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3.22
敵軍都快到城邊了,居然沒人給縣城示警,季宣和很是無語。
從北邊而來,長相又有異於大部分錦朝人,粗略估計應該是草原部族,不知道來這裏的是哪一支?西林縣雖說靠近邊陲,卻並不算近,少說也有兩三百裏。這裏又不是草原,一望無際,連個藏身之處都很難找。
西林縣地形複雜,在不走官道的情況下,若沒有人帶路,估計轉悠半天還沒找到縣城都非常有可能,更不要說披荊斬棘,跋山涉水,翻越山脈直達西林縣城附近。不是錦朝內部出了賣國賊,就是有草原部落的奸細常年埋伏。
無論哪種情況,對西林縣城都是一大威脅。就季宣和個人感情來說,他更希望是第二種原因。
夜幕漸漸拉開,光線昏暗之下,季宣和即使透過望遠鏡也看不太清,隻是感覺人數比之前從遙感熱成像圖上看到的少了一些,一轉念他便想明白,估計是去劫掠村莊了。希望村民們藏好了,他們隻不過是粗略鍛煉了幾個月,戰力可不能和正規的兵士相比。
錦朝武器裝備比起其他國家要先進,隻是好裝備都掌握在皇上手裏,優先裝備保衛皇宮的禁軍。分到邊關將士手上的並不多。就算是這樣,軍備也比接壤的那些國家要好。
趁著最後一點光亮,季宣和發現敵軍不再往前進,反而開始紮營安寨,他有些難以理解。大晚上的玩偷襲?這裏靠近邊陲,就算是平時,城牆上也是有人巡邏的,更不用說現在,偷襲完全玩不轉。
走山路,能帶上馬匹和糧草就已經是極限,想帶更多輜重是不可能的。要想攻城的話,除非他們在西林縣內存有火炮、投石機之類,可這個可能嗎?季宣和搖了搖頭,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敵軍停留在人的視線之外,光憑肉眼根本發現不了,有了望遠鏡加持就是不一樣,方主簿幾人輪流觀看,對此大為讚歎。
“方主簿,今晚看起來會相安無事,你守上半夜,下半夜由周捕頭替上,敵方一有異動馬上去季府叫我。”西林縣城沒有兵士,季宣和隻能守城,沒有反擊的能力。現在敵方不動,他們這邊便也動不了,很是被動。
往日入夜之後,街上行人不多,卻也是有的,如今倒好,季宣和回家的路上竟然沒碰到一個百姓。兵臨城下,就算戰火還沒燃起,人心惶惶亦是難免的,哪裏最安全?可不就是家裏嗎。
至於預先適應,變成了真實的戰場,嗬嗬,季宣和不予解釋,任誰來問他也就這一個說辭。這樣的事發生一回是湊巧,第二回那是運氣逆天,再三再四就不是巧合能解釋的。他以後行事得小心了,盡量不做惹人猜疑的事,等他人將此事遺忘差不多了,再趁機進入人們的視線。
據季宣和估算,敵方機動性非常好,沒有足量的騎兵,很難將他們吃下。季宣和都有些佩服這幫人了,現在可是冬天,盡管還沒有積雪,氣溫可真心不高。長時間在山林行軍,可想而知他們吃的苦並不少。
同情敵人等於給自己找不自在,這可不是季宣和會幹的事。佩服歸佩服,真碰麵了,那肯定是往死裏下手,婦人之仁要不得。
季宣和到家時,府裏燈火敞亮,時辰還早,又是兵臨城下,大家哪有心思睡覺,至少得困極了才能入睡。
正房內室,邵雲辰半倚在炕上,眼睛閉著,似乎是睡著了。聽到房門開啟的聲音,邵雲辰霎時睜開眼睛,漆黑的眼眸在燈光的反射下熠熠生輝。
“今天怎麽這麽早就上炕了?”季宣和將繁雜的思緒摒棄在腦海外,家人不是情緒的宣泄場所,他們沒有責任承受不必要的傷害。
