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障眼法
白臉小生穿黑衣,車軸漢子披白袍,段清風紀聯洪兩人站了片刻功夫,同時動了起來,劍來劍往戰在一起。招式華麗,令人眼花繚亂,兩人打了足足一盞茶的時間才分開,各自站在剛才對方所站立的位置,卻依然保持剛才的動作站著,好似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麵不紅氣不喘,端的是一副硬漢做派。過了半晌,人群中才轟然傳出叫好之聲,隨即潮水般的叫好不絕於耳。
再看那地上,已經劃出了一個太極圖,也不知道兩人是什麽時候畫成的,又是什麽時候上的色。兩人一黑一白,正在太極之中的黑點白點。陰中有陽,陽中有陰如是而已。兩人全身上下純色衣服上沒有沾上一丁點異色,著實是驚為天人。
黑白兩色,陰陽兩方,天地兩部,乃是萬物矣。所謂無極生太極,太極生兩儀,陰陽合化而生萬物。陸炳剛才的招式代表著大明的嘉靖朝乃是中興王朝,經曆過一眾戰亂過後,宛如鳳凰涅槃一樣會再度飛起,重新展現出生命和光輝。而紀聯洪和段清風的演練則是寓意朱厚熜乃是天地萬物之根本,衍生萬物,而大明也會如同太極一樣涵蓋萬物,這可比萬壽無疆的意義要大多了,萬民歸心萬物朝奉,乃是上法也。
朱厚熜身邊不乏能人,此時正是賣弄才華的好時機,所以也不怕朱厚熜理解不了。陸炳突然大喝一聲,嚇了在場眾人一大跳,他扔過去兩卷粗大的綠布,自己持一卷三人扯著綠布迅速擾動起來,沒有人能看清他們的身形,隻看到算條綠色不停地穿梭。漸漸連成一體,滿眼中皆是綠色。
三個人自始至終該都以常人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移動著,直到他們停下來。眾人因為先前的兩個類似於法術的奇妙招數而被吸引了眼球,況且這綠色翻騰的著實好看。所以在場每個人都目不轉睛的看著場中的一切。生怕錯過什麽精彩瞬間。
三條綠布終於停止了,它們牢牢地纏繞在一起。成了一個綠色的大球,而三人則不知去處,沒有人知道陸炳紀聯洪段清風去了哪裏。眾人不覺得有些失望,難不成就這樣結束了。這綠色大球雖然形成的巧妙,但是比起前兩個來卻少了一些精彩更沒了美好寓意,那些解釋給皇帝聽的人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了,隻歎陸炳到底還是一介武夫,虎頭蛇尾了些。
就在這時候,有三個身影衝入場中,不消說正是陸炳等三人。隻是他們依然很快,快的隻能捕捉到他們的殘影,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三人共同用力,揮掌把那大球打向天空。人們的目光不再停留在三人身上而是跟著那綠色的大球移動,大球飛到空中突然爆裂開來,碎成了粉末。難不成還另有玄機,沒有看出這有什麽特別的,可轉瞬之間情形逆轉了,天空竟然變成了紅色。
眾人大驚,陸炳即便本事再厲害,前麵的匪夷所思即便都做到了,但不少人也以為這隻不過是一些騙人的幻術,無非是哄哄朱厚熜高興的花活。可是現在不同了,整片天空都成了紅色,而且看情況在場所有人的目光所見天空皆是如此,難不成陸炳真的有一些神通?
若幹年後,每每人們談論起這次的萬壽節的時候,總會提起陸炳的獻禮和西涼國王的和田玉屏,隻不過陸炳的獻禮更讓人們牢記,人雲亦雲口口相傳之下變得更加誇張和神秘。有人說陸炳之所以如此成功和少年得誌,並不是他自身厲害也不是他隨龍伴駕而沾了光,不是聖上旺他而是他旺聖上,實際上是陸炳他本就是有道行的下人下凡。
也有人說他曾救過上仙,上仙為了報恩處處助他,還有人說他是太白金星的書童等等。總之說什麽的都有,反正這一切都不是人能幹得出來的,而是仙人所為,因為眼前發生的一切已經超乎了人們的理解範疇。
就在此時,一條金龍隱隱約約的從天邊劃過,眾人再度大驚,呼喊起來場麵十分混亂。連朱厚熜都躁動不安的站起身來,直視著天空,他的胸膛起伏不定頻率極快,口中傳出粗氣,一時間渾身上下熱血沸騰,胸膛裏的心髒也是嘣嘣直跳。莫非真的是天兆,預示著朕乃是真龍天子給人們會帶來無窮好運?
