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3.22

本文由

首發

門房這個職位非常重要,季宣和同邵雲辰很是重視。樂文小說 章節更新最快至今為止,門房處輪值的人,還沒出過差錯,消息都能及時傳達給各個主子。

作為官員,很少有人後宅像季家那麽幹淨。沒有妾侍,就少了很多紛爭,官夫人們很是羨慕,卻也半點沒轍。這些事情主動權都掌握在各家老爺手中,若他們自己不願意,誰還能強迫他們去納妾不成?男人沒幾個不樂見其成,特別是那些出身寒門的,一旦被外麵的花花世界侵染,能經受的住富貴繁華考驗的沒幾個,乍然之間富貴,人很容易迷失在其中,甚至會比官宦富戶出身的官員更加變本加厲。

入仕前沒娶妻的還好,娶了貧家妻,出身寒門的官員,選擇的道路則多種多樣,有始終如一的,也有拋棄糟糠的,更甚者,連帶原配所出的孩子一並舍棄。

巧的是,應州府府衙正六品以上官員,沒有一個出身貧家。這還真是湊巧,一般,府這一級別,通判以上官員,多多少少都會有幾人出自寒門。正六品以下官員人數眾多,倒有好幾個來自尋常百姓家。

季家不比旁的人家,季宣和並不將邵雲辰限製於後宅,若沒指名道姓,誰在家,下麵人就會將收到的請帖送至誰手上。

邵雲辰手裏拿的這個就是,錢家請的是他們夫夫和甄老夫子,邵雲辰接了也就代表著季宣和接下。官員家下的帖子,通常都比較精美,邵雲辰把外麵的貼封拆開,裏麵的帖子如同他之前收的一般無二,色彩明亮,不是純粹的紅,一看就知道不是嫁娶這樣的喜事,卻也差不多了。

“錢家老太爺六十大壽!”知道事情始末後,邵雲辰很快開始著手準備。壽禮都是有規格的,季宣和當官十載,這樣的事情碰到過不少,邵雲辰上手很快,如今已是駕輕就熟。

季宣和作為上峰,備禮就不用那麽講究,隻要合乎規格就成。人情往來都是有例可循,邵雲辰秉照以前那樣備禮。在錦朝,六十歲已經能稱得上長壽。生活條件不好的,四五十歲就去的比比皆是。官宦富戶人家吃好喝好,相對旁人壽命要長一些,能邁過六十大檻的並不算稀奇。

家裏有長壽的老人,但凡家裏條件允許的,就是樁喜事。反之,在那些尋常百姓家,就不見得了。人都有自私的一麵,說是尊老愛幼,實際上能做到的並不太多。

錦朝注重孝道,敬重老人這一點上比之現代社會來說,好的不止一點半點,饒是這樣,卻也阻止不了子孫私下裏嘀咕嘮叨。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家裏有個年邁體衰的老人要子孫照顧,白天有忙不完的活,還要抽空照顧老人小孩,時日長了,一點齟齬都沒有的,那實在值得世人稱道。

‘孝’之一字,端看人們如何認為。有人將它看得比自己性命還重,有人隨大流,有人卻不以為然。選擇哪條路,就收獲哪條路上的果實,是好是歹,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旁人很難感同身受。

安王最初的屬地隻比甘肅大一點,占領錦安郡之後,就不免要啟用原先的部分官員,不然,安王連基本的配套班子都拿不出來。錢通判就是應州府被安王攻占後,留用的官員,這樣的官員在應州府還有不少,多數都是品級不太高的。

像這些官員,升官的難度要比季宣和這樣,原本就出自安王屬地的官員要大上許多。虧得是錦朝內戰,不然,城破之後,官員就是第一批被處置的,能不能留下一條命來都還是個未知數。同樣,因為是內戰,守城一方也沒有幾個有與敵軍同歸於盡的勇氣,盡人事聽天命之後,若還是不成,也能在城破後安心為敵方辦事。

應州府城當初就是這樣,被安王的兵士占領之後,城池破壞程度不高,季宣和接手後,很快就緩過勁來,要是沒有戰時繁重的賦稅,百姓們的日子不至於過成現在這樣。

時間過得很快,如今已是初冬時節。應州府城氣溫日漸降低,小冰河時期還沒有過去,城裏的溫度與江南一帶類似。聽老一輩人說,原先應州府氣候不錯,冬天氣溫五度以下的時日不多,現在嗎,就別指望了,最冷的時候,天天都是零度以下,持續的時間還不短。

最開始,邵雲辰有些不大習慣。不管是康平縣,還是西林縣,都有地龍火炕供熱,冬天窩在房間裏,壓根就不用擔心會凍著冷著。應州府城則不同,這裏不興起炕,使用的都是各式各樣的床,也沒有鋪地暖,取暖隻能用火盆,一不小心,就可能受寒著涼。

虧得邵雲辰年富力強,常年鍛煉,又有季宣和取自寫手係統的好東西養著,他才沒有水土不服。這點上,季宣和同甄老夫子都比邵雲辰要適應良好,沒辦法,兩人都有過在南方生活的經曆。甄老夫子在南方書院裏待了十幾年,怎麽在這種情況下過日子,他心裏有數著,雖年老,身體卻健碩,小小的環境變化,還不至於讓他不適。