“估計是白天費了太多心思,晚上就想早點休息。”邵雲辰直言不諱,其實處理事情並沒那麽費力,主要是精神緊繃,一旦有了結果,反倒不擔心了,心神一放鬆,之前積累的疲憊感仿佛海浪般,瞬間將人淹沒。剛才他隻想小憩一下,沒想到竟然睡著了,隻是睡眠很淺,一點動靜就將他驚醒了。
“別著涼了。”季宣和上前摸了摸邵雲辰額頭,確定體溫正常之後,才放下心來。現在可不是生病的時候,即使他有藥效快的中藥也不願意邵雲辰受病痛之苦。
“外邊沒事?”邵雲辰雖在問,語氣卻很肯定。季宣和入夜沒多久就回家,想來戰事還沒起。
“嗯,不知道他們是什麽打算,在北城門外幾裏安營紮寨,一點攻城的打算也沒有。”季宣和滿腹疑問,苦於無人能回。
“想不明白就別想了,咱們又不是敵方,不明白才正常,什麽都知道這仗也就不用打了。睡吧,盡量多睡會,誰知道他們什麽時候會攻城?”邵雲辰自己也很累,正好兩人一起睡。
季宣和沒有反對,他這麽早回來就是為了讓自己休息好,以保證有充足的精力來應付明天的突發事情。
夜很靜,兩人都累了,在對方的陪伴下很快進入夢鄉。
這一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西林縣久未經曆戰事,知道敵兵入侵的百姓們一個個都惶恐不安,隻有神經粗大、沒心沒肺和性格堅韌之人才能安然入睡。
季宣和發現兵臨城下的敵兵數量減少,至於那些少了的將士去了哪裏,就如他所猜測那樣,都一隊隊分散開,去周圍村莊劫掠了。
“這是怎麽回事?”說話之人很是憤怒,他們已經跑了兩個村子,連個牲口都沒見到,更不用說人了。
他們倒也不是全無收獲,西林縣村民準備時間沒那麽充足,地窖的糧食並沒有時間全部搬空。你說怎麽不藏進地窖?
這個,大部分地窖太容易被人發現,留給敵兵一個空空的村落,他們能不搜索嗎?一搜索,地窖就很容易暴露了。若村民真這樣做,估計性命很難保住。
“繼續,看看下一個村子如何再說。”騎兵擺開架勢,在道路上策馬狂奔,好似在自個部落裏悠閑放馬,後勤隊則慢悠悠跟在後麵。草原部族勢力眾多,特別是劫掠村莊時,都是各管各的,隻要自己能吃下的,都不會與旁人合作。
今晚夜色很好,銀色的月光撕開黑暗,照亮著整個大地。如今美好的夜晚卻給敵兵帶來了方便,不然以草原部族的裝備,夜晚行軍想疾馳毫無可能。
待敵兵撤走之後,又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剛被劫掠的村子暗道中傳來小聲說話聲。
“村長叔叔,他們是什麽人?我怎麽一句都沒聽懂呢?”
“異族人吧,沒想到假戲成真,多虧季知縣,不然還不知道我們村能有幾個人能逃過此劫。”村長到現在還心有餘悸。他們村除了地窖之外,祠堂附近還挖了幾處地道,如今人都集中在這些地方,糧食則各藏各的,牲畜等都拉進了山洞中,由少數人在那照顧。
山上比較冷,身體稍微弱點的都不能在那長待,留在那的身體都還不錯。山洞離村有些距離,不清楚他們現在有沒有知道敵兵入侵,村長不想冒這個險,讓人出地道小心查看,確定沒人之後,才派人摸黑走夜路,還盡量挑月光照不到的陰影處走。
不算長的一段路,被派出的兩個村民提心吊膽走了許久才走到。
騎兵聲響不算小,因為沒有喊打喊殺,最多也就是火把映亮了小半個村莊,反倒沒有引起太大動靜,所以在山洞中的人並不清楚村裏剛剛被敵兵入侵過。村長的擔心並未有錯,若他不派人通知,估計明天入夜時分他們必定會堂而皇之進村。這要是一個不小心被發現了蹤跡,整個村子都很可能會被連累,村長哪會允許發生這樣的疏忽?
