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3.22
康平縣城季宅的門房被安排住進楊家埠季宅,以後這個宅子就由他們負責照看。
季宣和在楊家埠季宅住了那麽多年,已經習慣了周圍的一切,他暫時沒有將宅子往外賣的打算。
季家沒有什麽名貴用品,古董之類也是少之又少,還都不是季宣和夫夫自己尋摸的。季宣和沒有這方麵的喜好,他擁有的家業也不支持他發展這樣的興趣愛好。
整個季家,最值錢的就是那一本本書籍。不說甄老夫子,連季宣和同邵雲辰都擁有不少。邵雲辰的書多是她娘留給他的嫁妝以及他自己抄錄的,季宣和的則是他的課本以及從季府帶出來的少量書籍。
季宣和夫夫兩人加起來的書還沒有甄老夫子的多,這很正常,書籍都很珍貴,兩人能擁有這些,已是比寒門出身的學子要好上不少。
三人中,季宣和的書最少。在季府時,季宣和體弱多病,連開蒙都沒有,還是分府單過時季老太爺和季大老爺另行添加的。作為季府少爺,沒有書籍裝點門麵,實在有些不成樣子。
在古代,不到萬不得已,沒有哪家願意賣書,書籍都是一代代往下傳,人們都愛惜得很。
書籍很沉,又容易損壞,裝書的木箱子裏鋪了一層油布,免得一不小心進了水導致書籍被毀。
此去路途遙遠,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回來。二舅是所有親戚中待季宣和最好的,也許一年都見不上一麵,那份親情季宣和卻是承了。
季宣和經曆過末世,見色忘友,見利忘義,這樣的事情他看得多了,但也不乏互幫互助,相互扶持。正因為難得,季宣和越發珍惜二舅對他這份無關利益發自內心的關愛。
季宣和摸著二舅讓人送來的東西,想著給二舅留點什麽為好,離赴任時間已經不遠,他得盡快了。
這麽些年過去,寫手係統積累了不少係統幣,為二舅花點係統幣,季宣和覺得值。就算以後遇上事剛巧少了那麽些係統幣,以至於讓他丟了性命,季宣和都不後悔。
再說這麽倒黴的事情哪能說碰上就讓他碰上?季宣和在末世活的好好的,一跤摔到錦朝已是他經曆過最倒黴的事情,他不至於倒黴到再碰上這種小概率事件。
一陣敲門聲打亂了季宣和的思緒,沒想到說曹操曹操就到,上門之人赫然就是季宣和二舅。
“二舅,您怎麽來了?”季宣和聽到邱成稟報,趕緊往前院走去。
現在已然是深秋,氣溫有些低,卻又還沒到點火盆的時候。文卓成趕了兩天路,身上帶著些寒意,端著熱茶正好暖暖手。
“我不曾走過西林縣那條線,對那邊情況不太了解。想著你也沒人可用,本是給你準備了一個師爺,隻是聽到你要赴西林縣就任,他家裏人都不同意。這人能力為人都還不錯,我也不願他為難,為此鬧得他與家人不和,他也不能盡心為你謀劃,我覺得這樣沒什麽意思,就讓他另謀高就了。”
文卓成頓了頓,抿了口茶,繼續說道:“合適的師爺不是那麽好找的,一個月時間很緊,我還想著要是找不到,就隻能讓你在任上找了。宣和,說來你運氣還真不錯。吶,這就是我給你找來的師爺王元,他當師爺少說也有十年,主刑名,錢糧文牘無其他師爺時也能勝任一二。”
隨著文卓成的介紹,季宣和將目光轉向坐在二舅左邊的王元。王元其人,中等個子,略微偏瘦,膚色微白,容貌清秀,長得挺斯文的,看起來攻擊性不強,眼睛卻非常有神,像是心中有成算之人。
文卓成話落,王元就起身向季宣和行禮,禮數很是周到。
