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夢大家輔兒

蔣氏太後進入紫禁城後,看到皇宮之內依然有不少地方是斷壁殘垣狀,還有未整理幹淨的鮮血,同時也有大片烈火灼燒的灰黑的地方。蔣氏皇太後雖未見到戰鬥時候的景象,但看到這些殘留的證據,依然可以想象的到當時戰鬥的激烈和慘烈程度,更加理解了兒子為什麽會如此之快的潰敗下來。不是兒子朱厚熜太弱,而是陸炳太強,陸炳連同他的陸家軍,都是一群妖孽。

蔣氏太後被送入了慈寧宮內,這原本就是她所住的地方,並未讓她遷至其他地方,而侍從婢女的規格也是太後相當的,可謂是禮遇有加,隻是過度奢華的東西已經不再供應了。所有侍候左右的人依然畢恭畢敬,估計是陸炳早就交代過了,並未因為蔣氏太後的失利而冷言冷語。

蔣氏太後都沒用套話,問什麽宮女太監就說什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得知陸炳入宮後的政策,皇帝隻要冊封過的女子秋毫不動,蔣氏太後就知道,陸炳所說的若有機會定會饒朱厚熜一名所言非虛。看來陸炳對自己的勝利誌在必得,隻盼著戰爭結束後軟禁朱厚熜,並把後宮還於他。再看陸炳沒有霸占後宮,蔣氏太後更是敬佩陸炳的宏圖大誌麽有貪戀美色,如此有定力的人,勝過自己兒子朱厚熜,朱厚熜輸得也不算太虧了。

其實陸炳對蔣氏太後越好,她的心裏越難受,想起往日的種種,不禁感慨萬千。在逼走陸炳的道路上,自己也是幫凶之一。陸炳縱然有自己不到的地方,太過張狂直率,可是卻也是因為他是個人才才會如此,恃才傲物如是而已。同時他的種種作為,更是因為陸炳對朱厚熜的兄弟之情。導致心中不太設防。許多時候是真情實意的表達,否則誰會蠢到痛毆皇帝,甚至不稀前途來喚醒皇帝呢?縱觀這麽多年,陸炳救過朱厚熜不止一次,幫過朱厚熜的地方更是不計其數,縱然他不是朱厚熜的發小兄長不念其中舊情。就算隻是個臣子那也是勞苦功高不該有如此待遇。

陸炳的造反在於困頓之際,在於朱厚熜把他的實權剝離的時候,現如今已經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地步,否則陸炳定是不會走這麽一條路的。當年陸炳手握兵權,當個龍影大將軍的時候。那時候他要想造反,朱厚熜連個還手的餘地都沒有,別說什麽和白羽的私人恩怨導致了陸炳的忠心,蔣氏太後這點還是明了的,在天下麵前一切私怨都是浮雲。陸炳當時沒反,足以顯示他的忠義。而後,陸炳平亂成功,朱厚熜撤去其龍影大將軍的名號。並且分批先收回了統帥天下兵馬的權利,隨後又收攏其他兵權。這作為一個皇帝,一個國家的主人。必須保證皇權在自己手裏,這本沒有錯,否則天下有兩個皇帝豈不亂了套了。

但難能可貴的是陸炳連遲疑都沒有,全盤交了出來。而且朱厚熜讓其去南京,他就去了,一句怨言都沒有。兄弟之間能如此已經不易,而作為大明的臣子。更是十分難得的。多少位高權重的人,為了手中的權利造反。又有多少人想盡辦法留有自己的勢力,跟皇帝玩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燈下黑的依然把持朝政,這些陸炳都沒有過。

看著自己所在的慈寧宮,蔣氏太後更是感慨萬千。這原本叫仁壽宮,後來損壞了一部分,但剩下的一部分足夠居住,可是蔣氏太後和兒子有一樣的心思,不愧是親生母子。那就死必須修建新的,前朝的舊物都不是好東西,自己必須獨一無二開天辟地。於是乎朱厚熜重修三大殿,還修造了養心殿,而蔣氏太後則鬧著要建這個勞什子慈寧宮。

