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在沙灘上,捂著雙眼,明顯能感覺到眼睛裏濕濕的東西流到掌心上,不必猜也知道,是鮮血。

“少爺、少爺。”

一邊的小天等人擔憂地呼喚著,麵對這種突發的情況,難免有些手足無措。

“顧總?你沒事吧顧總?”

沈瀟瀟剛下車就看到這一幕,眉頭緊皺地快步跑了過去,眼中難掩的焦急。

“別管我,先救傘傘。”

顧庭霄輕輕推開了扶著他胳膊上的手,語氣輕柔,生怕嚇壞了她。

沈瀟瀟扶他站起身,又快步跑到傘傘身邊,解開了傘傘身上的繩子。

傘傘昏迷了,不過看樣子並沒有受傷,眾人連忙將傘傘和顧庭霄一起送到了醫院。

傘傘的身體,並沒有大礙,倒是顧庭霄的眼睛,醫生說受到了重創,目前短暫性失明。至於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恢複視力,這個也並沒有準確的時間。

顧庭霄的病房裏,沈瀟瀟坐在床邊,看著他閉目睡著的樣子,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他那麽驕傲的一個人,如今看不到東西了,不知道要傷心頹廢成什麽樣。

“笑笑?”

病**的顧庭霄輕柔地念了一句,睜開眼瞼,眼前一片漆黑。

“我在。”

沈瀟瀟答應著,心中浮上一絲愧疚,那時候她還朝他發脾氣,是她太衝動了。

顧庭霄聽到回應,嘴角勾起一絲笑意,一雙無神的雙眼向她的方向看去,但但一雙墨眸卻根本沒有聚焦。

“沒事的,不用擔心,我雖然看不見了,但仍記得你的樣子。”

沈瀟瀟有些哽噎了,看著他的笑容,鼻尖一酸。

她以為他會怒、會喊、會崩潰……

沒想到他醒來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安慰他。

“你救了傘傘。”

她詮述著事實,已經頂到喉嚨裏的‘謝’字,不知為何,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他還好麽?”顧庭霄笑了。

“很好,沒有受傷。顧總,你看見是誰要傷害傘傘了麽?”

“並沒有。”

他搖了搖頭,修長的手指從被裏伸出,摸向沈瀟瀟的方向。

沈瀟瀟接過他的手,柔聲開口:“你需要什麽?紙巾,還是蘋果?”

“你。”他薄唇微動,握著她的手,安穩地閉上了雙眼,繼續休息。

房間中恢複安靜,沈瀟瀟看著顧庭霄平靜的樣子,又是一聲長長的歎息。

原本是兩不相欠的,可是回哈市這短短的日子裏,又和他扯上了千絲萬縷的聯係。

剪不斷理還亂,難不成真的是命中注定,還是她根本就不該從國外回來。

“咚咚咚……”

臥室門被輕輕敲響,顧庭霄眉頭一皺,打擾他和夫人的二人時光,真是該死。

“進。”

他言語中明顯的不耐煩,卻並未抬起眼簾。

小天推門走了進來,恭恭敬敬地開口:“少爺,傘傘小少爺的事都已經處理完了。醫生說小少爺沒有任何傷痕,不需要留院觀察,我已經派人送小少爺回到學校,並派了人手保護幾位少爺,以後這種事不可能在發生了。”

“恩,出去吧。”

“是。”

小天退出門外,沈瀟瀟聽了他的話,心裏也放心多了。

“笑笑,我想……”

門剛被關上,顧庭霄就輕輕地開口,言語中還夾雜這點難以啟齒的意思。

“恩?沒事的,你盡管說,我能幫的一定幫忙。”

沈瀟瀟不解地問著,怕他有什麽事,還湊近了幾分。

“我想去洗手間……”

顧庭霄話音一落,嘴角勾起笑意。

沈瀟瀟卻笑不出來了:“要不我們請個護工吧,我畢竟不是專業的。”

上廁所這種事,怎麽說呢,不方便吧?

“我有潔癖,你知道的。”

顧庭霄摸索著坐起身來,動作因為突然失明而便的非常緩慢,畢竟眼前一片黑暗,整個人都沒什麽安全感。

“我們坦誠相待多少次了?你光被下藥強上我的次數就有兩回了,還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顧庭霄有些怨念地念叨著,沈瀟瀟扶著他不情願地向臥室內的洗手間走去。

洗手間門口前,顧庭霄停下了腳步,輕輕地推開了沈瀟瀟。

“你……”

沈瀟瀟愣了愣,看著他摸著牆獨自走進衛生間的背影愣了愣。

“我自己來吧。”

顧庭霄的聲音如三月春江水般溫柔,沒有一點委屈責備之意,嘴角還攜著一抹暖笑。

他不想讓她為難,即便他真瞎了,也不會做她的累贅。

他小心翼翼地關上了門,門外的沈瀟瀟聽著裏麵緩緩傳出的腳步聲,心中有些擔憂。

大抵十幾秒後,都沒有聽到馬桶衝水的聲音,沈瀟瀟沒忍住問了句:“顧總,您還好麽?”

她眉頭一緊,下了決心,“如果實在不行的話,我、我幫您吧。”

“你如果想看光我的話,我不介意你現在進來。”

裏麵傳出顧庭霄的聲音,講真這男人,正經就沒超過三秒。

沈瀟瀟撇了撇嘴,看光他,還是算了吧。

幾分鍾後,顧庭霄才打開了洗手間的門,緩緩走了出來。剛剛失明,眼前一切還都是黑的,想要適應,還需要些時間。

“以後可能你這個貼身助理要更辛苦些了。”

顧庭霄修長的手指,拍了拍手腕上沈瀟瀟扶著他的手。

“隻要顧總別忘了給我加班費就好。”

沈瀟瀟輕描淡寫的回答著,不管怎麽說,他也是因為傘傘才受的傷。

“給,怎麽會忘了呢,你若是想要多少直接去和小天提,或者你若是願意的話,連我也要了吧。”

他麵不改色的念叨著,在沈瀟瀟的攙扶下上了床。

明明是一副正經的表情,說出來的話,卻難叫沈瀟瀟認真對待。

沈瀟瀟照顧他一直到傍晚,見顧庭霄睡了,她才回次臥睡覺,可剛剛躺下就接到了一個電話。

“瀟瀟,我是周振宇。”

電話另一頭傳出了一個男人的聲音,果然是越怕什麽,越來什麽。

“打錯了。”

她裝作無事的樣子冷冷地回了一句,剛要掛斷電話,卻聽見電話另一頭男人的聲音急切了幾分:“瀟瀟,你難道就不想知道你母親到底是怎麽死的?”

沈瀟瀟心中一緊,嘴上卻還是風輕雲淡地說著:“不好意思,你打錯了!”

“瀟瀟,阿姨她死了這麽久還沒有入土為安,難道你就一點都不關心麽?我知道阿姨的骨灰在哪!”

聽著周振宇的話,沈瀟瀟再也不能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