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意欲禪讓

陸炳運氣於掌上,雙掌持平,往上一抬,瞬間把眾人托起來。眾人雖蒙麵,但亦可以感覺出大驚。陸炳問道:“我不明白你們說的什麽,我還有事,要先走了。”說著輕點腳尖,翻身離開。

那為首的武士還要追,卻聽有一女子用異國的語言喊道:“站住。”

“公主殿下,那可是傳說中的聖賢。”武士輕聲說著,卻止住了腳步:“有先知曾說過,聖賢降世,灼熱逼人,刀槍不侵,義蓋雲天,正道不滅,得此人相助,即可複國。”

被稱作公主的人,正是剛才幾人用身子相護之人,她沒有摘下麵紗,隻是說道:“世間總有巧合,若真是聖賢,我想我們還是會再見麵的,如今他去意已決,若是強留,隻怕回引其生疑。願天佑我朝,再會聖賢。”

旁人還要再說卻被公主伸手止聲,一眾人等望著陸炳離開的方向久久不能釋懷,陷入各自的思索當中。

反觀陸炳搖頭晃腦的來到了宋瘸子的鐵匠鋪,隻是想中轉休息一下子,沒想到竟然動手和人打了一架,問題是還稀裏糊塗的被人稱作是什麽聖賢,這都是什麽事兒啊。陸炳邊想著邊來到了鐵匠鋪,隻見宋瘸子坐在外麵正擦著汗,豆大的汗水止不住的往下滴,手還微微顫抖。

陸炳問道:“老師傅,您這是......?”

“沒事兒,沒事兒,俠士您回來了,您這可是匹神駿啊,我唯恐給您釘壞了,傷到馬。那小老兒我可是傾家蕩產也賠不起啊。”宋瘸子陪著笑臉說道,釘馬掌釘到汗血寶馬,這可夠宋瘸子吹一輩子的牛了。

陸炳用眼掃了掃宋瘸子外麵的那些爛鐵片,眉頭微皺。宋瘸子察言觀色明白陸炳是什麽意思。連忙解釋道:“俠士我沒用這些破爛,小的哪裏敢糊弄您啊。您看。”說著他用手抬起馬蹄,給陸炳指了指,陸炳用手彈了彈叮當亂響聲音十分悅耳並不似爛鐵那般渾濁,這才讚許的點了點頭。馬兒略帶不滿的打了個響鼻。陸炳撫摸著馬兒,馬兒通人性,用頭蹭了蹭陸炳。

陸炳扔給了掌櫃的一錠銀子,然後翻身上馬揚長而去,在茫茫大漠中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隻留下一溜滾滾煙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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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合台汗國本是蒙古人的國家,他們本來信奉的是騰格裏神。但地處西域的他們慢慢被突厥化了,放棄了他們的神,跟著傳道士阿訇改信伊斯蘭教了。

最終放棄了自己神靈的蒙古人受到了懲罰,他們被自己的神拋棄了。察合台汗國被從這個國家出生的帖木兒大汗所滅,帖木兒帝國建立。

帖木兒亡國後,形成了現在多國分立,信仰駁雜的局麵。夏大德經過一場惡戰之後,在蔡龍羽和戚景通的幫助下,他們成功的拿下了亦力把裏汗國。陸炳並未立刻現身於這片屬於自己的土地上,不光是因為事物繁忙,估計不到,更是因為這外民之地凶蠻的很,需用鐵血製度才可治理。而陸炳自知有時候優柔寡斷心腸太軟,亂世用重典,這種事兒需要收放自如的夏大德來辦。

人是種奇怪的動物,夏大德的才智足以媲美陸炳,甚至高於陸炳,但平日裏大智若愚的夏大德並無野心。雖然人高馬大一臉凶相,但實際上他隻喜歡安定祥和甚至有些平淡的生活,那些殺殺打打不過是人生中的小插曲,調味品而已,並不能成為他生活的主旋律。而陸炳則是一個沒有冒險和拚搏則難以生存的人,不管他承不承認他都是這樣的。

夏大德高舉大旗,所謂什麽複興察合台汗國的大旗。被突厥人統治的蒙古人早就被壓迫的久了,在帖木兒帝國中他們隻能算得上二等公民,是馬前卒是炮灰,等待他們的命運隻有死在征戰他國的路上。他們愈發的想念當年蒙古一統天下的時候,肥美的草地,成群的牛羊,美麗的姑娘,茫茫的天空,還有騰格裏神無窮且無私的庇護。那時候,是多麽的幸福,那時候的蒙古人是多麽的榮耀。

夏大德勾起了蒙古人的幻想,大軍如同滾雪球般的組建起來,亦力把裏境內的抵抗組織瞬間土崩瓦解,主力蒙古人都分離了,還有啥可打的,突厥人連忙西逃。於是乎,夏大德兵不血刃或者說自己人沒有血刃,總之不費吹灰之力的就徹底收複了亦力把裏,當然這支軍隊的真正控製權還在夏大德手中,而軍中所有將領也都是他任命的。

陸炳來到了亦力把裏城內,夏大德出去巡視了,戚景通和蔡龍羽一齊出宮迎接。雖為宮殿,無非就和葉爾羌汗國的宮殿一樣,算不上什麽氣勢磅礴,頂多叫有些異域風情,比之登州府的陸家大院都不如。

陸炳問道:“我二哥呢?”

