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出獄
雅妃呆立半晌,忽然喟歎道:“大順朝人才濟濟,智慧過人,我驪山國拍馬難及。雅妃方才失言,請紀學士見諒。不過紀學士如此大才,竟然被關押在獄,雅妃實在不解。
我驪山國最重人才,既然大順朝不重視紀學士,不如由我驪山國出金萬兩,贖出紀學士到我驪山國任國師如何?”
紀雲哈哈大笑了一盞茶功夫,才朗聲說道:“子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雨露雷霆皆是恩!紀雲生是大順人,死為大順鬼。雅妃小姐的盛情,紀某心領了。”
雅妃對著紀雲又是一揖,歎服道:“從紀學士身上,雅妃看到了天朝人物的風範,雅妃折服不已。”
張國基哈哈大笑道:“紀學士不過是我大順朝千萬學士之一,勉強能代表我大順朝的學士風範罷了,比紀學士學識更為淵博的學士不知凡幾,貴使者還未曾見到呢!
鴻臚寺卿,恭送驪山國使者回使者館!”
雅妃深深地看了一眼紀雲,然後行禮辭別皇上,在鴻臚寺一幹人的陪同下,離開了金鑾殿。
驪山國使者團離開之後,滿朝文武頓時歡欣鼓舞起來。紀雲則是眼巴巴地看著張國基,心道現在總算是有台階給你了吧?這次總可以放我出去了吧?
張國基深深地看了紀雲一眼,說道:“這次多虧了紀愛卿出麵,解答了驪山國使者帶來的難題,為我大順增光。紀愛卿,朕決定要重重賞賜你,說吧,你想要什麽賞賜?”
紀雲雲淡風輕地說道:“啟稟皇上,臣覺得已經得到皇上最好的賞賜了。這段時間住在詔獄裏麵,忽然間閑暇下來,使臣有時間想問題。
臣覺得頗有心得,現在是永曆二十三年十一月十日,臣準備用一年時間寫一本書,預計到永曆二十四年十一月十一日便可寫好……”
戶部尚書笑道:“紀大學士如此大才,怎麽就羅裏羅嗦說了這麽一大通,你直接說明年的明日完稿就得了唄!”
紀雲忽然間須發皆張,用手指著戶部尚書厲聲大喝道:“大膽狂徒,居然膽敢如此大逆不道膽大妄為,你眼中還有沒有朝廷王法?左右還不把這個滿口忤逆之言的謀反之徒拿下?”
紀雲的突然發飆,把文武大臣都嚇了一跳,實在想不出他發的是哪門子飆。
戶部尚書也別嚇了一跳,不過很快就恢複了平靜,訕笑道:“紀大學士,這種玩笑可不能亂開……”
紀雲厲聲說道:“大膽,誰給你開玩笑?你剛才說什麽?明年的明日?你想說的,到底是哪個明?這不是念念不忘前明是什麽?開來你對前明的眷戀之情很濃厚啊,竟然還一連說了兩個明字?”
戶部尚書臉上有點發綠,辨別道:“可不是人人都這麽說嘛,那要依紀大學士的意思,應該怎麽說?”
紀雲冷笑道:“你沒聽我剛才說實在永曆二十四年十一月十一日截稿嗎?我心中沒有前明,所以就不說明字。尚書大人說話不離明字,不知是何用意?”
張國基咳嗽了兩聲說道:“紀愛卿,戶部尚書隻是一時失言,滿朝文武都可以作證,他並沒有意圖謀反的意思,紀愛卿不必揪著這一點不放……”
紀雲微笑著說道:“既然有皇上作證,微臣當然可以放心。不過微臣有一事不明,不知道太和殿中的匾額上,懸掛的是那四個字?”
禮部尚書說道:“紀大學士如此大才,怎麽連這四個字都不識得?不就是正大,大……大哪個……哪個……”
紀雲臉色一整說道:“大什麽?不敢念了是吧?那就由我來念吧,太和殿的匾額上懸掛的,乃是‘正大光明’四個字。民間詩句中有明月二字就是謀反,太和殿上則可以正大光明地正大光明。隻許大臣光明,不許百姓賞月?”
此言一出,滿朝文武無不是臉色鐵青,訥訥地說不出話來。
好半晌,張國基才說道:“秦念遠一案,還是趕緊結案吧。以後若沒有真實的謀反罪證,單憑幾句模棱兩可的文字,不可立謀反案。紀愛卿即日出獄,官複原職。嗯,今天的事,不要外傳……退朝吧……”
紀雲終於可以出獄了,回到詔獄,收拾完自己的東西,紀雲戀戀不舍地離開了詔獄。
實話,詔獄的環境確實還不錯,紀雲現在都有了一種流連忘返的感覺。
因為是突然出獄,也沒有人前來迎接,紀雲自己打了輛車回到狀元府。
門童看到紀雲,分外欣喜,一邊接過紀雲的東西,一邊大聲喊道:“快去裏麵通報,老爺回來啦!老爺回來啦!”