季宣和頷首示意請他就座,內心略有些感概。兩人年歲差了起碼十幾年,如今季宣和即將作為王元的上官,倒也受得起這個禮。像季宣和這個年紀的不能說沒有,但絕對不算多,以後估計這樣的情況他還會頻繁遇上,必須盡快適應。
王元,季宣和算是認識了,二舅旁邊還坐著一人,他有些好奇此人,視線看向二舅,又瞥了一眼這一個眼生之人。對於二舅,季宣和沒想著隱瞞,他看人那是光明正大地看。
文卓成有些好笑地看著這個外甥,嘴角弧度都上揚了幾分:“宣和,這是蔣青,耍的一手好槍法。西林縣那裏民風彪悍,有他跟著你,我也能放心一些。”
蔣青其貌不揚,放人堆裏很難引人注目。他也是中等身材,並不見魁梧,和沈清他們站一塊,蔣青必是被忽略的那個。
這樣的人,往往有著特殊能力,比起一看就武力不錯之人,更能蒙蔽人的感官。季宣和不會以貌取人,二舅哪會隨意介紹護衛給他,此人當不可小覷。
廳堂裏隻有季宣和四人,即墨他們在上了茶果點心之後,就在廳堂外等候。
蔣青二十多歲,隻比季宣和大上幾歲,兩人間本該能有更多共同話題。閑聊一通之後,季宣和就發現蔣青有些沉默寡言。至今為止,季宣和身邊都還未出現話少至如斯之人,想想他的身份,倒也挺適合。
反觀王元,就很是健談。做師爺的,口才大多了得,不然找一個半天不說一句話的人,交流尚且困難,還談何協助他管理縣衙事物?
季宣和同王元蔣青的初次會麵就在四人相談甚歡中落下帷幕。
待隻剩季宣和同他二舅時,當著其他兩人麵不方便說的話,現在也能開口。
“宣和,蔣青是我的直屬護院,與文府沒有幹係,能力在所有護院中數一數二。我挑中他,就是看上他的能力和長相不符,旁人很容易忽略他。除此之外,蔣青在探聽消息上也頗有一手,能幫你做的事不少。他早前就跟著我,是簽了賣身契的,一會我就將他的賣身契給你。放心,我問過他的意思,他願意跟著你。”文卓成從方方麵麵為季宣和考慮,就像季宣和想的那樣,心不甘情不願的,他也不放心將這樣的人放在外甥身邊。
“王元是自由人,我以前曾救過他,你就任地點我都跟他說了,他沒有什麽不樂意,我就請了他過來。他們的家人由我安排住在康平縣城,到時候你赴任時帶上他們就行。”
聽二舅的意思,他能請到王元也是湊巧。之前王元在另一知縣手下當刑名師爺,後來他家裏遇上事,就請辭在家。二舅知曉王元在別人手底下當師爺,就自動將他從師爺候選名單中排除,要不是偶然在街上遇見他,二舅估計現在還在為季宣和四處尋摸師爺。
“二舅,您看起來比上回更精神了。”季宣和上下打量著文卓成,二舅別的和之前沒兩樣,隻精神氣更旺了。
“宣和,你那鍛體術功效還不錯,我身手都靈敏不少。”提起這個,文卓成更是笑意上臉。
季宣和是知道鍛體術功效的,沒什麽大用,強身健體、延年益壽卻是不在話下。
季宣和聽了也為他二舅高興,二舅之前常在外麵行走,暗疾什麽的倒是沒有,隻是身體的疲累是難免的。遙想當初季宣和帶著邵雲辰走了一趟陝西,兩人最初可是受了不少苦。漫漫旅途,聽著讓人向往,實則隻有經曆過的人才能知道其中的艱辛。
要知道有些官員就是在赴任途中病故的,想想都為這些人可惜。科舉極為不易,說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都不為過,好不容易熬過了不見血的戰場,最終卻倒在上任途中。季宣和真不知道是該為他們惋惜還是該怪他們太不珍惜身體,這些人估計一心學業,半點都不鍛煉自己,身體吃不消也怪不得旁人。
