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曼珠沙華

紀聯洪實戰經驗較少,哪裏見過陸炳這等架勢,一下子愣在那裏,臉色頓時煞白,他的眼中衝過來的不是陸炳,而是一個修羅怪,而這個修羅怪的名字在腦中清晰地浮現出來——殺神!

陸炳揮刀向著紀聯洪的頭上砍去,一出手就是包羅萬象的三生萬物,此時準確的說這才是真正的三生萬物,刀隻有三刀,卻又不僅僅有三刀,不管你向哪裏看的時候都有著三刀的存在,這正是萬物之法。

肖倀看在眼裏,跟郭峰說道:“你看那個紀聯洪,沒經驗就是沒經驗,陸炳打他那是輕而易舉,反而顯得有些仗著經驗老道欺負小孩兒了。”

“可不,有事兒沒事兒大喝一聲,這一嗓子就把對手喊蒙了,縱然對手功夫再深慌亂之下也會因此喪命,就算不喪命也被搶攻了一步,一步錯步步錯,一招落後變為被動,勝負從剛一開始便能有了大概的分曉。在三國通俗演義這本書裏,關雲長斬顏良誅文醜,不就依靠著大喝一聲,然後人快,刀快,馬快,才在萬軍之中取上將頭顱的嗎?”郭峰說道。

肖倀錯愕了半晌才問道:“郭峰,你的腦子沒事兒了?怎麽說話說得這麽清楚,還知道這小說。”

“滾你娘了個蛋的,你腦子才有事兒呢,老子從來都沒事兒。”

“哦,這才像你。”

猛然間,眾人發出一聲驚呼,且看紀聯洪命在旦夕之際。猛然掉轉過身子去,眾人不禁歎息,沒經驗就是沒經驗。這下必死無疑了。練武之人一定要麵對敵人,不管在什麽情況下,背過身去或遮住眼睛都是不明智的,這樣對手在哪裏,從哪裏出招都不知道,豈有不敗之理。所以江湖上才有石灰撒眼睛等下作的方法,無非就是遮蔽人的視線罷了。

若是說紀聯洪現在想跑。那就更不應該了,此時最好的方法要麽是來個驢打滾滾出去,雖然不好看但的確有效。而且憑借紀聯洪的身手,應該可以躲得開陸炳的快刀。要麽就是用輕功翻出去,但這般容易砍到下半身。現如今他的轉身逃竄是鄉野村夫打架打不過時才用的招數,而且有經驗的地痞都不會這樣。那不情等著讓人拍後腦嗎。沒想到紀聯洪竟然犯了這樣低級的錯誤。眾人紛紛唏噓,還以為他有什麽了不起的呢。

不在其位不知其難,陸炳此時的感觸卻與眾人不同,因為他的的確確感受到了那股強大的壓力,這股壓力是那麽炙熱,若不是自己也同樣炙熱,肯定會被烤暈過去。紀聯洪伸開雙臂,前腿弓起後腿蹬地。身後那柄長劍自己出鞘了,莫非這也是一柄會動的兵刃!

那柄劍比一般的劍要寬一些。也要長一些,顯得正氣凜然,劍格上刻著兩個正楷大字,中正。

陸炳沉氣與丹田,誘發內丹,低喝一聲,頓時虎頭寶刀上燃起一團火焰,那火焰帶著層層殺氣了和說不盡的嗔怒,連周圍站著的人都感到一種壓迫感和心中的不快,這種不快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就好似看到什麽不好的東西一般。

紀聯洪依然沒有轉過身來,劍在他的後背上好似吸住一般,並不用手控製,劍身不停地轉動起來,形成一個巨大的圓形。渾厚且灼熱的內力不斷從劍身上傳來,同樣是純陽的內力卻與陸炳渾然不同,如果說陸炳的內力是一把來自地獄的業火的話,那麽紀聯洪的內力則是天上的太陽,正氣溫暖且龐大。

隻聽哄得一聲,眾人便被熱浪熏得什麽都看不到了,片刻之後再看場中,陸炳持刀肅立,歇立單刀,而紀聯洪則是單手持劍,平舉胸前。圍觀的人不可思議的摸了摸自己的衣服,衣服被剛才的熱浪烘的很熱,這說明剛才的一切都是真的。

頓時間,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陣叫好之聲,也不知道是給陸炳叫好還是給紀聯洪叫好,練武之人心性有時候很單純,有時候卻也難以捉摸,轉瞬之間倒戈相向也是很正常的,看到強大奇妙的招式甭管正邪都會叫上一聲好。

肖倀冷冷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說道:“看來這個紀聯洪確實有些本事,沒想到他竟然練氣練到了這個地步。”

