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大水衝了龍王廟

陸炳率軍進駐登州衛所,安排好因為旅途匆匆而稍感不適的邵元節後,便先行回家看看了。自己去登州府的消息,要嚴密封鎖的,這不光是為了安全考慮,更是為了顧及朱厚熜的麵子。

皇帝求子雖說是天下大事兒,但倘若是敲鑼打鼓大張旗鼓的去求子,就擺明了是在說皇帝生不出孩子來,那皇家顏麵何在?所以一切都悄無聲息的保密進行著,並未提前通知和下諭旨,陸炳與邵元節手中各有一道禦劄,也各有一塊金牌,以便宜行事。

故此,就連夢雪晴等人起初也是不知道陸炳要回山東的消息,隻是大軍開拔行動的時候,夢雪晴才接到了情報探子的密報,但她並沒有告訴家人,至於為什麽,陸炳回到家中的時候便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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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炳騎馬向著陸府顛去,速度並不是很快,雖然道路修的很寬,但畢竟路上行人不少,策馬狂奔不顧路人的張狂無德行為陸炳是做不出來的。與幾年前來到登州府的時候不一樣的是,沒有那麽多的人會對陸炳陌生,除了外地商人有的沒有見過陸炳本尊以外,大多數的本地人還都是認識陸炳的。

這並不奇怪,興修市場,改善漁場,修建利民工程,重視教育並免費修造學堂,陸炳這等大善人不被人認識都難。可是令陸炳感到奇怪的是,雖然未曾期待過簞食壺漿夾道歡迎。可最起碼也該碰到熱情洋溢打招呼的群眾吧,自己的口碑一直還算不錯的。但事實上陸炳所碰到的卻隻是冷冰冰的麵容和指指點點的背後話,弄得陸炳莫名其妙。

陸炳內力超人。聽力也不差,隻聽到什麽惡霸,兩麵三刀之類的話,這就更加疑惑了,於是連忙找個行人少的地方,便開始催動馬匹急急忙忙向家趕去,想要一探究竟。

陸府門外。一幫流氓正在嘻嘻哈哈的調戲正在進出的丫鬟,除了吹口哨外就是汙言穢語,更有甚者甚至在女人屁股上抓兩把。隨即便爆發出得意而淫蕩的尖笑。雖然沒有再進一步的行動,可已經很過分了。陸炳不禁心頭火氣,翻身下馬喝道:“媽了個巴子的,什麽東西。敢在陸府門口撒野。”

“臥槽你是什麽東西。”一人回嘴道。到了陸炳現如今的身份。已經不是以前僅僅依仗皇帝的新貴了,而今的陸炳憑著自己的本事開辟了山東的大好基業,有了自己的根基,更是憑借聰明才智考取功名,最後說和之下放棄成績,才有了現在的官職。扮豬吃老虎的事情陸炳不會做,也不願意做了,他懶得耽誤工夫博得一笑。

陸炳走上前去一巴掌就扇過去。當然他並未用多少氣,可那潑皮還是打著轉飛了出去。牙齒隨著他身體的旋轉倒飛出去,一頭栽在門口的地上,眼見著就是有出氣沒進氣了。陸炳心中的火這才下來一些,自己雖然殺個人不算什麽,但是這畢竟是條鮮活的生命,也是父母生父母養的,就這麽由自己終結了,有些不合適。再說耍流氓雖然可惡,但罪不至死。

陸炳冷哼一聲說道:“快抬他去就醫還有的救,再晚點就沒救了。”按照陸炳的思維,這幫人應該害怕的抬起人就跑,結果沒想到這群人衝上去哭天喊地起來,還有的人抱住陸炳的大腿不知死活的拉扯著,喊道:“哎呦,打死人了,你把我們也打死吧。”雖然不是群起而攻之,卻總如狗皮膏藥一般黏在陸炳身上,盡顯潑皮本色。這讓陸炳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被拉拉扯扯的十分狼狽。

更令陸炳驚訝的是,本來還有一絲氣息的那個被打傷的潑皮,被自己的兩個同伴狠狠的捂住了嘴巴,屏住呼吸半盞茶的時間後,本就身受重傷的潑皮立刻喪失了生機,眼睛一灰,死了!這也太不把人命當回事兒了,簡直是無法無天,而且他們不是一夥兒的嗎,怎麽反倒把他殺了,就為了賴上自己?一點義氣也不講,還是舍身取義故意給自己挖了一個陷阱?

陸炳頓時緊張起來,如臨大敵,觀察著前後左右生怕這是給自己設的一個扣,故意等著自己鑽入全套後再用這起命案製裁自己。以陸炳的身份殺個人沒什麽,可若有比陸炳更大的勢力想懲治陸炳,這一條人命就可要了陸炳全家人的命,而掌權者也隻需要一個由頭罷了。

如果再過半盞茶的時間,估計陸炳就忍耐到極限了,與其被隱藏在暗處的敵人製住,不如先發製人殺個痛快,按照陸炳的想法,拔刀出鞘把這些黏在身上的潑皮統統燒成灰燼讓他們消失的無影無蹤,也就沒有了指認的證據。

可就在這時候,陸府門內走出來兩人,揚聲喊道:“哭什麽哭,是爹被殺了還是娘被輪了,撕心裂肺的和哭喪一樣。”其中一個陸炳認識,乃是老知州孫曉的義子幹兒孫榮,另一人陸炳便不認識了,那人長得倒也算標致,隻是故意歪眉斜眼肩膀聳著托著步伐走路,一看便是個無賴,左右閃爍的眼睛更是顯得他一肚子壞水兒。

