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叛軍曆史

陸炳從容的點點頭,坐在首座上,也沒什麽寒暄說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這句話我都要說吐了,大家應對古田叛軍許久,但是我還是要聽聽古田叛軍的詳細資料和他們的曆史,咱們集思廣益,爭取在他們身上找到曆史問題和突破口,從敵人內部摧毀他們。”

能不硬拚就不硬拚是陸炳的一貫風格,陸炳乃是鴻鵠豈會跟家雀死鬥。智囊團中,走出一位大家公認的伶牙俐齒且是個講事高手,此人出廠開始向眾人介紹著古田叛軍的情況。這些情況在場的每個人包括陸炳在內都了熟於胸,因為他們已經與古田叛軍鬥了很久了,況且來廣西之前他們就已經把敵軍研究透了。

隻不過陸炳說的有道理,多聽反正無害,自己也不定是真的掌握了叛軍的內在,所以諸人耐著性子聽起了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資料。

古田叛軍由來已久,光為官不久的陸炳就與之有過好幾次交集,除了現在當麵鑼對麵鼓的大戰,最近的一次就是皇帝派陸炳前去監軍,探查民情,陸炳順道去探望楊廷和的那次。

那次平息叛亂的乃是王守仁,王守仁戰功累累,到了兩廣之地那叫一個所向披靡,虎威之下,叛軍迅速平息,但他們並不是真正的被剿滅,朝廷的大軍一走,他們繼續死灰複燃了。

廣東還好說一些,雖然大多都是各地遷來的移民,但終歸是漢人居多。經過十餘代的融合,形成了廣東獨有的文化和特色。總的來說,廣東人的性格較為懦弱。屬於色厲內斂的那種,表麵上咋咋呼呼的很厲害,但真動起手來大多就慫了。當然也不能一概而全,也有個中豪客俠士出現,上述所言隻不過是個主要現象。

廣西就不同了,這裏少數民族居多,而且眾民族混雜。各寨之間糾紛不斷,也不興什麽商議,直接開戰。廣西人性情豪爽。性烈如火,大多都是嗜血如命的好漢。長期的內戰造就了他們更加好戰的性格和強悍的戰鬥力,所以當漢人要統治廣西的時候,就引起了從明初至今的反抗。

摩擦不斷之下。廣西一方終於在積蓄中爆發了。景泰年間韋朝威,覃萬賢二人高舉大旗,轟轟烈烈的古田農民起義就此拉開了序幕。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時間廣西百姓揭竿而起,紛紛加入這夥“義軍”的隊伍中。雖然人數眾多,連戰連捷,但是對抗朝廷他們還是差點,隻是從正統到景泰。從景泰到天順,圍繞著密十三大明一直在打仗。哪裏有空管這群亂民。故此廣西叛軍勢力越發強大,到朝廷騰出手來回擊的時候,叛軍已然做大,還擺出要跟朝廷分庭抗禮的架勢。

朝廷自然不能讓他們霸占廣西,廣西各方勢力犬牙交錯,至於朝廷則是利用了起義軍互不相助的特點,分別擊破。攻擊手法也很傳統,但是好用,乃是集結精銳突破中堅,把敵人打散後再情理流散義軍。大藤峽叛軍被擊敗,神物懸掛兩峽的巨藤也被斬斷,大藤峽從此變成了斷藤峽。

古田叛軍倒還算堅挺,不過他們失誤的沒有對其他義軍進行支援,反倒是一副坐山觀虎鬥漁翁得利的態勢。合縱連橫都不一定能打過朝廷,更別說朝廷現在收拾完了其他人,反過頭來專心致誌的對付古田叛軍了。弘治五年十月,朝廷號集四萬七千多人,朝著古田叛軍發動了進攻,古田叛軍用計得當,把朝廷官兵引進了三台嶺,三台嶺地勢特殊,是一個深山峽穀地帶,僅容一騎獨過。

指揮的總兵也不知道腦子怎麽了,竟然犯了兵家大忌,領兵進入,結果被埋伏在兩旁的古田叛軍殺的是大敗而歸,諸多主帥反喪命於此。

朝廷兵馬想要再度集結,逼向古田的時候,朝廷內部出現了問題,雙九能臣之中的九位武將,也就是九爺他們結為兄弟,後來皇帝不放心九人手中的兵權,便按下對付古田叛軍的念頭,專心分離四人。荊王朱見瀟被刺死,九爺王鳴韶五爺王振梓七爺楊登雲等都成了朝廷的通緝要犯,隻能流浪江湖之中。隻有郭良的結局還算好,雖然被賜了毒酒,但是家中的爵位保了下來。

到郭良的兒子郭勳這裏,不光是繼承了武定侯,更是手握兵權,到了嘉靖初還掌握禁軍大權,在大禮儀事件中占盡風頭,為皇帝的嫡係。

總之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古田叛軍又平安度過了許多年,正德年間朱厚照沒有大舉進軍,對於廣西叛軍來說,他們雖然對抗朝廷起兵作反,罪當株連九族,但是畢竟他們殺入城後隻殺官不殺民,可惡但不可恨。相對而言,韃子則是畜生行為,燒殺擄掠無惡不作,故此朱厚照對北方的重視大於南方,南方隻是抵抗和遏製,並沒有分派大量兵力征繳。

這一晃多年過去,古田叛軍越來越厲害,若是現在在不遏製,隻怕殺入大明腹地就會成立獨立政權了。到時候國家威嚴丟了不說,各地一看,定也會趁機起兵造反,那戰火會蔓延全國,後果不堪設想。

