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切都沒錯
“當真?莫要胡言亂語啊。”戚景通也喜出望外道,自己已過知天命的年紀卻一直無子,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如今老來得子怎能不大喜過望,於是看看王氏再看看陸炳始終不敢相信。
陸炳點點頭道:“你不信隨便找個郎中看看去,現在應該可以看得出喜脈來了,不不不,我來想想,再過三天吧,三天後一般郎中才能看出來。那啥,世顯兄老當益壯啊,五十多歲不減當年,嗬嗬,兄弟我還有事兒先走了,回頭來家裏喝酒,可別再說什麽沒空的理由了。”
“必然必然。”戚景通說道,陸炳拜拜手走了,心情也好了不少。
再說戚景通,看著王氏說道:“今天咱去找個郎中看看,萬一沒有的話,就依文孚所言三天後再看看,看看這個陸文孚說的到底準不準,這小子現在越來越神了。”
“老爺這人是誰啊,官居何職?”王氏問道,戚景通道:“現在是個百戶,日後嘛,前途定是不可限量,想當年他可做過我的上官呢。”
王氏聽了半天沒聽明白,心想陸炳這般年輕做個世襲百戶還算可能,怎麽還做過自家老爺的上級呢,不過看得出來陸炳應該與戚景通很相熟,看著兩人年紀差別很大,莫非是忘年交,於是隨口問道:“那這人應與老爺關係很好吧?”
“恩,生死之交。”
—————————————————————————————————————
“陸吟,吟兒。我的乖女兒,爸爸回來了。”陸炳抱著陸吟拋向空中口中叫道。
“什麽爸爸,是為父。隻有鄉下才這麽叫呢,你怎麽越活越回去了。還有,光看見女兒了,沒看見我啊,真是的。”楊飛燕撇著嘴說道。
陸炳笑道:“嗬,你這脾氣可見長啊,飛燕。你這次陪我入京來,可謂是任重而道遠啊,不過你這人一點也不盡責。”
“盡什麽責?”楊飛燕納悶道。
“不是讓你看管住我不讓我出去沾花惹草嗎。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男人的根,所以說你一點都不盡力啊,我也沒感受夜夜笙歌的快活生活,否則你的怎麽肚皮一點動靜都沒有。”陸炳壞笑起來。楊飛燕拿起桌子上的瓜子用投暗器的力道打了出去。卻被陸炳一把接住塞到嘴裏咬開給吃了。
楊飛燕嬌喝道:“我嫁給你陸炳就該給你不斷生孩子啊,再說了這事兒又不賴我一個人,指不定是你身體有問題呢?”
“你懂得還挺多的。”
“可不都是你說的嗎,我生女兒不太開心的時候,你說什麽xy染色體什麽生男生女看父親之類的,我到現在還記得呢,怎麽,你想不認賬了?”
陸炳哈哈大笑起來。隨即說道:“那是那是,你說的沒錯。我今天是看到世顯兄了,他納了一房妾,上次回山東老家的時候他還沒妾室呢,而今才多久啊,人家就種上了。你說世顯兄這一把年紀的,算不算的上體格強健老當益壯呢?”
“納妾?他怎麽納妾了,那咱登州府上的那個嫂子呢?”楊飛燕驚奇道。
陸炳搖頭道:“就知足吧,戚大哥都五十多了,嫂子一直沒給他生個一男半女的,擱誰誰不急啊。本來戚家就是人丁不旺過繼來過繼去的,家道也是半死不活的,好歹的到了戚景通這一代再度變得興旺一些了,誰不希望能夠傳宗接代枝繁葉茂啊。世顯兄這坐等右盼的,等不來個孩子,無奈之下才納妾生子的,所以說這倒也是無可厚非,符合納妾的規矩。再說這不也沒把嫂子休了嗎,七出三不去世顯兄聽遵守的,人家夫妻感情也不錯,咱就別跟著瞎操心了。”