“大虎哥,村長說了,不要在山洞外生火,等我們走了,洞口得用東西堵上,洞裏糧食很多,大虎哥你們盡管吃,不用擔心家人,村子現在還很安全,騎兵剛過去,等確定安全了,你們再下山。”
“你們回去時要小心,千萬別被發現了。”
“知道了,大虎哥。”踩踏樹枝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直至再也聽不到。
並不是所有村子都有這兩個村子那樣幸運,有的村子還好,隻部分人家沒藏好被找到,有的村子在有準備的情況下竟然被屠戮一空,發生這麽慘絕人寰的事並非尋常,想也知道必然有人出賣了整個村子,不然若沒有本村人引路,怎麽都不可能全部被清理,可笑為了活命背叛村子的村民,結局又能好到哪去?沒有利用價值了,還不是隻留下一抔黃土。
這樣的慘劇畢竟隻是個例,經過騎兵一夜掃蕩之後,更普遍的情況隻是找到一些來不及搬走的糧食和少部分物資,絕大部分村莊都安然無恙。
參與掃蕩的騎兵很是不忿,以往他們去邊境城鎮劫掠,收獲可比現在多多了,次次都是滿載而歸,哪次會這麽寒磣?隻個別族人找到了女人,大部分族人連根女人的毛都沒見到。他們忘了,哪回他們是全身而退的?被留在邊境的族人不要太多。
看來這個部族之前就曾在錦朝邊境活動。錦朝國力強盛,局部地區戰事還是有的,隻是敵國沒有哪次能突破邊境線。很多邊境縣鎮甚至長時間沒有遭遇戰事,像攻打西林縣的這個部族那樣經過戰事洗禮的並不多見。
要是沒有季宣和提前部署,西林縣城也許沒有問題,城外的百姓估計得遭殃,血流成河都並非不可能。
“報,陳大人,下麵上報西林縣城起了戰事。”
“怎麽回事?敵軍是怎麽無聲無息繞過衛所組成的防線進入西林縣內的?”青雲衛所陳指揮使一臉駭然,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還怎麽得了?今天可以是西林縣,明天豈不是能直接兵臨臨州府城?
狼煙能傳遞簡單的訊息,陳指揮使他們就是從狼煙的燃燒方式,判斷出敵軍從北而來,那裏隻有草原部族,當然也不能排除異常情況,隻是這種幾率極低,他們暫時認為敵兵就來自草原。
“派斥候去查,分兩撥,一撥去查他們走的是哪條道,一撥去探查他們的兵力,讓衛所的兵士做好隨時戰鬥的準備。”現在不是猶疑不決的時候,陳指揮使當機立斷下達命令。
衛所定員近六千人,並不集中在一處,下麵分成好幾個千戶所,每個千戶所下麵又分十個百戶所,人員較為分散,平時主要起偵查作用,戰時才會根據實際情況或分開或聚攏在一起拒敵。
“劉軍師,此事蹊蹺,你看是何情況?”陳指揮使目露精光,這事從未發生過,西林縣離邊境少說也有二三百裏路,他們收到西林縣示警時,竟然連邊境的戰報都還沒傳達到,難不成敵兵有辦法直接繞過邊關直達西林縣?
“大人,在下也認為此事非同小可,邊關將士雖好些年沒經曆過戰事,但斷不會如此輕易被破城,況且就算如此,消息定能傳出來,像現在這麽悄無聲息直接進入西林縣,光靠草原部族恐怕沒有這個能力。”劉平對邊關的軍備有大致的了解,雖說錦朝這十幾年來天災頻發,造成國力有所下降,但其他國家也一樣,之間的差距並沒有縮小太多,邊關將士不大可能一擊即潰。
“大人,西林縣村落已經難逃一劫,怕的是他們走一步打一槍,等衛所兵士抵達西林縣城時,他們早已流竄到其他縣。”劉平想的並非不可能發生。
“看情況吧,在青雲衛所所轄範圍內,自然由我們出馬,到了其他衛所的轄地,我們也不好越界。我們不能貿然行動,等兵士集結完畢,先往西林縣城方向走,收到斥候回稟再急行軍。”陳指揮使話剛落,衛所其他武官已經就位,眾人開始商量應對之法。
離西林縣城最近的巡檢所兵丁不多,戰時能起到的作用非常小,但他們卻不能跑出西林縣的範圍,最多隻能躲藏起來。巡檢所也挺悲催的,戰時若一點作用都沒發揮,巡檢估計也做到頭了。麻煩的是,巡檢所不在西林縣城內,盡管他們的職能隻是負責和平時期西林縣的安全,戰時並不在他們的職責範圍內,但誰會考慮這些?上官一個不樂意,小小的巡檢還不是任人宰割?
