍就舍了。”

“好孩子,大宋江山有你,自然有光複之日!”趙元吉也被趙淩所感染,此時頗為激動地說道。

猛然間。趙淩的眼神一晦暗,問道:“父皇,難道真的要殺趙慿嗎?”

“為父怎能不知你的心思,”趙元吉歎了口氣說道:“你要拿出對敵人和對戰爭的心狠,時時刻刻那麽鐵石心腸就好了。趙慿就是阻擋在你前進道路上的一枚頑石。不把她拿下,趙家永無出頭之日,因為她是你的軟肋。為天下者,豈能在乎這種七情六欲,趙慿必須要殺,而且一定斬草除根。此時不必再議。但為父不為難你,晚上的圍剿你就不必參與了。”

趙元吉自然了解兒子,雖然兩人名為兄妹,但趙淩早就對趙慿暗生情愫,故此晚上的圍剿行動自然不能讓趙淩參與。趙淩的唯一弱點就在趙慿這裏,讓他親眼目睹趙慿的困獸猶鬥和戰死不免有些殘忍。而趙元吉更加擔心,平日裏鐵石心腸,唯有對趙慿可以網開一麵的偽宋太子趙淩會放走趙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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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此同時,陸尋則已經帶兵來到了福州城外,福州聚集著許多佛家教徒,他們也不抵抗,就坐在道路上阻擋大軍前行。這一下輪到陸尋為難了。父親陸炳講究的是仁政,若是這群人持刀持槍那麽還可以殺個血流成河衝過去,現如今他們隻是靜坐示威。陸尋反倒是沒了辦法。

別說陸尋,就是他母親夢雪晴也沒有什麽辦法,當年齊魯女子學院開校的時候,被儒鄉山東的父老們不理解,就是找了老學究和一些老夫子以及激進人士堵門,到最後還是派下皇命來。並且找了曹端嬪來就讀,以表示皇帝對此的支持才解決問題的。那時候皇權至上。隻有皇帝才能改變約定俗成以及禮儀道德等。

陸尋幾次命人喝令,那些人就是拒不讓路。連理都不理,隻是坐在那裏念經誦佛。陸尋是什麽人啊,陸家的少爺,在家裏的時候就囂張跋扈慣了。這些日子陸尋的軍功是真的,勇猛也是真的,可是他那邪脾氣和蠻橫脾氣更不是蓋得,先前在齊書海那裏還有齊書海做為上級的約束,現如今陸尋自己成了全軍統帥,自然按耐不住怒火。陸尋當即下令再度驅趕,若是不行就強行架走,如遇抵抗亂棒打散,萬一抵抗強烈,可以選擇剿殺。

陸尋的命令還沒傳下去,就見一人調簾走了進來,一人口中哈哈大笑,另一人則是口誦“阿彌陀佛,望陸施主以慈悲為懷。”

陸尋連忙止住傳令官,讓他先行下去稍後再來傳令。剛下的命令就此終止,再看兩人正是崔淩和悟靈兩人,陸尋知道肯定情況有變,不如聽完後再做打算。陸尋一愣站起身來抱拳道:“見過崔大哥,見過悟靈大師。”

崔淩說道:“陸尋啊,你這麽聰明的一人怎麽也糊塗了呢?”

“崔大哥此話怎講?”陸尋不解道。

崔淩拉著陸尋坐下說道:“你想,要是這些阻擋者意誌不夠堅定,那麽必定看到大軍到來就會嚇得落荒而逃。你讓士兵架他們走,他們會走嗎?隻怕不會,到時候驅趕,一定是遭到反抗,一旦開了殺戒那就止不住了,到時候血流成河。人家隻不過擋路你就殺人,這邊要是一宣傳,必定群情激奮,很多本來搖擺不定的信徒也會加入反抗的行列裏,戰爭就此開始了。如此你這不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了?豈不是中了別人的計謀?而起日後你陸尋不免落個殘暴的名聲。”

陸尋不笨,崔淩這麽一點他就立刻想通了,連連謝過然後說道:“崔大哥和悟靈大師前來就是為了勸導我的?”

“你兄長陸繹說你辦事兒沒問題,我正好和大師前來有些事情做,看到你大軍進擊福州,一時好奇才來觀瞧。果然,你險些鑄成大錯,也幸虧我們來了。陸尋兄弟,你不嫌我多嘴吧。”崔淩說的話十分學問,也很是藝術,既沒讓陸尋難堪也找不出陸繹的毛病,更沒有用陸炳的仁政來壓陸尋,這讓陸尋聽起來很是舒服,自然就能心平氣和的處理問題了。

陸尋連忙道:“哪裏敢,小弟謝還來不及呢,依大師和崔大哥的意思,我該如何行事?”

“若你放心我二人,不如讓我二人替你走一趟。帶頭拒不納降的不是旁人,是你們陸家的老朋友,悟須住持。說起來,這個悟須還和陸尋兄弟有一段淵源呢,想當年悟須可是救過令堂的。”崔淩說道。

陸尋做恍然大悟狀說道:“原來福州城的是少林住持悟須大師,我也聽母親說過這事兒,真是險些鑄成大錯。既然悟靈大師和悟須大師是同門,又是師兄弟,而崔大哥是劍王門人,那就勞煩兩位走一趟了,若是能化幹戈為玉帛,不用見血那是最好不過的了。”

“事不宜遲,我倆現在就去,你先把大軍往後撤幾裏,別起什麽衝突,然後靜候佳音吧。”崔淩說道。

陸尋抱拳恭送兩人,兩人出了大帳,眼見著陸尋撤軍,悟靈說道:“你說他知不知道我們為何而來。”

“當然知道,你以為陸家人的腦子是開玩笑的啊。這小子早就看出我們的意思了,再說咱們風塵仆仆的,緊趕慢趕才趕上這小子,這都是多明顯的事情啊,看透不說透而已。不過這小子進擊的速度可夠快的,隊伍行的雖快,但是章法有序,可謂是個快攻的好手。”崔淩說道。

悟靈微微一笑道:“龍生九子各有不同,陸家人各個都是人才,佩服佩服。隻盼著我悟須師兄不要執迷不悟,否則一旦陸尋發起狂來,隻怕咱們兩人也勸不住啊。”

崔淩點了點頭。

此時的陸尋邊指導著軍隊往後撤去,在幾裏外安營紮寨,心中邊想:大哥真是想的周全,竟然派來崔淩和悟靈助我,此般既顧忌了我的顏麵,又能解決問題。大哥真是關心我,想的細致也周全,看來是想讓我多多立功卻又擔心我出事端,哎,真是我的好兄長啊,隻怕要羨慕煞旁人了,隻是你什麽時候才能真正放心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