這些宮殿的修造陸炳掏了三分之一的經費,這讓蔣氏太後十分歡欣。而剩下的,除了南方商界的盈利,以及江南紡織局的收入以外,剩下的就是各地官員的進獻了。各地官員如何弄來的錢財呢,無非就是窮征暴斂。故此說,百姓的民不聊生,為什麽會星星之火成燎原之勢,眾人揭竿而起人人誅之,那就是因為百姓沒了活路,這其中也有蔣氏太後的些許作用。

如果把這些錢用於大明的建設上,改革兵器提高兵員素質,改善官製提高居民待遇,那麽陸炳的造反就不會這麽順利,心懷皇上的人依然會占大多數。到時候一呼百應,天下群雄勤王護駕,那是何等的榮耀,朱厚熜也可穩坐中興之主的位置。即便逼反了陸炳,也不至落得現在這般光景,可現如今呢?隻能付之一笑了。

蔣氏太後暗自歎息,兒子和自己的窮奢淫欲,耗費大量錢財修建宮殿選秀女,並不注重國家的發展,尤其是登基八年之後就開始自甘墮落,如此國家豈能不敗?國都亡了,這一切反倒是成了給他人的嫁衣,直歎到頭來圖的是什麽,不過是一場空罷了。

任蔣氏皇太後怎麽長噓短太,此時已經無力回天了,陸炳坐定京城,統領天下,眼見著東部南北通道即將打通,大一統初步雛形已經形成。所有阻擋的力量,在陸家軍強悍的戰鬥力之下將會如同摧枯拉朽一般,被撚的粉碎,勢不可擋必取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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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大姐,我對不起您。”齊書海見夢雪晴來探望自己,也不顧的體統,翻身起來渾身纏著麻布繃帶就單膝跪地雙手抱拳於頂上說道。

夢雪晴連忙扶起齊書海,衝著齊書海的夫人點點頭說道:“弟妹,快把書海扶到床上去,他身體多處受傷可不能受了涼,日後還有許多工作等著他呢,萬萬不可就此染病。此次大難不死,可不能在戰後出現問題。”

齊書海在夫人的攙扶下做回床上。卻並不臥床,披了一件衣服坐在床邊對夢雪晴說:“大姐,我沒聽尋兒的建議,反倒是中了埋伏,尋兒為了救我。手指都斷掉了。”

夢雪晴點點頭笑道:“這事兒我已經聽說了,不怪你,你是軍中主帥就算錯了也是應該的,再說了他是小輩,去救舅舅受傷也是光榮之舉。陸家的孩子又不比別人家的孩子多些什麽,上陣打仗自然會受傷。我還得盼著書海你不計前嫌,不計較孩子頂撞你和違抗軍令的罪過呢。”

“大姐,你切勿這麽說,我.....我,齊某心裏難受啊。好好的孩子跟我出去打仗,衝鋒陷陣都沒傷到他分毫,竟然為了救我,哎,我還有何麵目見您啊。”齊書海說道,夢雪晴安慰道:“好了書海,好好養傷才是正途,事情已然過去。咱們就翻篇不提了。待傷養好了多幫我分擔一下事務,那才是正事兒對吧?”

“我現在就能幫您。”齊書海一聽這話忙說道。

夢雪晴微微一笑道:“你看你的麻布帶子都在往外滲血呢,別跟我逞能。我還得忙,回頭再來看你。你要覺得身體可以了就去幫我,山東地界的管理離不開你,越是到了戰爭順風順水的時候,咱們這個大後方越不能出錯,萬萬不可功虧一簣。你要是身體沒好就急著去找我。那我可才要真的生氣了呢。”

齊書海心中感動連連點頭,就要起身相送。卻被夢雪晴攔住,說讓弟妹送她就成。出去後。夢雪晴給齊書海的夫人交代了一番,讓她注意齊書海的飲食,能吃什麽不能不吃什麽,什麽容易讓傷口發炎等等等等,說了一大通。齊書海的夫人是小蕊找人幫忙說的親,嫁給齊書海的也是山東地界上有名的大家富商世家女子,長的不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性子也較為單純十分賢惠,此時她聽到夢雪晴的吩咐,連連點頭並命丫鬟用筆墨記下來以表示尊敬。

