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這一晚,邵雲辰睡得格外安心,翌日醒來,那是神清氣爽。

起風了,雖還沒到冬季,風吹在臉上仍舊生疼,騎馬這項活動不得不提前終止,連射箭都得挑著秋高氣爽的好日子才能繼續。

季宣和看著季家的總賬,眉間不自覺顫了顫。往年各種進項一切正常時還不覺得,今年收益減少後,他方才覺得季家的收益還是低了,抵禦風險能力不強。

季宣和同邵雲辰並沒有揮霍,一年下來,光兩人的用度如今看來也不少啊。筆墨紙硯,衣食住行,用的不是高級貨,花費卻也不小。對於季家這樣的人家來說,他們這樣已經夠節省了,算上下人的用度,每年仍至少要用去幾百兩。

一方麵收益減少,另一方麵支出增多,開支和進賬一對比就非常明顯,收入隻比支出高出一小截。

季宣和有些感歎,銀子真不禁花。這還是在他和邵雲辰有節製的情況下,如果放開手腳,估計今年就要入不敷出了。

什麽樣的家業,配什麽樣的排場。如今季家基本沒有人情往來的情況下,正常年份一年盈餘都隻有幾百兩,一旦收益減少,季宣和能想象那時的情景,肯定不會有多美好。省錢不是解決問題的好辦法,看來,他得開開源了。

季宣和之前是這麽打算的,每年盈餘刨除季家用度之後的一半計入公帳,一半歸入他的私帳。雲記布莊是邵雲辰的嫁妝鋪子,自是不能算在季家賬上。到現在為止,公帳外賬上銀子不足一千兩,看著真有些寒酸。

季宣和沒有獨斷專行,組織了一下語句,開口說道:“雲辰,你說咱們是繼續買莊子還是再開個鋪子?最近幾年收成不好,買莊子風險很大。年成不好的時候,鋪子也一樣不好開,真是傷腦筋。”

邵雲辰表示讚同,並附上自己的看法:“就如你所說,莊子先不買。至於鋪子,邱伯認識的掌櫃多,讓他多去縣城打聽打聽,看哪樣合適,咱們再斟酌著辦。”

“嗯,暫時隻能這樣了。”

季宣和不是拖泥帶水的性子,有了想法後,於第二天一早便交代下去。真是主子一聲令下,下人跑斷腿。

還沒等到季宣和選擇好鋪子種類,二舅先上門了。

這回文卓成來時天氣還算不錯,風和日麗,適宜出行。

“二舅,怎麽隻帶了兩人?”季宣和上一次見到文卓成,隨行人員眾多,這一趟難道是輕裝簡行?

“這趟人多,我讓他們在康平縣城租了個小院,他們享受得很。”文卓成讓人將馬車上的東西卸下,拉著兩匹半大馬駒遞給季宣和,“嗬嗬,幾年不見,人長高了不少。”

“二舅,先去洗洗風塵。”季宣和說完便吩咐竹意去準備些點心吃食。

文卓成沒有推辭,跟自己的大外甥他從來不會客氣。

當一切打理妥當之後,文卓成坐在靠背椅上,神情很是舒展:“宣和,這兩匹馬駒隻是普通良馬,太名貴的你和外甥郎用著有些打眼,我就沒弄。”

“二舅,這樣的正好。東西太貴重反而用著小心翼翼的,那樣就沒樂趣了。”這並不是季宣和的推托之言,他是真這麽想的。季宣和似是想起了什麽,問道,“二舅,外麵怎麽樣?”

季宣和外界消息最大的來源就是文卓成,這回二舅出外行商,得到的消息更加真實可靠。季宣和想安穩過日子,那外部環境勢必不能動蕩不安,對此上心那是再自然不過。

聽話聽音,文卓成心念一轉就明白季宣和的擔憂之處。其實照著文卓成的意思是想讓季宣和搬到京城和他同住,隻是他還沒有分家,文家一大家子人,真待見大外甥的沒有幾個,他又不常在家,大家族裏沒有靠山的子孫,日子過得可真不怎麽樣,哪能像大外甥獨自當家作主如此逍遙自在?一想到這點,文卓成就打消了這個念頭,隻剩對大外甥單門獨戶的擔憂。

“東北氣溫低,連綿陰雨影響的隻有糧食收成,爆發疫情的縣鎮不多。事情都有兩麵性,氣溫低讓他們避免了疫病,同樣也因為低溫,導致糧食不能補種,連能種植的蔬菜種類都不多。”文卓成雙手捧著瓷杯,輕啜一口,嘴裏茶香四溢,揶揄道,“這次的茶不錯,比上回喝的要好。”

季宣和沒有隱瞞,實話實說:“二舅,這茶是專門為你買的,每年隻買幾兩,新茶我和雲辰都不舍得喝,隻喝去年的陳茶。”

季宣和也是經曆過才明白有些事情做了得讓人知道,不然悶在心裏,別人感受不到你的心意,豈不是浪費感情?