這時候的朱厚熜寧願不相信這是陸炳的把戲,而是真的奇跡發生。在場的大多數人也這麽認為了,但他們作為權力鬥爭的旁觀者更加理智一些,正所謂旁觀者清,所以他們在這般認為的同時也沒有忘記陸炳,認為陸炳真的是通神之人。除此之外,他們再也找不出理由解釋眼前的景象,陸炳縱然勢大錢多,也買通不了天空和金龍啊。
陸炳微笑著看著眾人吃驚的表情,紀聯洪也是得意洋洋,隻有段清風依然一臉淡然,抱著膀子冷冷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切,那張俊臉一點表情也沒有宛如假的一樣。本來三人的招數並沒有相關的地方,甚至陸炳都不會上場表演,結果陸炳聽了兩人所說的想法後,臨時創造出了第一個鳳凰涅槃火中生和最後一個三人配合的洪福齊天金龍遊,沒想到竟然如此成功,隻怕朱厚熜要心花怒放了。
突然有人走了過來,陸炳餘光看去,嘴角的笑容也停住了。那人走到陸炳身旁,壓低聲音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說道:“好個障眼法,不過身手也好強。”
“夏大人此話怎講?”陸炳笑盈盈的說道,隻是這笑容頗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感覺。夏言總讓陸炳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這種感覺分別出現在楊廷和和楊一清的身上,是那種很難對付的角色。雖然三人氣場性格各不相同,但同樣的聰明刁鑽難以捉摸,讓陸炳有種棋逢對手的感覺,不覺得高看夏言一眼,放眼整個朝廷,能與陸炳相提並論的估計也隻有夏言了。而不受陸炳權勢所左右的也隻有夏言,隻不過現在的夏言實力無法與陸炳匹敵罷了。
陸炳不是沒想過要與夏言交好,但總是尿不到一個壺裏去。兩個人認識的也算早,說起來也算得上頗有淵源。早在楊一清當權的時候。他們就認識了。而陸炳對夏言的仕途也多少有些提攜之恩,若不是陸炳的美言和讓賢。或許他還隻是個兵部小吏兼跑腿之則的行人呢。雖說是金子總會發光,但隻怕沒有陸炳,這個夏言還需多奮鬥幾年才能出頭。
後來也不知道夏言怎麽了,竟然替楊一清求情。乃至於陸炳曾懷疑他和密十三或者楊一清有扯不清的關係,調查後卻又發現他們並無瓜葛。當時陸炳就覺得這貨腦子有病,正直也不是這麽正直法,更何況陸炳對他有恩,此般豈不是忘恩負義。但兩人當時地位懸殊,陸炳拒絕了夏言,從此便關係交惡了。不過也無所謂,反正對於陸炳來說夏言此人可有可無是個無關緊要的角兒。
令人沒想到的是,夏言不光成為了朝之重臣,而且飛黃騰達。頗有位極人臣的感覺,隱隱甚至有壓過陸炳一頭的勢頭,好似靠的就是不結黨的中正平和。官拜禮部尚書,少詹事,翰林院學士兼掌管翰林院,這一層層頭銜壓下來,讓夏言的身份並不那麽單一,分量著實不輕。按照陸炳的推斷,隻怕今年這個夏言就要入閣成為內閣大學士了。
陸炳沒想過讓夏言報提攜之恩,但卻對夏言這種忘恩負義的行為所不齒,這些年夏言宛如當年的楊一清和楊廷和一樣,和陸炳既作對又合作,時而精誠之至時而貌合神離。平日裏鬥來鬥去的,隻要不關乎國家大事,頗有鬥倒陸炳才後快的感覺,這的確給陸炳添了不少麻煩。用陸炳的話說,此子不仗義,不可交也。
讓陸炳討厭,這並不是一個好消息,夏言也吃了陸炳不少虧,當然這是在他給陸炳找了不少麻煩之後。不過即便幾次下獄,但夏言總能全身而退,甚至更進一步,這乃是朱厚熜的作用,朱厚熜信任夏言,甚至有用夏言壓製陸炳的想法。
夏言站在陸炳身後悄麽聲的說出這麽一句,陸炳也是笑裏藏刀的回了這麽一句。夏言微微一笑說道:“不可否認,三位的功夫確實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登峰造極的地步,可是我剛才說你們用了障眼法也沒什麽不對,正是這些障眼法與功夫巧妙結合才呈現出這麽多精彩絕倫的場麵。”
“說說看,我倒想看看現在京城新貴文官中的翹楚夏大人有何高見?”陸炳抱拳道。
夏言也抱拳回應,微微搖頭:“不敢不敢,陸大人謬讚了。那在下就說一說,在下也不通武藝,若是有說的不對的地方還請陸大人見諒。涅槃鳳凰的招數是陸大人用炙熱真氣點燃早在地上布置好了的硝和磷,從而劇烈燃燒,但空氣中卻彌漫著兩者燃燒的味道,隻不過眾人都被這種玄妙景象所震撼,故此沒有注意到空氣中的味道罷了。而那衝天而起的鳳凰在火焰中則是陸大人用真氣控製火料燃燒和風力所致,這對於陸大人的功力來說並不是什麽難事吧。至於鳳凰啼鳴則是用了空氣摩擦的聲音,如同山穀中呼嘯的風聲以及笛子的發聲原理是一致的。最後用刀風卷起一團燃料擲到天上,其實這麽時候鳳凰就不是很形象了。但人們都認為是先入為主,認為鳳凰在烈火中掙紮出來就是要一飛衝天的,故此才會腦中臆想出鳳凰飛至天空的景象。況且隻要有一人喊出後,就等於給了旁人一種暗示,別人則是越看越像,就是個別的人發現不像的也不敢說,怕旁人笑話自己不說,害怕言多必失說錯話讓人認為自己否認這是個好兆頭,惹來殺身之禍。錦衣衛可專門是抓人把柄的衙門,陸大人位高權重掌管南鎮撫司衙門,嘿嘿,誰敢招惹您呢?至於找個領先喊的人隻怕對陸大人來說,是簡單至極的事情吧,別人想拍陸大人的馬屁也不好拍呢,真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不安排也會有人做的。”
“說的對也不對,對在整個過程你都說對了,對於夏大人這樣不會武功的人,能推斷到這層地步實在可謂是高人,若您能夠練武一定是悟性驚人,前途無量啊。”陸炳笑道,語氣中充滿了譏諷:“要不我給您介紹個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