這一夜,就這麽平平靜靜過去,等季宣和醒來,已是天光微亮。
“蔣青和沈清跟著我,齊山你跟著雲辰,其他四人保護好季府。”季宣和剛用完早膳,便將季府所有護院召集在一起,交代完後,他又對邵雲辰說道,“雲辰,盡量不要出去,要出去就多帶幾個護院。”
邵雲辰和旁人不同,他是西林縣知縣主君,萬一被不長眼的人給綁架了,那可不是小事,這樣會陷季宣和於兩難之中,他不能冒這個險。
“我明白,你忙去吧,外麵有你坐鎮,百姓們也能心安。”邵雲辰讓邱成帶了厚衣服,外麵氣溫很低,季宣和上城牆查看敵情必不可免,保暖措施必須做好。
季宣和沒有直接去北城門,而是先進了縣衙。
“季大人,下官正要去和周捕頭換班,您跟下官一起去嗎?”夏縣丞一早就到了縣衙,換班時間並沒有硬性規定,隻要各自協調好,保證時刻有官員在場就行。
“你先走吧,我還有點事要處理。”季宣和沒有同行,西林縣城被圍,他需要做的事情很多。
等夏縣丞的身影消失在大堂門口,季宣和招來王威,說道:“王威,你帶人去街上巡邏,別的鋪子可以不開,糧油店必須照常營業,允許他們將價格上浮一成,百姓們按戶籍人丁數買糧,每人限買一斤半粗糧或八兩細糧,從現在起杜絕屯糧。以後會視情況給糧鋪漲價,私自加價的一經被發現,多得的銀錢用相等價值的糧食抵扣,接濟給最窮困的百姓。”
“是,大人。”周捕頭昨晚守夜,部分捕快暫時由王威統領。
情緒經過一夜的沉澱,街上的行人倒是比昨晚多上一些,鋪子也有一小部分開著。王威沒看其他鋪子,直奔城裏那幾家糧油鋪。
季宣和的擔憂並不是杞人憂天,糧油鋪要麽不開,要麽就大幅度提價。現在西林縣城還隻是第一天被困,各家各戶都不缺糧,對於糧油鋪漲價,百姓們並沒那麽大反應,等到缺糧的時候,他們再抗議估計就晚了。眼光長遠的人並不少,看糧油鋪前排成一條條長龍就知道,他們是想趁著糧價還不太離譜的時候多存些糧食,以後估摸著是有錢也並不一定能買到救命糧。
“叫你們掌櫃出來。”王威攔下一個糧鋪的夥計,說明來意。
“掌櫃,王威王捕快有事找您。”
“王捕快,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能當掌櫃的,情商必定低不到哪去,這一家糧油鋪的掌櫃也是如此,瞧他那個熱乎勁,不熟悉他的還以為他和王捕快之間有什麽特殊關係。
“李掌櫃,季大人有令,糧油鋪價格漲幅最高為一成,每人限買……”王威將季宣和的命令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也不管李掌櫃的笑容扭曲地掛在臉上。
李掌櫃內心將季宣和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臉上卻還得強裝笑容,語帶小心地問道:“那可以關店嗎?”