得到任職文書時,季宣和就考慮過要找幾個謀士,隻是他自身人際關係網過於狹小,這點不是一時半會能改變的。找人幫忙,就隻能找季老太爺和二舅。季老太爺就算了,雖說祖父待他還不錯,但在他和季府之間做一選擇,不用說祖父肯定會為季府考慮。季老太爺找來的人手季宣和不敢完全放心使用,保不準什麽時候將有利於季府的消息泄漏給季老太爺,季宣和可不想他被人賣了還都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二舅的話,季宣和壓根沒想到二舅會為他送來師爺和護衛。季宣和原想著二舅掌管文府庶務,和師爺應當沒什麽接觸才對,是他小覷了二舅的能力。
人與人之間相處真得講究緣分,一眼定生死都不是無稽之談。季宣和當初身體病弱,還有著妨礙六親的名聲,文卓成卻好似全然不在意,相比起其他條件更好的親戚,反倒對季宣和更為上心。
季宣和原本就打算在他赴任前,給二舅留點什麽,二舅此行更加堅定了季宣和的想法。
當晚,夜深人靜之時,季宣和趟在溫暖的被窩裏,聽著邊上邵雲辰逐漸平緩的呼吸,將心神沉入寫手係統中。
寫手係統中物品種類繁多,季宣和從來沒有將物品看全過,每次都隻能按功能價格篩選。季宣和想著送什麽給二舅好,二舅不缺錢,送他賺錢的營生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實際上並沒有太大用處。
想來想去,季宣和最終選擇了一枚名叫“醫丹”的藥丸。藥丸功能強,價格也高,光這枚藥丸就耗費了季宣和差不多三分之一的係統幣,這可是他攢了近十年才攢下來的係統幣。價錢夠高,在季宣和看來,這藥丸卻也值得這個價。
寫手係統中物品五花八門,高科技產品有,修仙魔法之類的也有,隻要有係統幣,這些統統都能輕易到手。季宣和每次看了眼睛都有些挪不開,可也隻能看看罷了,像藥丸這樣的成品他還能遐想一二,功法什麽的還是算了,那後邊跟著的一串零,估計等他能買的起時,他也七老八十了,沒準有希望給後代留下點什麽。
“醫丹”是修真最下等的丹藥,還沒有入品,對修真之人基本無用,凡人卻視之為寶物。“醫丹”能解毒,能治病,隻要不是見血封喉立刻身亡,這枚藥丸就能救人一命。
光有藥,沒有合適的儲存器具那也不行。藥丸失了藥性,可就等於係統幣都白花了,季宣和不會犯這樣的錯。他點擊購買之後正想找玉瓶,才發現買了藥丸還附帶著玉瓶,這倒讓季宣和省了不少係統幣。
要知道這玉瓶也不便宜,隻要玉瓶不壞,藥丸就能一直保有藥性,普通的玉瓶可沒有這個功能。
對於怎麽向二舅解釋,季宣和壓根就沒想過解釋,直接說明“醫丹”的用途,其他的他就不管了,二舅愛怎麽想都隨他。季宣和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不說他慧眼如炬,至少在二舅身上,季宣和願意相信一回二舅的人品以及對他的這一份舅甥情。
“宣和,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文卓成沒有懷疑季宣和的話,正因為相信,他才更加不可置信。這樣的救命之藥,被人知道必會遭人覬覦。特別是皇室,那是一點消息也不能往外透露。
誰都不想死,越是有權有勢之人,對生命看的越重,就算沒人相信季宣和的話,知道這藥的功效,真到了彌留之際,誰會嫌棄藥丸是毒~藥還是救命之藥,反正人都要死了,何不死馬當活馬醫?