沒過多大一會,一群女人驚喜地從裏麵趕了出來。
這裏麵有秦文蘭、端木水華、小雨,還有抱琴,最後麵還遠遠綴著一個,雖然蓄起了一層存許的短發,但紀雲還是認了出來。哪個不是妙音師太嗎?
雨先跑了過來,一把拽住紀雲的胳膊,驚喜地問道:“哥,你今天出獄了?怎麽事先不派人報個信來,我們也好去接你。”
紀雲笑道:“事先我也不知道啊,都是皇上老兒心血**,說放就把我放了。對了,你們趕緊準備一下,咱們趕緊去接秦伯伯去。”
雨再次驚喜地問道:“哥,秦伯伯的罪名也被赦免了?”
端木水華嘻嘻笑道:“傻丫頭,你沒看到你文蘭姐姐看到你哥回來了,隻看了一眼就回去準備馬車去了。你哥就是因為秦伯伯的案子才被打進詔獄的,豈有放了你哥而不放秦伯伯的道理?”
雨高興地拍手笑道:“太好了,太好了!姐姐,走,咱們趕緊去接秦伯伯回來!”
話的功夫,狀元府的馬車已經從府內趕了出來,幾個人登上馬車,直奔天牢而去。當然,抱琴和入畫並沒有跟去。
到了天牢,秦念遠的出獄手續已經辦妥了,秦念遠正坐在本ω}整理門房內喝茶。
天牢的環境,比詔獄就差的多了。秦念遠此時渾身惡臭,滿臉菜色,精神看上去尚好。
秦文蘭撲到秦念遠懷裏,失聲痛哭。
紀雲恭恭敬敬地跪在秦念遠麵前,愧疚地說道:“嶽父大人,這段日子,您受苦了!”
秦念遠一手撫著秦文蘭的頭發,一手虛扶紀雲,嗬嗬笑道:“老夫在這裏挺好,也沒受什麽苦。嗯,你的事情我都聽說了。為了搭救老夫,連你也受牽累進了詔獄。很好,很好!小女並沒有看錯人。”
紀雲羞愧地說道:“嶽父大人其實是受了小婿的牽累,嶽父大人如此說,小婿實在是羞愧難當。”
秦念遠嗬嗬笑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回去再說。”
紀雲上前和秦文蘭一左一右扶著秦念遠登上了馬車,直奔狀元府而去。
回到狀元府,秦念遠和紀雲痛痛洗了個熱水澡,換了身幹淨衣服。
這邊抱琴的接風宴已經準備好了,一家人圍坐一起,吃了個團圓飯。
紀雲看到入畫並沒有坐在席上,不由悄悄鬆了口氣。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秦念遠悠然喝了一杯酒,放下酒杯說道:
“雲兒,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你的為人脾性很好,小女交給你老夫也就放心了。嗯,你給令尊令堂大人去封信,讓他們盡快趕到皇城來,選個黃道吉日,盡快和小女完婚吧。
等你們成親之後,老夫也無所牽掛,就要回蓉城去了。去鄉日久,老夫早就懷念家鄉,恨不得立即趕回去。”
紀雲正色說道:“嶽父大人,小婿認為目前還不可完婚。”
此言一出,酒宴頓時靜了下來,眾人的筷子不知不覺都放下了。秦文蘭和端木水華怔怔地看著紀雲,不知所以。小雨正塞了滿滿一嘴的菜,此時也停止了咀嚼。
念遠‘哦’了一聲,不動聲色地說道:“可是紀大學士反悔了,覺得以小女蒲柳之姿,難以入眼?”
紀雲連忙搖手說道:“不是不是,嶽父大人誤會了。我對文蘭的感情,縱然天崩地裂海枯石爛,也不會有絲毫改變。隻不過這次的事件,給小婿敲了一個警鍾。
三皇子和小婿因為種種原因,結怨極深,已經到了不可化解的地步。這次的事情,就是三皇子在背後一手操縱的。小婿不希望文蘭嫁過來之後,再受到絲毫的傷害。
因此,在成親之前,小婿一定要出去這個隱疾。”
秦念遠點了點頭,說道:“既然你已做了決定,老夫也不便多管。不過三皇子貴為殿下,權勢滔天,你可有除去他的把握?需要多長時間?”
紀雲冷哼道:“七八分把握還是有的,時間也不會太長。以小婿估計,不會超出兩個月時間。嶽父大人請放心,小婿懂得進退,不會一味蠻幹。”
秦念遠點頭說道:“這樣就好!你的事跡,老夫在天牢裏麵也聽到了不少,樁樁聽起來都匪夷所思。哈哈,老夫就靜等你的好消息。一挨除去三皇子,老夫就為你們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