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珠被費格帶上了黑色轎車。

她坐在費格後座,冷笑道:“這不是可以把我帶出來嗎?”

費格沒有說話,他低著頭,在思考著什麽。

車輛穿過荒蕪的雪地,來到一片繁華的市區。

巨大的供能屏障為市區阻隔了風雪,市區氣候溫和,哪怕身著短袖,也不會感到絲毫涼意。

往頭頂上看,天空時不時掠過幾隻銜著快遞外賣的機械鳥。

機械鳥飛舞的上方是磁浮花園,那裏是帝國上層階級居住的場所。

車輛通過磁浮傳送帶傳送至磁浮花園,然後行駛了約莫十分鍾,隨即停靠在花園中心偌大的莊園門前。

莊園管家為費格拉開車門。

費格下車,吩咐管家:“收拾一間房出來。”

白珠聞言,將車門推開,徑自走下車。

管家伺候費格多年,對費格身旁接觸過的人了如指掌,即使白珠如今身著囚服,早已沒有當年大小姐的風範,他也能夠一眼認出白珠的身份。

“這位是……白小姐?”管家愣了愣。

“嗯。”

白珠環顧四周。

這裏曾經是白家莊園,如今白擎投敵,指揮官便將莊園劃到了費格名下。

白珠四下觀望,發現裝修相比之前並沒有多大變化,隻是如今主人變了,感覺也便不一樣了。

她跟著費格來到書房。

費格坐在書桌前,指節微曲,敲打著桌麵,道:“說吧,我妹妹在哪裏?”

白珠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語帶諷刺:“究竟是你天真,還是我天真?我憑什麽現在告訴你?在我還沒有絕對安全前,你休想撬開我的嘴。”

費格冷冷地看著她,眼神像一匹狼,在沒有往日的柔情。

白珠後背冒汗,這裏是費格的地盤,如果他想對自己嚴刑逼供,那誰也不能救下自己,此時此刻,她隻能強裝鎮定。

“行。”

良久,費格突然起身,遞給她一張紙。

“你要是不想被人發現,我勸你換個名字。”

費格指著紙上鐫秀的字體,道:“這些都是曾經在我身旁待過的婢女,不過現在她們都死了,你若不告訴我妹妹的線索,你便不能離開,留在這裏當我的婢女,我可以不殺你。”

白珠從紙上挑選出了一個名字,道:“這個。”

安西。

“好。”費格收回紙,冷哼一聲,“你以前在白家,髒活累活怕是都用不著你做,可如今你身份變了,便要有一個做下人的自知。”

他掏出打火機,點了根煙,道:“你要是受不了,就早點將我妹妹的下落告訴我,我可以給你錢,然後放你離開。”

“用不著。”白珠轉身離開了書房。

管家從雜物間內找出了一件女仆裝,遞給白珠。

白珠沒有抗拒,將衣服換了,她左右打量了一番。

有點緊,一點也不合身。

不過如今她也沒得選。

過了一會兒,管家命機器人端來了一桶被潑了酒水的襯衫,道:“白小姐,這些衣服本來是要留給機器人洗的,可如今上將有指令,這些衣服要留給你洗。”

白珠對此不以為意,她以往在白家受欺負時,也曾經做過下人們做的粗活。

也是因為如此,她年紀輕輕,手中便留下了一手老繭。

她露出自己傷痕累累的手,接過管家送來的衣物,道:“洗衣房還在老位置嗎?”

管家點了點頭,帶白珠來到一間狹小的水房內。

他哀歎一聲道:“白小姐,白家的事是我們對不起你,會為慶祝上將晉升,晚上莊園會舉辦一場宴會,你若是能早些將衣服洗完,便去臥房躲起來吧。”

白珠打開水房水龍頭,奮力搓洗著手中沾了酒水的襯衫,道:“勞煩管家提醒了。”

天色漸暗,月色一點點籠蓋住夕陽。

白珠拖著狼狽的身軀,洗到了黑夜。

可盡管如此,襯衫上的酒漬仍難以洗盡。

像是費格故意刁難她一般,盡管她洗了約莫三個小時,洗幹淨的襯衫總共也隻有九件。

如今桶中還剩下三件。

伴隨著天色暗沉,莊園大門輕啟。

一輛輛豪車駛入莊園,管家站在門前,隨仆從們將車內的貴賓依次迎出。

白珠將襯衫洗完,提著一桶衣物,踉蹌著走出了洗衣房,她還要去晾曬。

誰知她今日勞累過度,體力不支,一個不小心,摔倒在了花園的噴泉旁。

鐵桶應聲而落,洗幹淨的襯衫隨之散落一地。

理智告訴白珠應該快點從地上爬起來,可死裏逃生,又累得半死的身體卻不肯行動,她躺在地上,無語地看著星空。

“小姐,你看起來需要幫助。”一個身著黑色西裝的男人從陰影裏走出。

他在白珠身前站立。

白珠強撐著身軀,抬起頭,看清了來者的麵容。

那人眉目清秀,擁有一雙微微上挑的狐狸眼,眼下的淚痣像是一顆永恒不滅的淚珠,靜靜停留在了他那張白淨的臉上。

白珠見狀一愣。

瞧他這副模樣,多半是宴會上宴請的貴族了。

白珠管不了這麽多,虛弱地點了點頭。

男人朝白珠遞來一隻手,道:“抓好”

白珠抓住男人伸來的手,緩緩站了起來。

男人又主動上前幫白珠將散落的衣服重新放入鐵桶。

白珠低頭說了聲:“謝謝。”

說罷,轉身就走。

她將衣服重新帶回洗衣房,重新清洗了一遍。

好在泥土相比酒水要更好清洗,她將襯衫晾好時,宴會即將散場。

管家帶著白珠穿過走廊,朝著臥房的方向走去。

莊園裏的一切白珠都無比熟悉,她途經書房時,見裏頭還亮著燈,於是便透過書房的窗戶,看向室內。

隻見費格站在書桌前,將一疊文件遞到一個男子手中,費格沒有了先前的囂張跋扈,他低著頭,安靜地站在男人身前。

白珠望向男人的側顏,隻覺得這人有點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