“最近江湖上出現的年輕人怎麽都是練氣的好手,莫非你我走的路錯了?練體是條捷徑之路,以氣輔之威力無窮。先練氣,後學體,需要十幾年,甚至一個甲子的時間才能有所成,是我們這一代人所摒棄的,怎麽他們卻又拾了起來,而且小小年紀的,卻各個功力深厚,宛如耄耋老人才有的內力。莫非他們走的才是捷徑,而我們這一輩子都在歧途行走。”郭峰突然很冷峻的說道。

肖倀看了看郭峰,不禁笑了,今天的郭峰是反常的。可能因為他看到了高手的存在,真正對自己有威脅的高手,腦子變得清醒了,若是早這樣,也不知道是福是禍,世事難料。

郭峰和肖倀打了幾十年鬥了幾十年,兩人都有些膩了,雖然表麵上為敵,實際上內心深處已經把對方當做了朋友,誰也不會在比試中下死手的,故此郭峰也沒有清醒過。

而郭峰已經瘋癲了許多年,少有今天這般清醒的時候,而今日的清醒旁人可能不理解,但肖倀卻很懂,因為他也從內心深處燃起了一團熊熊烈火,渾身熱血沸騰,好似回到了少年時候的意氣風發,不禁技癢也要上前與紀聯洪或陸炳比試一番。鬥誌,高手之間的鬥誌。

紀聯洪狂笑著說道:“陸炳,沒想到你也是純陽的內力,你說咱這算不算是緣分,你我都是年紀輕輕就身懷絕技,還有一身縱橫江湖的功力,最主要的還都是純陽。這不是天生的朋友,就是天生的對頭啊,不過我紀聯洪不願意跟人一樣,那就隻能殺了你做個獨一無二了。”

“嗬嗬,要殺便殺,哪裏來的這麽多廢話,你我本就不一樣,你又為何非要和我攀比。”陸炳說道。

紀聯洪眉頭微皺道:“怎地不一樣,莫非你都看過了我的真本事了,還是瞧不起我嗎?”

陸炳搖搖頭說道:“你確實是我目前見到的高手中的佼佼者,不過我所謂的不一樣是你我的純陽不一樣。”

“恩,這個我自然發現了,你的純陽好似地獄業火,用怒引氣,氣爆刀發,而我的則不痛,十全純陽功是中正之氣,專門掃你這種歪門邪道的,故而你也隻能認栽了,我是你天生的克星。”紀聯洪說道。

陸炳哈哈大笑起來:“非也非也,刀中有怒,而心中無怒,怒乃本源,不擾神智,這才是奪命十三刀的根本。而你不同,中正之心仁愛之心皆不存在於你的內心,與你的功夫相悖,你憑什麽用這麽中正的十全純陽功呢,我看輸的人是你,你不輸在功力上,而是輸在心上。”

“少.....少廢話,”紀聯洪氣的結結巴巴起來大叫到:“輸了還不認,你這等廝非要我打死你才能服輸是吧,那我就打死你得了。隻可惜了你家中的美嬌娘了,不過,你放心,我會替你照顧好她們的!”紀聯洪說著主動發起了進攻,步伐不緊不慢,步調一致,竟然踏出了個北鬥七星陣。

陸炳以不變應萬變,站在當場不言不語,任由紀聯洪踏步,紀聯洪把手中中正劍豎起,直指雲霄然後猛然以劍鋒對向陸炳,喝道:“七星伏魔。”

陸炳眼睛一直死死的盯住紀聯洪,待紀聯洪喊出七星伏魔之後,猛然間大叫一聲:“不好!”

眾人沒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說實話在場的人中少有知道這招武功的,此次所見也是初次,本以為是陸炳見多識廣知道此招厲害,卻不知陸炳也不知道,隻是感到那股強大的氣場撲麵而來。隻見陸炳猛然轉動全身如同一個陀螺一般轉動起來,瞬間整個人竟然又變成了一朵盛開的鮮花一般。

這朵鮮花泛著異樣的光芒,花瓣向外大開著,嬌豔異常,而豔麗中卻帶著一絲妖氣,仔細看去這不是陸炳變得戲法,而是由不停閃動的刀組成的。

悟法突然大叫一聲:“曼珠沙華!”

眾人不明所以的看向悟法,隻見在場的所有和尚聽到悟法的喊叫,都低下頭去口中誦讀起了佛經。郭峰問道:“這是什麽東西,怎麽這些和尚都這麽怕。”

“是一種花的名字。”肖倀答道,邊回答著邊心不在焉的看湊過來的張清澤,張清澤在段清風身邊嘀咕了幾句後,段清風好似做了什麽艱難決定一般,隨著張清澤離開了。

郭峰人粗有時候心也粗,到沒注意到張清澤過來的事情,還不耐煩道:“我知道是一種花,我還知道是陸炳現在耍的這朵花的名字,娘的,這不是答非所問嗎?你成天說我有病,我看你才真有病呢?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我問的是這是什麽花,或者說這花是幹什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