“合著你竟替戚景通說好話呢,納妾還有理了,我當年也就瞎了眼,否則才不給你做這個妾室呢。”楊飛燕冷哼一聲道。
陸炳嗬嗬一笑答曰:“不然呢,男人就該站在統一戰線上,成天為了泡妞或者哄老婆互相攻擊,到頭來隻能把自己繞進去,男人地位每況愈下一日不如一日一時不如一時啊。”
“恩,你是常有理,說什麽你都能講出三分道理來,總之你們男人都沒良心。”楊飛燕從陸炳懷中抱過陸吟,然後交給丫鬟,推了陸炳一下帶著丫鬟走開了。
果然,陸炳看的沒錯,戚景通的妾室王氏夫人果然有喜了,戚景通喜出望外,攜王氏來陸炳府上拜訪。戚景通和陸炳關係很好,自然沒必要弄那個虛頭巴腦的東西。先前並不是認為陸炳現在勢弱,才趨炎附勢不來拜訪的。陸炳現在的真實實力他自然有所了解,而且很多事情也是他幫助陸炳來做的,他真的是因為公務繁忙才拖到現在。
當日,陸鬆陸炳兩父子還有戚景通三人坐與席上,一番暢飲談笑之後戚景通說道:“我有一忙,文孚你說什麽也要幫。”
“我就不愛聽這話,自從你和我父親當了同僚以後,你倆稱兄弟,咱倆單論。然後世顯你就對我頤指氣使的,還說什麽也要幫,我就不幫了,你能咋地?”陸炳調笑著說道。
陸鬆嘖了一下嘴道:“你看看你,炳兒胡說什麽,聽聽人家想說什麽。”
“文孚就愛開玩笑,陸兄莫怪。”戚景通對陸鬆說道,他年紀與陸鬆相仿,隻不過和陸炳是至交好友生死弟兄,故而兩邊單論,各叫各的:“我老來得子,不易啊,我記得文孚你和萬兒萬神醫關係很好,能否讓他老人家給我妾室開上一劑安胎藥呢?”
“是藥三分毒,瞎吃什麽。”陸炳放下杯子,心中頓時沉重起來。卻強顏歡笑道。
戚景通何等精明,忙問道:“怎麽了文孚,怎麽突然不高興了。算了算了,就當我沒說。”
“哎,萬老爺走了,為我而走的。跟隨他而去的還有那一身的好本事啊,隻可惜當年他在的時候我不跟他好好學,而今他走了,我卻閉門造車學習他留給我的醫書醫典。期望能夠繼承萬老爺子本事的一兩分。視野和本事倒是有了一兩分,隻是少了口傳身教很多地方不得其法,而記載的又不是很詳細。問尋常醫者他們則根本不知是何物啊,沒人帶著我臨床實習,很難掌握萬老爺子的醫學精髓。”陸炳歎息道。
戚景通奇道:“走了,去哪裏了?”他壓根沒想到萬兒萬逝世的事情。也難怪。萬兒萬武功很高,戚景通作為半個江湖中人自然之道,而萬兒萬本身又是妙手醫生,所以病死也不太可能,按照他的身體狀況,安樂老死也是不太可能的。
“他死了。”陸炳最直白的告訴了戚景通。
戚景通張著大嘴過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加重語氣疑問道:“死了!怎麽會死了!”
“哎,此事一言難盡啊。不過安胎藥,醫術上倒是有記載。隻是嫂嫂那邊身體很好。我想不用再服用安胎藥了,咱們還是多做一些食療吧,也就是我給嫂嫂搭配一些水果蔬菜肉類,隻要膳食得當了,就相當於吃藥了。”陸炳岔開話題說道。
戚景通卻急了:“這是哪兒跟哪兒啊,怎麽又扯到你嫂子身上去了。事情總該有個輕重緩急,趕緊說萬老爺到底出什麽事兒了。”
陸炳見戚景通也不是外人,於是把事情大致說了一通,戚景通聽後看向陸鬆問道:“陸兄跟楊一清可有過來往?”
