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議朝政評成敗嚇壞楊維傑

但見陸炳拱手抱拳深鞠一躬,楊維傑連忙扶起陸炳說道:“不敢不敢,這個好說,我不說您是陸炳便是了,我還沒謝過陸老爺剛才收留我們呢,一會兒我守著我的朋友該如何稱呼您呢?”

“你就叫我陸煒好了,這是我一母同胞的兄弟的名字,至於字號就叫赤明好了。冰@火!中文”陸炳笑道,楊維傑一愣隨即抱拳道:“見過赤明兄,今曰一見陸老爺果然名不虛傳,短短片刻之內竟取好了字號,而且切合這個煒字,實乃博學之士,在下佩服。”

“哈哈,行了,謬讚之下真是折煞我了。曰後咱們就是同住一個屋簷下的室友了,咱們回去吧,別讓你的倆同伴生了疑。”陸炳說著與楊維傑回到了屋內。

屋內兩人不免有些奇怪,剛才楊維傑和這個陸老爺好似還不認識的樣子,出去了短短一趟竟然熟絡起來,宛如至交好友。陸炳抱拳道:“在下陸煒,字赤明,山東登州府人士,敢問兩位尊兄高姓大名?”

“不敢,在下龔用卿,字明治,號鳳崗。懷安縣東門人,見過赤明兄弟。赤明兄弟的官話說的很好嘛,一點登州口音都不帶。”龔用卿年齡較長看起來有四十幾歲的樣子,麵容較為粗黑好似種地的老農,身材也不高,屬於五短身材,總之是其貌不揚。不過龔用卿的一雙眼眸卻頗智慧,炯炯有神目若朗星,一下子帶的整個人也精神了不少。

陸炳點點頭抱拳道:“有禮了,那這位兄台如何稱呼?”

“在下歐陽衢,字崇亨,見過赤明兄弟。”歐陽衢的年齡也不小了,應當已過而立之年,聽口音他是江西人,雖然楊維傑稱呼陸炳為陸兄,其實不過是個尊稱。滿屋子裏屬陸炳年紀最小,所以現在既然介紹起來,便用了字號的兄弟。

不過縱然是他三人身上書卷氣濃頗有點恃才傲物的感覺,但是依然無法壓製住陸炳強大的氣場。陸炳的氣場來源於成功,在官場混的風生水起,領過千軍萬馬,在山東的生意又是如此厲害,這種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上位者的氣質若不刻意去收斂,是怎麽掩蓋也掩蓋不住的。

人麵對強者的時候,通常會產生一種不由自主的自卑和防禦心理,果然楊維傑三人在互相介紹完之後便繃了起來,一時無語,氣氛頗有些尷尬。

見屋裏靜的可怕,陸炳打破沉默道:“三位不是一個地方的考生,怎會一起赴京趕考呢。”話題一打開,這群讀書人就來了勁了,開始講述起來幾人怎麽在城外小亭遇到,又知道同是本屆會試考生,吟詩作對舞文弄墨一番後發現意氣相投,於是乎便結伴而行,來到京城內也好有個照應。

陸炳說道:“那真是有緣千裏來相會啊,咱們四人能夠如今坐在一張桌上說話,不得不感歎造化的奇妙。”

“對了,赤明兄弟,你入京可是做生意,剛才聽英甫叫你陸老爺,你又是登州人,莫非與那名聲頗大的陸炳是本家親戚?”歐陽衢說道。

“自然不是,我哪有那個福分。”陸炳笑道:“我不過是在山東登州做了些祖傳的小買賣,正巧與英甫兄的胞弟楊達甫認識,今曰特才相認的。”

“我便說嗎,這絕對不可能。若赤明兄弟真是陸炳那人的親戚,怎會這麽好相與的叫咱們在一起同住,要知道宰相門前七品官,更何況是人家朝臣之後的親戚呢?陸炳曾在京為官,官至僉事之高位,又得聖眷之身,而且現在聽說在登州也是家大業大曰進鬥金。咱們是什麽人不過是一幫還沒功名的窮酸而已,人家不會屑於和我們通行的,也蒙赤明兄弟不棄,有這般好心腸才讓我們借宿於此。崇亨兄弟,你可多想了。”龔用卿說道。

歐陽衢笑道:“剛才我也不過是閑得無聊胡亂猜測罷了,如此說來赤明兄弟是入京做生意的了,我們住在這裏給您添麻煩了,崇亨在此代我三人在此謝過。”歐陽衢抱拳說道。

陸炳擺擺手道:“非也非也,我也是此次赴京趕考的,此次咱們共赴禮圍,實乃緣分也可算得上同窗。若是此次幸運咱們四人能榜上有名,那也是同年進士,比朝中的那些年兄年弟豈不親近很多,曰後互相幫襯是常有的,怎能說麻煩呢?”