“二舅,這不是甥兒相信你嗎?隻要二舅不說,誰知道這是什麽?二舅不要把它看得太重,放在荷包裏貼身攜帶就好。”季宣和笑了,他沒想到二舅隻聽他這麽一說,就信了他的說辭。這可是藥,不是別的東西,哪能別人說什麽就信什麽。
二舅是真信他,相信季宣和不會胡來,對於藥丸從哪來的,文卓成一句也沒提。二舅拿到藥,反而為季宣和擔心,季宣和這份心也算是沒有白費。
“二舅,這邊的莊子鋪子麻煩您照看一二,京城的那家就拜托二舅了。我已經同莊子鋪子的管事說好,明兒個我讓他們見見您。”季宣和想起這茬,便將他在康平縣的產業托付給二舅,也不用二舅費什麽力,偶爾看顧一下就成。
“成,你就放心吧,不會讓你的鋪子血本無歸的。”文卓成常年管理文府庶務,季宣和這點子家業在他眼中那是稀鬆平常,根本不用他費多少心思。
時間一晃而過,很快就到了季宣和赴任的這一日。這趟出行,文卓成就是趕在最後幾天才到,也好為外甥赴任送行。
因著攜帶的東西很多,路途又遙遠,季宣和請了鏢師護送。也是湊巧的很,來的一眾鏢師,多數都是當初跟著季宣和夫夫尋親的那幫人,領頭的還是王鏢師。
此次邱伯不隨行,季宣和跟他說好了,待他將一切事物處理完畢,也請鏢師護送。雖說錦朝治安還算不錯,那也得以防萬一。銀子能解決的事,還真不算大事,至少請鏢師的銀子季宣和還能出得起。
踐行總是令人傷感,出行那天,潘家主子到了個齊全,連在利源縣任縣丞的潘宏力以及他的妻子張氏都來了,這天可不是休沐日,想來潘宏力是請了假趕過來的。
邵雲辰見到潘宏力,臉上的笑容在驕陽的映襯下,閃著惑人的光芒。這樣真好,不枉費他費力尋找一番。
此行人員眾多,加上累累行禮,馬車排成了一長串。
季宣和沒有主子坐車,讓下人步行的喜好。那樣行程太慢,豈不耽誤事?
一般出行,夫夫或夫妻都是分車而坐,季宣和從來沒有這個打算。夫夫同車而行,這樣的情況雖不多見,卻並沒有不合規矩,段媽媽他們從來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好似這樣才是最正常的。
一輛輛馬車行駛在官道上,鏢師們護衛在兩側,看起來還挺像那麽回事。
如今馬上就要進入冬月,氣溫漸低,季宣和同邵雲辰多數時候都坐馬車,有時天氣不錯,也會騎在紅棗桂圓上溜達溜達。
秋收過去沒多久,田野上一片荒蕪,隻點綴著零星綠色,那是耐寒的蔬菜。再過一些日子,大多數蔬菜也將被收割回家,到了那個時候,綠意就再難見到。
西林縣是內陸,以後想要吃到海鮮就沒有那麽容易了。邵雲辰整理的行禮中,就有不少海鮮幹貨,特別是海帶之類富含碘的,更是帶了不少。
家裏的優質糧食也全帶了,其他的倒是隻帶了一馬車的量。再如何,西林縣還是能買到糧食的,隻是價格稍高一些罷了。季宣和是去赴任,又不是去運糧,糧食之類太占地方,想全都帶上有些不切實際,還容易遭人眼。
邵雲辰帶的最多的是一些時新物事,普通的東西想必西林縣會有,他就沒多帶。邵雲辰比季宣和細心,這些都是邵雲辰處理的,季宣和隻大致看了一下,見沒什麽遺漏就不管了。
季宣和別的不大上心,對於冬天的吃食卻較為在意。西林縣和康平縣出產差別不太大,冬天餐桌上一樣都很少見到綠色蔬菜。
季宣和來錦朝之後,除了一開始,之後家裏起了溫室大棚,那蔬菜是一年到頭,想吃什麽就能吃什麽,胃口早被養叼了,如今讓他再回到天天啃白菜土豆的日子,他豈能樂意?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說的就是季宣和,隻是他一點也不以為恥。有能力的情況下,為什麽不讓自己過得更好一些?隻要是正當所得,銀子他愛怎麽花就怎麽花,不用在意別人的眼光。