感情需要經營,無論是親情友情還是愛情,光付出沒有回報,就不能長久。反之亦然,隻想收獲不想付出,對方付出的感情會慢慢變淡,直至將最後一點情分磨滅。

文卓成放下茶杯,整個人靠在椅背上,環顧四周,發現堂屋的擺設沒什麽變化,隻房子似乎修繕過,牆壁粉刷一新,不知實情的還當是新蓋的宅子。

“二爺,東西都卸下了,這是您讓單獨存放的,您看?”常管事難得跟著文卓成出外行商,他仔細捧著一個扁長的錦盒,力求不出一點差錯。

文卓成坐正身體,接過錦盒,將人打發下去,堂屋隻留季宣和夫夫。

“宣和,雲辰,你們都過來看看。”文卓成將錦盒擱在桌上,掀開蓋子,“我這趟得了幾樣好藥材,其他的你們年紀小不大用得上,這人參倒是老少皆宜。宣和,你的身體早已大好,每隔一段時間切一小片人參燉些湯品補身體倒也無礙。雲辰也是,正是長身量的時候,更要注重營養。”

季宣和盯著看了一會,也沒看出個究竟。他現在還小,不會這些還無所謂,等他再大個幾歲,接手家中的鋪子,可不能還像現在這樣,看來真不能這麽閑下去了,這樣豈不是連買個藥材都可能上當受騙?

季宣和想著以後得奮起,邵雲辰則仔細打量著,斟酌再三才開口:“二舅,這人參怕不是有兩百年份?”

文卓成聽了甚感欣慰,總算不是兩個人都沒這個眼力。在他看來,大外甥什麽都好,就是太過容易滿足,說句不好聽的就是不求上進,他點了點頭:“嗯,讓人鑒定過,有二百二十幾年。宣和,看你樣子就知道你不清楚這些,不說以後你要接管鋪子,就是尋常買東西送禮也得知道個大概。這是我疏忽了,沒人教你們這些,我讓常管事多留幾天,除開古董字畫,其他諸如金銀珠寶、皮草布料、茶飲藥材他都有所涉獵,教你們暫時夠了。等有了基礎,我再親自帶你們去見識一番。”

“嘿,又麻煩二舅了。”季宣和沒有駁了文卓成的提議,既然他自己都意識到了,有現成的資源可用,他為什麽要推辭?

邵雲辰身份不同往日,心思更加細膩一些,對於需要他掌握的他都盡力去學。這支人參的年份他也是連蒙帶猜的,如今有人指點,那是最好不過。

“好了,收起來吧。這樣年份的人參並不算多貴重,稍微大一點的藥鋪都能買到。隻是這支人參品相完好,我才留給你們。”文卓成重新端起杯子,輕輕抿著茶,“這樣品質的人參,藥鋪賣好幾百兩一支,我從采參人手中收購隻花了一百多兩,如此高的利潤才引得那麽多人願意冒著風險走商。”

季宣和聞言抬頭打量二舅,發現他雖注重保養,臉上的風霜卻怎麽也遮不住。二舅剛三十出頭,照理養尊處優的,應當很顯年輕才是,如今看來,卻是比同齡的富家子弟顯得滄桑。

“二舅,行商太過辛苦,您讓底下管事去,您那就多在家裏享福,隔個一兩年走一趟應當不會出什麽問題。”季宣和仗著年紀小,又是麵對二舅,他說話就不太有顧忌。

“嗯,我也這麽想,是該歇歇了。家裏弟弟不少,公中產業可以分一部分給他們,免得他們老向你外祖父進讒言。我何苦來著,這些能分到我手裏的又能有多少?”文卓成嗤笑出聲,家裏除了當官的兄弟,其他幾個可不就像狗盯著肉骨頭那樣牢牢盯著他?他何必這麽費心費力。