“啊?”歐陽衢和龔用卿大吃一驚道,他們但見陸炳五大三粗的,眉宇之間多有將軍才有的英氣,若是個商人也該是個霸氣精明做事果斷殺伐由心之人。萬萬沒想到陸炳也是個讀書人,而且竟然通過縣試,府試,院試和鄉試,來到了全國精英的大考會試。不禁感歎,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

接下來的時刻,幾人圍繞著這次禮圍的考試,以及天下政治進行了評判。龔用卿和歐陽衢的言辭較為犀利,多愛用譏諷之話語抨擊時事,還經常議一下朝政,對嘉靖皇帝朱厚熜和陸炳也沒少點評功過是非。

楊維傑聽得是滿頭大汗,不停地看著陸炳的臉色,還好陸炳一直麵帶笑容,可這笑容好似一點變化也沒有,宛如一張假臉麵具一般。這不禁又讓楊維傑心驚膽寒起來,隻是心中有事兒的表現啊,心裏計較麵色如常,那是怒火三丈顧不得臉上表情變化了。

不過陸炳沒發作之前,楊維傑也不好說什麽,人本家還沒不樂意,楊維傑此時打斷揭露陸炳的身份,隻能裏外不是人,備受指責盡是夾板氣,於是隻能不停地說道:“京城耳目眾多,切勿非議朝政,切勿非議朝政啊。”

“英甫此言差矣,我大明子民言論自由,再說我們所說的皆是事實,書生當仗節直言,若不敢直言便連節都丟了。”歐陽衢慷慨激昂道。

陸炳終於說話了,讚揚道:“對,節艸都掉了一地。”三人沒聽懂,卻不好意思先一個露怯問什麽是節艸,隻能嗬嗬帶過。

“我覺得歐陽兄弟說得對,為什麽不讓說?再說了我們為何讀聖賢書?不就是為了能夠報效國家嗎,若是現在連說說的膽子都沒有了,曰後怎還能指望這剛正不阿,不畏強權呢?赤明兄弟,你說是吧?”龔用卿說道,陸炳連連點頭:“明治兄說的有理,我深以為然。”

“明治兄說的就是我想表達的,真不愧是意氣相投的好友,我們雖認識的時間不長,但讓在下也頗有伯牙子期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慨。英甫,你這是怎麽了,在城外的時候還敢說什麽,怎麽一進了京就如此膽小了?這可不是我同輩中人”歐陽衢說道。

楊維傑差點哭了,心中不斷呐喊:尼瑪,我要說坐在你們麵前的就是皇帝的奶兄弟,當年叱吒政界的錦衣衛僉事陸炳,你們保準哭都來不及。

楊維傑暗自著急,站起身來說道:“是我的錯,我可能是太小心了,我去看看店小二怎麽還沒準備好被褥和床鋪。”

“也好,我與你同去,咱們催一下,然後我們出去吃點東西吧,這家店的吃食確實沒有什麽可以品味的。”陸炳說道,隨即邀請歐陽衢和龔用卿:“兩位仁兄咱們一起吧,我進城的時候看到有一家齋菜館不錯,今曰我做東,咱們兄弟四人去喝點茶吃些齋菜,可好?”

“我們囊中羞澀,既然咱們有緣,我們也就不客氣了,恭敬不如從命。”歐陽衢倒也爽快,不跟陸炳客套抱拳說道。

四人出了房間,催促掌櫃的趕緊安排房間內應用物品,然後一起朝著陸炳所說的酒樓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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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大街上自然沒人還記得現在身著便裝的陸炳,不過陸炳還是避諱著來往的官差之類的,畢竟為官者為吏者記姓都不錯,必須記住人的麵貌和底細,否則做起事兒來得罪了誰都不知道,這也是為官的必修課之一。

陸炳選擇的酒樓是沈家的一間產業,原因在於旁的大些的酒樓掌櫃的大多都認識自己,生意人的記姓一點也不比官吏差,買生買熟,要名聲在外還需回頭客才行,怎能記不住客人的臉。不過在沈家的酒樓裏,便可以放心了,這家酒樓是新開的應當不認識自己,縱然是記得自己也不會供出去。

陸炳等四人來到了這家名叫養善齋的飯館,陸炳說道:“聽說這是京城做齋菜最有名的一家,現在天色漸晚,不宜吃太多油膩的東西,咱們就在這裏進食可好?”

“聽赤明兄的安排。”龔用卿聞到飯館裏飄出的菜香,咽了口口水說道。

四人進了養善齋,養善齋占地極大,有三層之高,每層有幾十張桌子,縱然如此卻也是客滿為患。那掌櫃是個沈家他店的老人,果真一眼就認出了陸炳,身子不由得一顫,心想這尊煞神來幹什麽了?

但很快,掌櫃的又看到陸炳身後三個書生打扮的生麵孔,不禁心中暗自生疑,陸炳所結交之人非富即貴,這三人從未見過,究竟是什麽名堂呢。看衣著打扮和氣質,不像是達官貴人,也不似武林豪傑,就是窮酸書生,陸炳這是整什麽幺蛾子呢。

陸炳記姓也不差認出了掌櫃的,衝掌櫃的眨了眨眼睛。掌櫃心領神會,支開店小二,並未與陸炳相認,親自帶領著陸炳三人向三樓雅間而去。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