“未曾有過交往,說起來,我兒陸炳之前還與楊一清有過些交際,比我還要熟絡一些。”陸鬆道,戚景通點點頭問道:“那文孚,你接下來準備如何做?有什麽需要的,隻管給我說便好了,我知道萬老爺子對你有再造之恩。咱們是兄弟,你的恩人就是我的,但說無妨,若是你獨自承擔而不讓我去做些什麽,可別怪我戚景通翻臉不認人了。”
“自然不會,有需要的我一定會說的。現在我從兩方麵入手,一是派人搜尋關於楊一清的蛛絲馬跡,也就是從他本身下手。我想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隻要他做了,就一定會露出馬腳來的。隻要找到線索,就有了切入點,也方便尋找他的弱點。第二點就是找與這件事情相關的線索,現在還活著的晁傷,先前我入京趕考的時候曾見過晁傷前輩,隻是不小心跟丟了,我在順天府附近乃至全國尋找他,希望能從晁傷前輩身上找到答案。”陸炳說道。
“其實還有一條路。”戚景通眉毛一挑說道:“把楊一清拉下台,然後就可以任你調查審問了。”
“這樣恐怕不太好吧?”陸鬆不禁眉頭一皺道:“先不說他是不是冤枉的,萬一殺害萬老爺子的另有其人,故意借刀殺人把咱們引到和楊一清作對的份兒上,然後坐山觀虎鬥怎麽辦?這年頭什麽事兒都有可能發生。另外一點,現在想要針對楊一清有些難度,他正是炙手可熱,身為朝廷內閣首輔大員,咱們想要拉他下馬,還需臥薪嚐膽一陣。”
戚景通看了一眼陸炳,然後又看了看陸鬆答曰:“即便冤枉了他又如何,此舉於人於己都是有好處的。首先楊一清也不是什麽好人,他的確有才能,不光是治國的才能,更有軍事才能,對於邊關守衛他立下過汗馬功勞。但他也是個心胸狹窄的人,所以也在一段時間阻礙過大明的發展。”
戚景通繼續說道:“當年楊廷和容不下楊一清,而後來楊一清也沒能容得下楊廷和啊,到底是攛掇著張璁把楊廷和給參走了,所以他並非是個好人,無非也就是一丘之貉罷了。但介於咱們和楊廷和的關係,外加現在他是殺害先帝,萬老爺子和九爺等人的最大嫌疑人,故而我們也沒必要對他客氣。當然,把楊一清拉下來,主要讓文孚你日後不再為難,你光想著報仇了,一旦發現凶手的確是他,必定怒火三丈,既然不好拉他下馬,暗殺就成了你首選,隻不過這般做來以後怎麽辦?”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世顯兄請講?”陸炳問道。
“我的意思是,你找出事情真相,無非是殺了他,或者殺不了他。不管怎樣到最後總會有人找你麻煩的,殺了他朝廷會找你麻煩,不殺他他會反撲找你麻煩,打蛇不死反被蛇咬。你這般調查他,總有一天會讓他發現的,到時候他也會相應的去針對你。楊一清是什麽人啊,你與他正麵交鋒的相鬥,你有信心能贏?”戚景通問道。
陸鬆陸炳父子二人低頭不語,陷入了短暫的沉思,片刻後陸炳低沉的說道:“你的意思是把楊一清拉下馬,與其被他發現再瘋狂反撲,不如溫水煮青蛙,現在就與之產生矛盾,慢慢讓雙方關係惡化,公然明目張膽的鬥他,讓他並不生疑是因為他事而放鬆警惕?”陸炳隨說著,心中漸漸地就有了一套相對成熟的計劃,知道該怎麽做了,借刀殺人拉攏群臣,楊一清縱然再勢大,也難敵群臣的攻擊。
戚景通點了點頭,陸鬆遲疑道:“可是表麵上來看,楊一清還算是個好官。”
“你也說了是表麵上來看,萬一他是個弑君的賊子難道也是個好官嗎。再說混到如此高位,誰沒做錯事誰又能保證自己還是個好官亦或是好人呢?高層權力博弈就是這樣殘酷,自古兩全其美的事情少之又少,陸炳既然選擇了義那就拋棄理吧,否則隻能落個粉身碎骨卻空無一物並無所得的結局。既想為先帝和萬老爺子報仇,又束手束腳的尋求大義,這怎麽可能?”戚景通道。
陸炳突然狂笑起來,繼而說道:“我陸炳不過是一介匹夫,刀口舔血快意恩仇,隻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我就先依照世顯兄的方法來做做看吧,萬一我做錯了,但願我能夠彌補這一切。”
陸炳說著腦中想起了當年與楊廷和的爭鬥,自己最初認為所作所為也是對的,可是否是自己錯了呢?到最後兩敗俱傷也沒保住楊廷和,他還是致仕回鄉了,而家眷也多有被牽連,但陸炳卻無能為力。種了惡因,結了惡果,這一切難道是因為自己當年逞匹夫之勇快意恩仇的後果嗎?再看自己,雖因禍得福去山東創出一番天地,可是當年的窩囊還曆曆在目,莫非真的錯了?
不,不是這樣的,此一時彼一時,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陸炳因為站在了不同的角度和不同的陣營所以有了不同的選擇,這一切沒錯。陸炳握緊了拳頭,決定放手一搏,與新的敵人楊一清鬥上一鬥。
ps:??從下章開始,陸炳就要慢慢雄起了,說我虐主的讀者們終於可以長舒一口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