“走,不說這些了,你們去試試那兩匹馬駒。”文卓成帶頭向外走去。

兩匹馬駒一匹棗紅色,一匹棕色,顏色很是普通,季宣和根據毛色取名紅棗和桂圓。

邵雲辰接近成年人的身高,馬駒有些矮了,騎在上麵腳離地麵不過五六公分。邵雲辰用著是矮了,季宣和用著卻正合適。

紅棗和桂圓不是野馬,性子不烈,季宣和邵雲辰同兩匹馬熟悉之後,駕著它們在路上慢跑了一個來回。跑馬蕩起的風刮在兩人臉上,微微刺疼,兩人卻不在意,隻覺暢快得很。他們有段時間沒跑馬了,今日便想跑個夠本。

季宣和夫夫在前麵跑著,文卓成稍後,沈清齊山跟在最後。道路不寬,將將夠兩輛牛車並行,馬匹轉身都得留意別碰到其他馬。

文卓成是上午到的,作為季家唯二的兩個主子自然要親自招待,甄老夫子隻得暫停講課。任由紅棗桂圓撒開四蹄跑了兩個來回,季宣和邵雲辰慢慢減速,由著它們邊走邊啃路邊寥寥無幾的野草。

文卓成望著大片大片的田地,感覺整個心胸都開闊了。楊家埠地處平原,隻北邊靠山,其他三麵都被田地覆蓋,一眼望不到邊,和身處草原亦沒多少差別。在這樣的地方待久了,好似心眼都能大上一些。

文卓成有自己的私產,田莊自是必不可少。京郊的莊子他偶爾會去住一住,總歸隻有他一個主子,少了那麽點人氣,他就不愛多待。大外甥這裏就不一樣了,無論是吃喝玩樂都能讓他心情暢快,再不用聽妻子為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在他耳邊念叨。

可惜了,他不能常來。文卓成鬆鬆地拽著韁繩,眼神有些飄忽,眼前的一切似乎都離他遠去,獨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

日頭愈升愈高,影子越來越短。

季宣和抬頭看了看天:“二舅,我們回吧,該用午膳了。”

文卓成沒有回話,調轉馬頭,用行動表示他的讚同。

楊家埠別的不多,就海產品多。文卓成作為季宣和親近之人,膳食自是要盡可能好。季宣和這邊條件簡陋,做不到如何精致,將食物烹製的鮮美可口卻是可以的。

文卓成到的時候,楊家埠的魚市早就散了,要買海鮮隻能讓邱伯跑一趟康平縣城。

莊子上大型牲畜在疫情爆發前就基本宰殺幹淨,豬牛養殖周期長,小崽子養到現在還不能殺。季宣和讓張莊頭殺了一隻半大的羊,又宰殺了一些家禽,配上海鮮蔬菜,倒也湊出一桌像樣的席麵。

文卓成在家時吃得很講究,在外行商就顧不上了,如今見到這麽一桌更顯食材本色的菜肴,便大快朵頤起來。喝一口溫酒,配一口羊肉,冬天能這麽吃最是舒服不過。

他常在外麵行走,到了規矩眾多的家裏,總要過上幾日才能適應。大外甥這就不用講究這些虛禮,怎麽舒服怎麽來。文卓成覺得自己已經放開手腳,殊不知在季宣和眼裏仍舊守著最基本的禮儀,教養已經深入骨髓,哪是想放就能放下?

文卓成在季宣和這裏愉快地玩了幾天,就帶著大外甥送的海鮮以及一張獵弓踏上了回家之路。他隻帶了弓,沒有要箭枝。以文卓成的能耐,弄些帶鐵箭頭的箭枝並不費事。

季宣和讓二舅帶走的是他製作最為精良的一張弓,射程和準頭都不錯,隻是外形不夠美觀,需要二舅找匠人再雕琢一二。

文卓成常年行走在外,也配備有弓箭。和那些觀賞性能多過實用性能,價值不菲的弓箭相比,季宣和親自製作的這張不起眼弓箭反而更加適合他。武器太過花哨就落了下乘,鑲嵌寶石什麽的不是明擺著讓人打劫嗎?