不過在陸炳看來,現在的古田叛軍雖然戰鬥力很強,而且軍紀嚴明,但卻猶如一盤散沙一般,這源於他們並無真正的領導者。古田叛軍的底子是當年韋朝威和覃萬賢留下的,現如今頭領卻不止兩個。總的來說有這麽幾位,古田叛軍老祖韋朝威的兒子韋銀豹,王振虎,韋朝奉,林銀漢等數位共同當家。

他們各自有自己的勢力,平日裏也有些矛盾,但是他們甚至和則盛分則亡的道理,所以不管平日裏不管打的再怎麽厲害,一旦朝廷來圍剿。他們都會團結一致共同抵禦的,若是誰消極怠工磨洋工不出力,退去官兵後人人得而誅之。

如今陸炳來了。所有人抱成一團,共同對抗朝廷大軍,古田叛軍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鼎盛。

不過,陸炳深知一個道理,物極必反,鼎盛之後就是衰敗。這等是因果關係,而非迷信。因在於之所以鼎盛那是幾方叛軍聚到了一起。之所以衰敗的果則是群龍無首的緣故。這群草莽,各個自認為是叛軍正統,雖然現在一致對外。那也是因為離間計沒有用到極致,沒有誘惑不了的人,隻是誘因不夠大罷了。

陸炳聽完這些資料後,計上心來。但他並沒有說出來。而是掃視著坐下那些已經蠢蠢欲動,心中計策要從口中迸出猶如連綿江水滔滔不絕的才子們,稍作沉默後淡淡的說道:“誰有計策?”

“我。”

“屬下有一計。”

“某有言。”

陸炳笑了,笑的很陰險,玩硬的咱有火槍隊和精兵悍將,玩泥腿的,我也算是半個混江湖的,要是論計謀。我這幫才子智囊還不把你們這幫老農玩死?古田叛軍?一縷草芥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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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之中,陸鬆走出了宮門。歎了口氣,抖了抖身上的錦衣麒麟袍緊了緊腰間玉帶,看著倚在轎子上段清風,一臉陰霾的陸鬆不禁笑了。段清風和自己兒子的關係是什麽樣的,陸鬆並不知道,對於男風陸鬆不接受卻也不排斥,不過但從為人上來看的話,陸鬆還是很喜歡段清風這個人的。

段清風聰慧的很,平日裏也不用說什麽,一個眼神他便知道是什麽意思了。話少,做事到位,武功極高,長得還好看,隱隱之中還有些**不羈超脫凡人的意味,這種人不叫人喜歡都難。

段清風沒有說話,直起身子替陸鬆撩開了轎簾,動作並不唯唯諾諾看起來隨意自然。按照職位來說,段清風是徹徹底底的白丁,就算普通老百姓都不是,而是出家之人。就算段清風在陸炳手下做,那也是來幫陸炳的忙,而非是投靠陸炳,這點陸鬆很清楚,也很明白段清風的工作能力。

陸鬆陸炳父子二人一般情況下是互不摻和對方的事情的,所以兩父子一方有問題的時候,另一方才能全須全影的不受牽扯,保全下來,這在官場上有口皆碑。對此,大家評論不一,有的說這是聰明至極的決定,有的則說這是公正廉明的表現,還有的則是說兩父子缺少人情味。

總的來說,對已段清風而言,陸鬆不是什麽協理錦衣衛的都督府都督僉事,他隻不過是陸炳的父親而已。陸鬆見慣了阿諛奉承之輩,也見慣了溜須拍馬之徒,所以當見到段清風這種不卑不亢的真男兒的時候,陸鬆打心眼裏喜歡。

陸鬆沒有上轎子,對段清風說道:“陪我走路溜溜吧?”

段清風點了點頭,通常他都是最好的傾聽者,隻有一種情況下,段清風才會開懷大笑暢所欲言,那邊是陸炳在的時候。

陸鬆說道:“現在國家興旺在即,炳兒出征平四夷,且不論辛不辛苦,這都是他應該做的,可朝中這幫大臣卻太不讓人省心了。”

段清風一愣看向陸鬆,陸鬆問道:“你知道夏言嗎?”

段清風點點頭答道:“伯父您可是說的那個以前在行人司,後來調職兵部,被文孚美言了幾句從此高升的那個人?”

“正是,此人雖然有些才華,但是有些太不懂事兒了。”陸鬆說道,段清風聽後很感興趣,其實他所知道的夏言資料要比陸鬆知道的多得多。段清風聰慧過人基本是過目不忘的狀態,官場上的大多數人的資料他都廖記於心,隻不過他不愛顯擺,能讓陸鬆知道自己明白剛才他說的是誰就行了。

對於夏言,段清風的印象還是不錯的,起碼他還算清廉,當然作為京官,他現在這個職位能夠貪汙的地方也太少了,官職低微根基較差的他,隻要是想貪汙受賄,一旦被人檢舉,那就立馬下台。所以不管夏言是真清廉也好,假正經也罷,總之他是個聰明人。

陸鬆平日裏不喜參與政治鬥爭,在朝廷中從不拉幫結派,僅僅跟隨嘉靖皇帝朱厚熜的步伐,深得皇帝信任,同時作為陸炳的父親,兒子也為他加了不少分。

盡管表麵上看起來陸鬆是憑借興王府老人的身份上位的,這幾年更有父憑子貴上位,但是實際上陸鬆乃是一隻老奸巨猾的政治狐狸,甚至是一隻鯰魚精滑不溜丟的,讓人抓不住邊際。所以,從他嘴裏能夠聽到對夏言的評價,與段清風的看法不同,段清風倒是好奇得很,想要聽上一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