季宣和來到錦朝之後也一直生活在北方,對南方的生活他卻一點不陌生,這都拜他前世所賜,沒受環境半點影響,季家人都將之歸功於他身體倍兒棒的事實。既然旁人都這麽認為,季宣和也就默認下來,有現成的借口,他才不會給自己找不自在。

錢通判家不在府衙官邸裏,他在應州府城經營多年,早在外麵置了宅子。戰時出於安全考慮,重新搬回官邸,戰火消停之後,沒過幾個月就又遷進了府衙外的宅院。

錢老太爺大壽正日子那天,人來人往。錢家紮根應州府城有些年頭了,交好的朋友故舊不少,加上親戚,這人數自是少不到哪去。

正宴是在黃昏時分,季宣和這樣在府衙中當值的官員,到的是最晚的一撥。邵雲辰作為內眷,半下午就出發了,他是出嫁男,雖歸為內眷,在旁人家後院行動,需要講究的規矩就比女眷要多,為了省卻麻煩,他就同幾個同樣是一家主君的男子坐在一起,閑談聊天,也頗為湊趣。

出嫁男比較特殊,女眷那桌能上,男賓酒桌也能入,當然好事不能都讓他們給占了,在兩邊規矩上都有限製,算是處於女眷和男客之間,各有各的妙處。

近段時間府衙事情不忙,到點,官員們都準時下衙。應州府隻是一個下府,官員比起西林縣是要多上不少,比起京城這樣的王城,卻是一點可比性都沒有。也因此,隻要不是兩府交惡,同僚們都很給麵子的都到場給錢老太爺祝壽。

錢老太爺笑眯眯地看著底下給他拜壽的子孫,臉上是紅光滿麵。錢家底蘊不是很厚,自從他兒子發跡之後,他的日子是越過越順暢,和老妻兩個做伴,老友們能活到他們夫妻兩個歲數的可也沒多少。就算當初安王派將領攻占了應州府城,在兒子的周旋之下,也沒讓他驚著,他還是好好地做著他的老太爺,老天爺沒有薄待了他。

在子孫恭賀獻禮之後,壽宴很快就開席。

為了免去尷尬,主桌就坐了錢老太爺幾位老爺子,甄老夫子也在邀請的行列,他自是上了主桌。季宣和他們另擺了一桌,他官職最高,很自然就坐了兩個主位中的其中一個。正常情況下,一桌隻有一個主位,季宣和比較特別,他官職高,年紀卻小,每逢他出席的宴席,通常一桌設兩個主位,他占據一個,主人家占一個,免得他獨坐主位,顯得喧賓奪主。

這樣的事情,大家早就見慣,一點也沒感覺哪裏別扭,神色都顯得很是自然。酒過三巡,喝了一肚子湯湯水水,季宣和有些憋不住,他招呼候在邊上的仆婦,讓人領他去更衣。

男客都在前院吃酒席,錢家不是那種院子套院子的大宅院,也就比季府稍大些,卻也不是那種能一目了然的。大多數屋舍門前,都有遮擋,省去了來客隨意窺伺。前院走動的人不少,像季宣和這樣出來放水的賓客就有好幾個,隻是大晚上的,雖有燭火照明,卻影影綽綽的,稍遠一點,就不太看得清。起初他一點沒在意,領著知樂跟著前麵領路的仆婦走。

院子就那麽大,很快就到了客房處,季宣和正準備推門而入,驀然間,他聽到房內有絲輕微的響動,就留了個心眼,望了眼領路的仆婦,看她神色一切正常,就裝作醉意上頭,轉道向邊上的房間走去,發現有人,又往旁邊走了幾間,才找到一間空著的客房。仆婦沒有說什麽,眼看都是空房間,她就沒有阻攔,季宣和很輕易就走了進去,讓知樂在邊上給他守著。

季宣和解完手,心中很是暢快。他見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還當以為是自己多心了,正嗤笑自己,放鬆的拿香皂清洗雙手,猛然間,一聲尖叫穿透耳膜,灌入季宣和耳中,嚇得他差點扔掉手中的香皂,匆忙間淨手完畢,欲帶著知樂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帶路的仆婦也很乖覺,趁著還沒多少人注意到,領著他們避開眾人的視線,從邊上繞路進了大堂。

這還沒完,隔了一分鍾不到,又傳出一聲尖叫,比剛才那聲還要大聲,這還真沒完沒了了啊。季宣和五感靈敏,聽出前後兩聲不是來自同一人,也不是來自同一個地方,且兩聲都是年輕女子的聲音,內裏齷齪可想而知。第一聲尖叫雖淒厲,卻能聽出來有所壓抑,以及其中不可令人忽視的詫異,第二聲則完全像是為了引起人們的注意,算得上是有備而來,就為了等這一刻。

前院除了婢仆之外,可是連個姑娘的影都見不到。作為丫鬟,若不是出了大事,不至於在眾多賓客麵前尖叫出聲。想得深遠一些的,弄不好認為這出聲之人是哪府的小姐,這樣的事情又不是沒發生過,大家族內裏肮髒事不少,也不差這一件。

季宣和臉色黑了黑,他耳力好,第一聲尖叫就是來自他原本要進的那間客房,第二聲出自其他客房。這要是他進了那間房,現在他豈不是成了大家圍觀的笑話。他雖不清楚發生了何事,猜也能猜到不會是什麽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