很快就要入冬,二舅走後沒幾天邵雲辰就開始忙碌起來。邵雲辰早就知道霜降前土豆紅薯無法成熟,他參考了寧莊安莊兩個莊頭的意見,讓莊戶們準備好工具開始秋收。

土豆紅薯被一窩窩起出來,個頭都不大,的確如張莊頭估算那樣,最終稱量下來,刨除種子之後,收成不足往年的一半。

農戶們要求不高,季家佃戶多數都是仿著季家做,他們看到今年居然還能收這麽多糧食,內心不知道有多滿足。世上聰明人很多,卻也不是每個地方都能有人想到要這樣做。

今年朝廷免了一半的田稅,季家又承擔了一半,佃了季家田畝的那些佃戶交完田稅租子之後,每畝還能餘下一百多斤,加上自家田地所出,還不至於要忍饑挨餓。

今年季家沒有新下的麥子,水稻也少得可憐,整個康平縣治下都是如此。季家人手不多,季宣和便沒讓人去府城采買新糧。等過段時間,其他地方新糧下來了,他們再去康平縣城采買一些也不晚。

季家也就季宣和邵雲辰同甄老夫子三人吃的是精米白麵,且都是當年的新糧,季家其他人就不用這麽講究,頓頓能吃細糧那就算是主家厚待了。

“宣和,土豆紅薯咱們吃得少,給莊戶們留下一些,其他都製成粉條放雜貨鋪裏賣,你看如何?”秋收已經結束,如今莊子上隻剩一些耐寒的蔬菜還頑強矗立著。邵雲辰翻著手中的賬本,想著直接賣糧還不如深加工賺的更多。

“好。”季宣和拉響連著鈴鐺的繩子,在外間待命的邱成推門而入,“邱成,你去問問咱家有沒有人會製粉條。”

邱成領命而去,沒過一會就回來複命:“少爺,隻有縐媽媽會,縐媽媽自個說她的手藝不夠精湛,出粉率不是很高。”

“沒事了,你下去吧。”季宣和本也沒抱多大希望,手藝都是各家各戶安身立命的東西,輕易不會外傳。縐媽媽會製粉條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期,自己琢磨會的,效率不高實在是再正常不過。

既然這樣,那就不用季宣和選擇,剛才他還在猶豫要是家裏就有人會這門技藝,兩個莊子以萬斤計數的土豆紅薯,他們得忙活多久才能做完?

往年兩個莊子種的多數都是小麥水稻,玉米土豆紅薯種植的少,莊戶們內部就能消耗大部分,剩餘的由邱伯直接拉到康平縣城,製成粉條再運回季宅,也不用季宣和夫夫過問這些。今年一個是因著數量大,另一個就是邵雲辰已經接手莊子,以後莊子上的事情都要由他來決定最終動向。

“今年沒有糧食入庫,先送一半去城裏製成粉條,另一半收進地窖,等明年長芽前再作決定。”雖說季宣和將權利下放給了邵雲辰,但季宣和作出的決定隻要不是太過離譜,邵雲辰就不會提出反對意見。

兩人下了決定,之後的事情交給邱伯就行了,並不需要他們親力親為。

解決了這一問題,邵雲辰繼續盤著賬。今年莊子沒有賠本,還能有些收益,在季宣和看來已經不錯,邵雲辰卻沒有滿足。糧食是一家之本,有著糧莊卻還缺糧,那隻能說明年成不好。若隻是他們這個地方遭災那還好說,隻要有銀子糧食自不在話下,怕就怕真到了那時,有銀子也買不到糧。

莊子上的牲畜早前就被製成了各種肉製品,留著自家用,年前還能進賬的隻有羊,家禽估摸著自用送禮都有些夠嗆,更不可能往外賣錢。

往年能入賬三四百兩銀子的兩個莊子,今年能不能有一百兩收益都還是個未知數。

季宣和看的是雜貨鋪的賬目,一條條細目看得他眼睛疼,他放下賬本,正打算歇下眼睛,一抬頭便看到邵雲辰臉上帶著一抹憂愁。

“雲辰,看賬本還看出問題了?”

“沒有。我算了下,今年莊子賣了粉條再換回一部分其他糧食,大約能有幾十兩進賬,賣羊還能有部分收益。我在考慮是不是要賣些肉製品,咱家肉幹太多了,我們吃到明年也吃不完,還不如賣一部分,想吃了明年再弄。”邵雲辰幹脆也不看帳了,讓即墨去廚房拿一些點心。

“你不說我都忘了這事,就按你說的做,留出足夠我們吃的,下人們每家分一些,其他都賣了吧。”季宣和說完沒多久,即墨就端了兩碟點心進屋。他拈起一塊南瓜餅,咬下一口嚼了嚼,再配上菊花茶,真是好享受。想他在末世時,哪有這種待遇?想吃頓好的,都得偷偷摸摸,避開他人的視線。