為了隨時能吃上新鮮蔬菜,季宣和買了一些玻璃,不多,隻夠建個兩分左右大的溫室。唉,這都是因為不清楚西林縣的具體情況,不然他就不用帶這些了。行禮太多也是個累贅,好在有馬車運送,倒也不費什麽事。
季宣和到過榮金鎮,那裏他沒見到有玻璃賣,可能是他沒找到鋪子,也可能是真的就沒有玻璃賣。在季宣和看來,鎮子沒有,縣城應該是有的。隻是季宣和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隻能多事的帶上一些。沒準他的準備不是白費力氣,季宣和在心裏自嘲了一番。
趕路總不如在家裏輕鬆,就算什麽都不用做,馬車坐久了一樣渾身不舒服。季家人常年鍛煉,除開頭幾天有些不習慣之外,之後就適應了馬車的晃蕩,到目前為止,一路都挺安生。
別看甄老夫子年紀大,身子骨倒是強健,習練初級鍛體術之後,更是老當益壯,近六旬的人,一點也不顯老態。
饒是這樣,季宣和也讓車隊放慢了行程。當初就是考慮到甄老夫子的身體,才會提前出發,將一個月的行程定為近兩個月,這樣,即使途中有什麽變故,也能有充足的時間應對。
想起甄老夫子,季宣和又想到了季老太爺。再怎麽說,季老太爺對他也還算不錯,特別是送給他和邵雲辰的那一對月佩,功能強大,雖說到如今為止還沒真正起到作用,卻不妨礙以後有它們的用武之地。
不看其他,光為這兩個月佩,季宣和就不能當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醫丹”他是沒有送,倒是送了一些養身健體的藥材。這些藥材功效比普通藥材強上不少,是季宣和從寫手係統兌換而來。
季宣和送的藥材都是做藥膳用的,他在信中有說。季老太爺不比二舅,季宣和特意挑了一些錦朝有,又並不貴重的,隻是藥效更強罷了。也不知道他祖父會不會用,這點季宣和管不了也沒法管,端看他在季老太爺心中的地位。
“宣和,外麵天光甚好,坐了半天都有些乏了,我們去外麵走走如何?”邵雲辰掀開車簾,冬日的陽光帶著絲絲暖意照進馬車內。風和日麗,不趁著這樣的好天氣騎馬溜達一圈,那要更待何時?
季宣和沒有回話,直接用行動表示。
紅棗和桂圓早就長大了,不是什麽名貴品種,比起拉車的馬卻是不知道要強上多少。平日裏,這兩匹馬都是空騎跟在季宣和馬車附近,沒讓人拴住,隻讓鏢師們盯著,別讓這兩匹馬掉隊就行。
紅棗看到自己的主人,撒歡似的向著季宣和衝來。
季宣和接過邵雲辰遞來的黑豆,喂給紅棗以示獎勵,隨後便翻身上馬。
從去年開始,季宣和就開始拔個,到如今,隻比邵雲辰矮上一個額頭,看樣子季宣和有希望長得比邵雲辰高。
季宣和不光個頭長了,臉也不再是之前的稚嫩麵孔,已隱隱有了絲成年男子的風采。季宣和對自己的長相很滿意,他能夠想象,等他再長個一兩年,定能成為一個男性氣息十足的成年男子。不說迷倒別人,至少迷迷邵雲辰盡夠了。
如今季宣和一行人已進入山西境內,初冬的寒意絲絲入骨,晌午的陽光照在人身上,將不多的寒意盡皆驅除。
比起季宣和他們,一行人中,鏢師才是最辛苦的。行路的時候,他們在馬上一騎就是一整天,隻有一輛馬車能讓他們輪流休息一會,真正算得上是風塵仆仆。
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鏢師幹得可不就是這個活?都進馬車了,遇上事還怎麽及時應對?