夢雪晴出了門就上了車,讓齊書海的夫人回去了,車簾剛一放下,夢雪晴當場眼圈就紅了。想到兒子奔走南京去投奔大哥陸繹,想到年紀輕輕手上就落下殘疾,夢雪晴頓時痛徹心扉,母子連心,傷在兒子身上卻痛在自己心裏。不過夢雪晴此刻卻是又悲又喜,悲自然不必說,那便是嬌生慣養從小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掉了的陸尋受傷一事。自然這個情感不能在齊書海麵前顯露出來,越是顯示豁達就越能讓他記在心裏,齊書海是個知恩圖報這點夢雪晴看的清楚。而所有的豁達和不計都是做給外人看的,為兒子陸尋所做的事情推波助瀾起到更好的效果。

夢雪晴喜在兒子終於長大了,做了一件頂天立地的事情,這次戰功不俗本就會讓陸炳重視起來,估計能擺脫多年紈絝子弟的形象,現如今又救了齊書海,這下功勞大了。越是低調行事,陸炳越會探查到,反倒是認為陸尋和夢雪晴母子二人並不居功自傲,到時候陸尋必定會受到陸炳的重視。

要說夢雪晴沒有私心那是不可能的,陸炳的山東帝國可謂也付出了夢雪晴十幾年的努力。這些年陸炳越來越重視陸繹,隻怕照此下去,按夢雪晴對陸炳的了解,山東基業讓陸繹也來繼承也未可知。平心而論,陸繹的確是個人才,假以時日,別說現在超越陸尋,就是超越陸炳也不是什麽問題。可是畢竟陸尋才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夢雪晴還是希望陸尋能夠繼承陸炳的一切的。

這些年陸繹鋒芒畢露,屢立戰功,而齊書海也是陸繹母親小蕊的弟弟,日後爭奪之中必定作為陸繹的一大籌碼,而現如今正是個收買人心的好機會,這可是救命之恩,定大於天,到時候不盼著齊書海能夠幫自己,隻要不害自己落井下石那就是萬幸了。而隨著陸繹在軍中的威望增加,加之後來在南方掌握了龐大的勢力,陸尋的位置越來越岌岌可危起來。

陸尋這孩子以前也不爭氣,每天光知道吃吃喝喝瞎玩瞎鬧,因為諸多以前的事情,陸炳本就對陸尋印象不好。十根手指頭伸出來還不一樣齊呢,更別指望孩子能夠一碗水端平了,自古父母愛好的,故此陸尋嫡出長子的身份,在陸炳這個脫離世俗觀念的人眼中就更加不重要了。是否親生都可以忽略,更別說嫡庶了。後來陸繹去南方做事的時候,陸尋性情大變,心中以陸繹做榜樣十分崇拜陸繹的陸尋也請命去南方,但陸炳卻把他留在了山東軍旅中鍛煉。

這也合了夢雪晴的心意,夢雪晴就這麽一個孩子,自然溺愛的很,當時南方情形未定十分危險,留在山東自己的眼皮底下自然是上選。而因為夢雪晴的暗中幫助,讓陸尋也在軍中建立了不俗的威望。此次陸尋不辭而別,留下書信奔赴山東南線抵抗,在危難之時挺身而出,不光被人稱讚,而且很是關鍵,畢竟山東的守衛要比其他地方重要得多,若沒有陸尋和齊書海,隻怕撐不到李祥率軍救援就要被兵臨城下陷入萬劫不複的困境了。而這麽一個脾氣,貌似更合陸炳的路數。此番公私分明,救人之後再離開,也體現了陸家的血性。

夢雪晴想到這裏不禁笑了,不愧是陸炳的兒子,果真有種。不過說道陸尋奔赴南方投奔陸繹,這又不免讓夢雪晴有些擔憂,因為此番結果讓陸炳看來,正是陸尋以陸繹為尊。這並不是個好現象,而且立下首功的必定被稱之為陸繹。夢雪晴歎了口氣,傻兒子啊,隻怕你忙東忙西也要給別人做了嫁衣,隻怕母親我操勞一生到頭來都是給別人打下的天下。不過也好,正好可以看看陸繹對陸尋怎樣,縱然這個城府極深的陸繹可能有做戲的成分,但也可管中窺豹,窺一斑而知全豹。一切靜觀其變,然後順其自然,待到真的要爭奪少主之位的時候,再出手吧,隻盼著這一天晚一點到來,到時候陸家隻怕要翻天覆地了。夢雪晴暗暗地想著,馬車漸漸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