季宣和同邵雲辰都不喜歡太過甜膩,段媽媽和縐氏給兩人上的就是合他們口味的點心。

吃著吃著,季宣和突然想起他剛來沒幾個月時,趁著家裏沒人,偷偷私拿了一些吃食郵給肖冰。那時他病還沒好,三五天才能碼出一章,和肖冰聊天時無意中解釋了一句他更新很慢的原因,就引發他的粉絲集體打賞。

一想起這些也許永遠無法接觸到的讀者,季宣和心裏熱乎乎的。那時偷拿的糧食,數量大的,他都用係統幣購買後偷偷放了回去,至於其他量少的,都是一些現成的吃食,他就沒管,就當是被他吃了。

也虧得有了這些係統幣,季宣和參加季老太爺五十大壽時,才能有機會解決食物相克之事。之前其他地方發生疫情時,季老太爺就打發人過來讓他多加注意,還有想接他回季府住一段時間的意思。季宣和沒有同意,習慣了自由自在、沒人管束的日子,他哪裏會願意去過每天早晚要請安的日子?

季宣和不清楚那事最終是如何處理的,但看著季府沒什麽動靜,想來季府的對手之後也沒能得逞。季宣和沒有尋根問底的癖好,他隻要知道季府沒出岔子就好。

當初季宣和被單獨分出來,季老太爺也是同意的,不然,光靠他父母可成不了事。可誰又能想到一個被分出季府的病秧子孫少爺能幫季府解了一個危機?一飲一啄仿佛有著定數,若不是季老太爺還記著他這個孫子,派人請他出席宴席,與季府作對的人早就已經得手,季府就不會如當下這麽安穩。

也因為季宣和走了這麽一趟,他和邵雲辰兩人才一人得了一個月佩。邵雲辰的月佩已經發揮過功用,雖這次有沒有月佩差別都不大,但誰又能保證下回不會救他們一命?再者屬於季宣和的月佩還不明功用,從小月佩的功能上看,左不過跟佩戴之人性命相關。而能影響人命的,除了天災*,剩下的也容易猜測。

季宣和有著寫手係統,他別的不怕,就怕突如其來的災禍,讓他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那樣寫手係統有了也等於沒有。寫手係統裏好東西不少,可提前預測的也有,隻是那樣的物品,他可能攢一輩子也攢不出足夠的係統幣,畢竟他還有別的需求,不會為了要買這些而一個係統幣都不花。

也不知道季老太爺當初怎麽想的,既然還記著有他這麽一個孫子,怎麽就能讓他小小年紀拖著病弱的身體獨自開府?不用想也知道他娘應當出了大力,沒準其中還有祖母和其他人的手筆。妨礙六親,這波及的範圍可就廣了,不止父親這邊的近親,連外家那邊也囊括在內。雖說妨礙不及相克那麽嚴重,但打擊麵廣可比說他克父克母還要淒慘。

縱觀季宣和所有的親戚,就他二舅不在意,就能看出來他這個批語的殺傷力。想起邵雲辰也包括在六親之內,卻從沒有嫌棄過他,他生病了也親自照顧,季宣和就感覺從心底泛起一股暖意。

季宣和從沒考慮過邵雲辰不知道靜心師太給他下披命這種情況,若沒有這個借口,他娘想將他分出季府根本就不可能。有了這一條,季府至少麵子上不會太過難看,至於裏子問題,誰還會閑著沒事來關心別家的家事?

吃完點心,邵雲辰起身前往前院廳堂。季宣和看著天色尚早,也一並陪同。

邵雲辰遞給邱伯一張紙條:“邱伯,明天先運些土豆和紅薯到製粉工坊做成粉條,數量和洗粉次數紙條上有寫。自家吃的多洗幾次粉,放雜貨鋪裏賣的洗一道粉就夠了。”

季家雜貨鋪麵向的多為底層百姓,東西注重便宜實惠,太過精美的反而銷量不好。邱伯對邵雲辰的決定很是認同,他看了看手中的紙條,決定先去通知下張莊頭,讓他們今天就將東西準備好,明天一早就裝車。

季家就兩架馬車,估計得分批次才能將糧食拉到康平縣城。邱伯不是拖遝的性子,向主子告退之後便開始忙活。

今年各地都遭了災,朝廷推後了征稅的日子,如今剛秋收完畢,楊家埠還沒交田稅,季家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