“稟主公,夏將軍去西邊巡查了,正午時分估計能回來,要不要屬下派人去催一下?”蔡龍羽說道,陸炳道:“那倒不必,蔡將軍,世顯兄二位辛苦了,咱們哥幾個聊一聊,等二哥他回來吧。”

蔡龍羽還好說些,許久不見戚景通,隻見戚景通兩鬢已經全白,看起來費心費力不少。雖然夏大德粗中有細大智若愚,而蔡龍羽也是勇猛的很,但兩人皆是粗枝大葉之人,若無戚景通坐鎮,隻怕亦力把裏也拿不了這麽牢穩,所以其中辛苦可想而知。於是說道:“世顯兄不易啊。”

戚景通到不和陸炳外氣,說道:“辛苦倒是無妨,咱們成果顯著再辛苦也是值得的,隻不過哥哥我最近身體不適,想回去修養一陣。前些日子大局未定,我也就沒提,現在順風順水一切走向了正軌,老哥我可否告假回山東去。光兒年幼,家母年老。說句不好聽的,我還能有幾年在母親膝下盡孝的時光,又還有幾年看著兒子長大的日子?”

陸炳聽後一愣伸手在戚景通的脈上搭了搭,然後說道:“哥哥的身體確實不太好。需要及時調養啊。”戚景通點點頭道:“常年從軍。風來雨去,身體是麵上看著好。實際一團糟。回頭你給我開幾付藥我調理一下,不求長命百歲也得多活幾年不是?”

陸炳道:“待咱們兄弟聚一下,哥哥就回山東吧。戚府我已經派人重修過了,哥哥喜於自家居住。我也不勉強您住在陸府,地方離著我家宅子不遠,這樣往來也方便,老夫人想住在哪裏就住在哪裏,順老人家的意思吧,孝順孝順,孝就是順著老人家的意思來。另外知道哥哥不喜富麗堂皇。我並沒把院子修的富麗堂皇,請世顯兄見諒。”

戚景通抱拳謝過,也不多客氣。陸炳再看向蔡龍羽笑道:“蔡將軍辛苦了。”

“主公,屬下不辛苦。亦力把裏之功在於二爺。”蔡龍羽謙讓道,他的叔父蔡立群身體一直不太好,前些日子特意把蔡龍羽叫到病榻之前交代,等陸炳來了一定要把功勞全說給夏大德,以示謙讓。陸炳是個明白人,該是誰的功勞他不會忘得,不如亮一下高風亮節來的好。

陸炳笑了笑道:“話不能這麽講,蔡將軍功不可沒,我看在眼裏。我也是粗人,就不繞彎了,想問您一句,您是想回山東,還是留在亦力把裏。”

蔡龍羽的心思轉了又轉,他並未料到陸炳會這麽直接的問,也就索性根據內心想法答道:“自然是留在亦力把裏做個封疆大吏來得好。在山東府要受朝廷節製,在這裏隻需聽主公的便可了,屬下本就是響馬出身,四海為家天為羅帳地為被,在哪裏都是一樣的。”

陸炳點了點頭,突然問道:“你們說我把亦力把裏交予我二哥如何?”

“主公何意?”蔡龍羽急切的問道。

陸炳笑了笑沒再說話,戚景通冷眼旁觀看不出表情來,也沒有說話。

沉默了一會兒,幾人聊開了家常,戚景通讓人準備了酒菜。幾人把酒言歡,飯後陸炳探望了臥床的蔡立群,並與蔡立群單獨聊了聊許久。

夜色慢慢降臨,大漠紅日緩緩落下,一片蕭瑟之意。蔡立群的話一直遊繞在陸炳耳邊:“若是龍羽有一陣糊塗了,忤逆了陸炳,請陸炳看在蔡家叔侄二人,跟隨陸炳鞍前馬後多年的份兒上饒他一命。”陸炳答應下來,蔡立群安心的睡著了,他太累了,最後的心思了了,也就一下子放鬆了。而蔡立群知道,陸炳答應過的事情就一定會做的。

陸炳歎了口氣,是啊,叔叔尚且如此,自己的父母豈不是對自己更加關愛,有多少次在自己的背後為自己遮風擋雨呢。縱然自己現在已經手握重權,甚至將要掌管一個國家,父母的能力有所不及,無法在這個層麵幫助自己了,但他們操的心卻一點都不少。而今自己已然三十冒頭了,還有多少年可以在父母身邊盡孝呢?

大丈夫應該縱橫天下,但子欲孝而親不在,是否該安安穩穩在父母膝前盡孝呢?陸炳下了一個決心,可能這個決定會讓他後悔,或者讓人看起來荒唐無比,但陸炳還是下了這個決心。再說,有些事情出乎自己的預料,比如現如今亦力把裏的局勢,所以有些選擇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一騎悍馬奔馳而入,馬高人大,那高壯漢子坐在馬上宛如巨人一般。巨馬奔馳到陸炳麵前,陸炳如此高大的人都要感到有壓力,那漢子低頭看著陸炳,解掉了臉上的蒙麵,抖了抖上麵的灰塵露出了開心的微笑。陸炳伸手牽住馬韁,那人翻身下馬,給了陸炳一個熊抱:“三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