“不行,忙完你這邊,我正要去尋那幾家關門的糧油鋪掌事者,中午之後都得正常開業。”
說是最高允許漲價一成,那實際就等於漲價一成,沒有哪家糧油鋪會傻不拉幾的最高價不賣,反而賣其他價格的。
有了季宣和的限價限量銷售,各個糧油鋪掌事人興致都不高,他們巴不得顧客都跑別家去。這個漏洞很快就被堵上,季宣和按鋪子存糧多少,將相同比例人口分配了固定的糧商。
季宣和吩咐完王威,便立即起身去北城門。
敵軍還在那裏,隻是人數和當初用遙控熱成像儀探查時差不多。由於有些遠,季宣和用望遠鏡也隻能看個大概。這架望遠鏡他是要光明正大使用,倍數並沒有多高,太過先進隻會給自己招來不必要的麻煩。他使用的這一個,和錦朝大部分人使用的差不多,就連造型都很相似。
昨晚敵軍搭建的簡易行軍帳已經不見,想必是收起來了。黑雲壓的,人數挺多,至於究竟有多少兵力,季宣和無法估算。他有些疑惑,青雲衛所昨晚就收到了敵兵來襲的消息,不該到現在還沒有動靜。
見敵兵沒有攻城的跡象,季宣和決定去西城門看看,那裏離青雲衛所比較近。
季宣和站在牆垛上,透過觀察口,用望遠鏡四處探看。西城門外一片荒蕪,如今是冬天,就連耐寒的蔬菜也都收割完畢。
季宣和在視野範圍內掃視一圈,還是一無所獲。衛所的人不可能置西林縣城而不顧,行軍打仗的事,季宣和並不精通,他如今的程度隻不過是紙上談兵,況且他也沒兵可帶,守城是他的職責,不到最後一刻,他不會棄全城百姓而逃。
兩方到了此時還沒有交手,不外乎幾種情況。要是衛所兵士確實來了西林縣城附近,那麽至今沒有采取行動,估計敵兵數量可能比衛所兵力要多,兩軍對壘,我方弱的話,若沒有援兵,輕易不會發動攻擊。而敵兵也沒有行動,這就陷入了僵持,兵力占優的一方不動,兵力弱的一方隻能奉陪到底。
季宣和倒是希望最好能一直維持這樣,西林縣城並非軍事重鎮,雖在軍事上還算有些價值,和邊關比起來卻是微不足道。若沒有衛所兵力護衛,光靠西林縣城本身,實在有些薄弱。
虧得季宣和做了大量準備,要不然還是老樣子的話,沒衛所護持,光靠西林縣城自身,估計守不了幾天就要被破城。
西林縣城有四道門,盡管敵兵隻在北城門附近陳兵,其他三道門的城牆上也必須派人十二個時辰不間斷巡邏。
西林縣除了縣衙官差之外,能派上用場的就隻有西山莊子的勞力和各府護院。這些都是訓練過的,其他青壯年就隻能湊數了。不過仗著有城牆為依托,居高臨下往下扔石塊,潑熱油還是能的。人手已經召集齊,隻要吹響戰鬥的號角,他們隨時能充當兵丁。
季宣和在西城門沒有什麽發現,便又轉到北城門。
“這是要撤?”季宣和看著敵兵往後退了一段距離,幾乎就要走出望遠鏡的觀察範圍,他有些想不通,不戰而走,這是什麽兵法?似乎不像草原部族的行事風格。難道他們在等什麽信號?不然難以解釋他們這樣莫名其妙的行動。
不光季宣和心中疑惑,陳指揮使也是臉色很不好看。
西林縣雖然多是山地,縣城附近卻是平原,在這樣的地形上,以少勝多難度很大,陳指揮使不敢貿然采取行動。一旦布局失敗,損失的可是他辛苦培養的兵士,要是損兵太多,他的職位能不能保住都是個未知數,有了諸多顧忌,行事就顧慮重重,銳氣也少了許多。
不過若能將這股兵力牽製住,那也是一項功績,到時候其他衛所騰出手來,消滅他們不過是早晚的事。
調兵是個麻煩事,附近的衛所應帶都收到了西林縣遭遇敵兵圍城的消息,到現在還沒行動,要麽是他們也遭遇了戰事,要麽就是還沒收到上頭的調令,一般不是情況緊急,沒有哪個衛所指揮使敢私自調兵。
這點陳指揮使能理解,若換成他,他多半也是這麽做。
季宣和看不到衛所兵士,隻是因為他們駐紮地超出了望遠鏡的觀察範圍。
敵兵沒有帶多少後勤物資,昨晚的掃蕩收獲並沒有預想中的豐厚,他們便得想其他辦法。不然的話,用不了多久,不用人打,他們自己就得彈盡糧絕。
看著敵軍兵士漸漸走出季宣和的視線,直至最後一抹身影消失在他的視野中,季宣和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