遠離了京城附近的繁華之地,又是冬日,一路上碰到的行人少了許多。季宣和騎在馬上,看著身後的車隊緩緩前行,前後加起來少說也有一二十輛,看了頗讓人震撼。
季宣和還未到任,知縣的儀仗自是沒有的,乍看之下,和普通富貴子弟出行並沒兩樣。
看著邵雲辰起了跑馬的興致,季宣和豈能不奉陪?紅棗桂圓接收到主人的意思,撒開四蹄往前急速掠去。本是無風的日子,紅棗桂圓一跑起來,寒風隨即從季宣和身周呼嘯而過,季宣和對此絲毫不在意,盡情享受著跑馬的恣意。
邵雲辰也不予多讓,緊跟在季宣和身旁,兩人齊頭並進。遠遠墜在兩人身後的蔣青和沈清看了都不由為他們的風采側目。
官道上行人稀少,季宣和同邵雲辰盡情揮灑著旺盛的精力,直到跑盡興了才讓紅棗桂圓放慢腳步。此時兩人已跑出車隊範圍,身後隻有蔣青沈清兩個護衛。
季宣和同邵雲辰相視而笑,返身往回慢慢走。
甄老夫子身體壯實,到底上了年紀,行到中途時,染了風寒。看著赴任的時間還很充足,季宣和便讓車隊在附近的驛站停留幾天。
這就是當官的好處,以往驛站季宣和是沒法進的,如今驛站已對他敞開大門。
季宣和一行人員眾多,要了一整個院子。如今入冬不久,驛站裏官員不多,很輕鬆就能安排季宣和他們入住,倒是讓季宣和省了不少事。
知縣在官職中處於底層,官職比知縣還低的真心不多。投宿驛站的官員及其家眷,多數官階都比季宣和高,季宣和可不想為住宿這種小事和人發生齟齬。
甄老夫子得的不是大病,好生將養了兩天,就又恢複了神采。季宣和多留了一日,看甄老夫子身體確實沒問題,才繼續上路。
“娘,他們是什麽人?”說話的姑娘名叫賀嵐,年紀不大,最多也就十四五歲,容貌秀麗,從穿著打扮來看,像是個官家小姐,她能出現在驛站,也證明了她官家小姐的身份。
“不清楚,你不累啊?昨晚錯過了宿點,趕緊去休息。”話落賀夫人就示意下人帶小姐回房。
“哼,娘也真是的,這點小事都不幫忙。”小姑娘氣哼哼的,“玉溪,你去打聽一下。”
“小姐,婢子讓張嬤嬤去問了,說是去西林縣上任的知縣,帶了家眷,總共十幾人,其他人都是請的鏢師。”玉溪是賀嵐跟前的大丫鬟,不好跟人打聽這種事,隻能托張嬤嬤幫忙。
“小姐,你怎麽對他們感興趣?不就是個知縣嗎。”二等丫鬟瓊花有些詫異。
“哈,還能有什麽?這兩人長得都不錯,看著賞心悅目啊。我整天待在家中,哪有機會見到這樣的人。”賀嵐性子很是活潑,在自己的心腹丫鬟麵前一點也不掩飾她對季宣和夫夫的欣賞之意。
“小姐,您這話也就能在婢子們麵前敞開了說,被其他幾位小姐聽見那非得鬧出事不可。小姐,您以後說話還是注意點啊。”玉溪作為大丫鬟,對自己的主子還是挺了解的,換成旁人聽了,該嫌棄她家小姐沒規矩,還未出閣的閨秀哪能隨便談論男人?
“知道,我也就在自個屋內說說,哪會傻不拉唧四處嚷嚷?再說,我又沒別的意思,隻是看著他們長得好,氣質出眾,想著是不是能結交一二。”賀嵐辯解道。
“小姐,您要怎麽和他們相交?他們可是外男。”瓊花隻差沒驚呼出聲。
“玉溪不是說了是知縣赴任嗎?就我看來,我說的這兩位最像是主子,我眼光不錯的。知縣和家眷,那你們說這兩人可不可能是一對夫夫?”賀嵐認為她的想法及為可能。
“這個,小姐,婢子也不清楚。張嬤嬤隻打聽到這些,她也不好問太清楚啊,省的讓人誤會了。”玉溪撫額,不過她也覺得小姐說得很有道理。
“嗯,一定是這樣,必須是這樣。”賀嵐很是篤定。不過她這麽想也不是毫無根據。當時賀嵐正下馬車,而季宣和夫夫正要啟程,兩撥人馬隻匆匆打了個照麵,賀嵐卻是注意到季宣和夫夫正欲登上同一輛馬車,聯想到知縣是帶了家眷的,可不就讓賀嵐往這方麵想?
“小姐,您知道了也沒用,咱們跟他們目的地不同,以後想來很難有交集。”玉溪服侍賀嵐洗漱,然後讓人去提早膳。昨天連夜趕路,眾人都累壞了,就她家小姐精力旺盛,沒看其他幾位姑娘都神色萎靡?
“這可不一定,咱們可不就是路上耽擱才大早上趕到驛站,不然我一個姑娘家,哪有機會見到他們?這不就是緣分嗎,指不定以後還能碰上。”賀嵐不以為意,不過她也沒想過刻意去尋找,就像她自己說的,沒準以後他們還真能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