兩人越走越近,陸炳的心反而沉了下來,若是有人想陷害自己,那也不會找孫榮這般不入流的人做幫手,若是孫榮策劃的這場陰謀,那就更不足為懼了。不管他是通過什麽渠道得知自己回到登州府的消息,陸炳都不需要怕他,因為兩人根本不在一個重量級上。

孫榮的麵色變化極大,剛開始是得意洋洋外加一副囂張嘴臉,那氣場就好比陸府是他家的府宅一樣,而他自然是在自己門前一般猖狂。緊接著。他的步伐變緩了,慢慢停了下來,他看清楚了。門外被無賴纏上的正式這家的主人,陸炳,陸爺。

孫榮的嘴角有些微微顫抖,臉色越來越煞白,到最後身體也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不得不說,他的心理素養還真不錯,長舒兩口氣後立刻鎮定下來。然後皮笑肉不笑的嗬嗬兩聲,對身旁那人抱了抱拳,說:“今日孫某有事兒。明日再來找你。”

“揍性,你這又是幹啥去啊?咦,你臉怎麽白了,不就是打個架死個人嗎?你怎麽今天這麽膽小了。嗬嗬。看你兄弟我的作為,趕緊走吧,別給我丟人了,我擺平了再找你去喝花酒。”那人對孫榮說道,孫榮笑的比哭都難看,趕緊鑽入了院子,估計從側門跑了。

陸炳心中冷哼一聲也不阻攔,他倒要看看。孫榮托付的這個男子有啥本事,竟然不怕自己。是有眼不識泰山還是藝高人膽大呢?論身手,看他拖拉的步伐之後也卻有幾分本事,但這些本事也就僅僅比江湖賣藝打把式的高出一點點,連陸炳的百煉精兵都不如,在陸炳看來更不過是三腳貓的功夫罷了。

這等人怎麽敢在自己府門前叫囂,夢雪晴怎麽不管,二哥又在做什麽?莫非自己家中出現了變故?陸炳這心中轉了無數道彎,問號就差畫到臉上了。

那人走到陸炳麵前,上下打量著陸炳冷哼道:“臥槽,穿的還不錯嘛,哪裏來的公子哥,知道這是哪裏嗎,敢從這裏撒潑。告訴你,今天你打死人了,沒個千兩銀子,你休想離開!”

“你這不是明搶嗎?”陸炳笑道:“第一人是我打的,可不是我打死的。第二我知道這是哪裏,這是陸府門前,陸炳陸文孚的家。三,就算打死人,也是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以錢抵命不過三百兩足以,張口要一千分明是訛詐碰瓷。”

“呦嗬,懂得還挺多的,小瞧你了,沒想到是個江湖上跑單幫的。不過你還知道這裏是陸府啊,那你還這麽猖狂就是明知故犯了,看我不教訓一下你,讓你知道知道天高地厚。”那人擼起袖子就要跟陸炳動手,這時候一個無賴衝上來攔住那人,在他耳邊低語的說了幾句,陸炳聽得清清楚楚,話說這麽說的:“爺兒,咱兄弟是被這家夥一巴掌打成這樣的,不是裝的,看來是個硬茬子,爺兒您小心。”

那人點了點頭,也低聲回應道:“看看受傷的兄弟有救嗎,沒救直接弄死,甭管這家夥什麽來路,咱得訛他個狠的,看來是條大肥魚。”小地痞會意的點點頭,看來是聽懂了,陸炳暗自發笑,真他娘的操弄人,看來上梁不正下梁歪是有根據的,他這幫手下當老大的還沒交代,就領略老大的精髓把那傷者給弄死了。現在還裝模做樣的好似按照老大的意思行事一般,馬屁拍的剛剛好不說,出了事還責怪不到頭上來。

那人雖然痞但是看來還不到不知死活的地步,一巴掌把自己經常耍潑弄癩十分抗打的手下打成重傷,幾乎不治的人絕不是一般人,自己是敵不過了,更沒有手下這種抗擊打能力。於是也不動手了,大笑著抱拳道:“這位兄弟好身手啊,可是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還是跟我去見官吧。”

“還一套一套的,剛才我說了,人不是我打死的,現在告訴你,是他們自己捂死的。你們莫要攔著我,否則休怪我對你們不客氣了。”陸炳說道,他已經覺得跟此人廢話夠多的了,不管什麽原因他從陸府走出來的,自己是陸府的主人,都有本事製裁他,即便最壞的打算他是沈家的人,那打死就打死了,這種禍害少一個是一個,沈家最主要的是沈紫杉,隻要她沒事兒就好。至於沈家高興不高興就由他們吧,愛咋地咋地,反正自己不窩心了再說。

無巧不成書,當陸炳再次準備動手的時候又有人快步走了出來,原來是門房家丁簇擁著大夫人夢雪晴出來了。剛才那個大潑皮臉色一變,冷哼的站在一旁,夢雪晴雖然已經有三十一歲,但是身材保持的還是很好。曼妙的身形配上高雅的氣質,外加現在這般成熟的味道,更是誘人的很。那個潑皮雖然沒有無恥的流口水什麽的,卻還是用眼瞟向夢雪晴,眼中充滿了下流的淫意。

單憑這一點,陸炳就像一掌斃了他。夢雪晴跟陸炳夫妻多年,此時看到陸炳的樣子,臉色一變說道:“老爺不可。”這一聲叫出,不光那幫黏在陸炳身上的潑皮傻眼了,就是站在一旁的那個衣冠楚楚領頭的也懵了,楞楞的看著陸炳,過了半晌才嬉皮笑臉的說道:“哎呦喂,這不是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家人和自家人鬧別扭嗎。姐夫,我是你小舅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