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楚婕妤之後到底怎麽了,有沒有向原以瑾告狀,她並不清楚,亦沒有特意的去打聽。因為她知道,無論她做什麽,原以瑾都不會怪她。
上次,她將一個昭儀和一個宮女打的屁|股開花,原以瑾也隻是罰她禁足罷了,這次她不過隻是倒了杯熱茶,燙了楚婕妤那張如花似玉的臉罷了。
而且,楚婕妤並不是那麽笨的人,她是絕對不會那麽傻,跑到原以瑾麵前告狀。這事情已經風平浪靜了四天,隻是後宮的妃子互竄家門的時候聊了點閑話罷了。
這四日,鳳寧宮很安靜,亦很平靜,仿佛是暴風雨來臨前的那份安靜。再沒有上門刺激蘇箬澀的,也沒有上門安慰蘇箬澀,原以瑾也沒有踏入後宮半步。
鳳寧宮仿佛有些清冷了,有點像傳說中的冷宮啊。蘇箬澀斜身靠著鳳寧宮門前那棵用大理石雕刻的精美圓柱上,享受著那淡而稀薄的雪花飄落。
沒錯,今日,下雪了。
潔白如鵝毛般的雪花落在地麵上,瞬間就化為了水,那淡淡的幾片,慢慢的飄落,為這寂寞的皇宮增添那一絲美景。
纖長的手指接著片片雪花,見它們在她的手心慢慢消失,滲透那一抹涼意。蘇箬澀嘴角輕揚,她不過是燒了一張極品好床,挑釁了一個婕妤,這就讓後宮的女人怕了?居然沒有一個人上門找她的麻煩,這樣的日子還真不是普通的無聊啊,怎麽連太後她老人家都不找她麻煩呢。
蘇箬澀不禁冷汗,什麽時候她居然有受虐傾向了?
果然是日子太過於無聊,連腦子機構也開始緩慢運行了。
她穿著一件血紅色的長袍,那暗紅的顏色在單調的皇宮中尤為刺眼。這個顏色是原以瑾喜歡的,他說他喜歡看她穿著紅色的長袍飛舞的樣子。
但是她很討厭顏色太深的東西,她喜歡顏色很淺很淺,那種不怎麽顯眼的東西。
輕輕的笑聲在安靜鳳寧宮外顯得寂靜空靈,她紅色衣袖飛舞了起來,隻是一秒,她已在鳳寧宮50米外的大片空地處站著。
近幾日,她的心情很不好,卻沒有地方可以發泄,沒有人再光顧鳳寧宮,仿佛不存在一般。原以瑾也不出現在這裏,讓她滿腔的質問之詞無處可發。
輕輕的哼著歡快的曲調,帶著古典意味的曲風,蘇箬澀輕揚起紅色的長袖,靈動美好,聖潔如女神。隨著口中的旋律,蘇箬澀擺動著自己的腰姿,許久沒有鍛煉過的手腳,在跳舞的這一刹那,居然沒有生疏。
每當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她總是喜歡一個人在舞台上跳舞,一直跳一直跳,直到把心中的煩惱鬱悶全部跳出來?直到跳到自己開心為止。
腰往後壓在,長袖順勢拋了出去,仿若那蝴蝶的翅膀在空中盡情扇動。原以瑾,你真是一個弱夫,發生這種事情,難道你連解釋的勇氣都沒有嗎?
再一個回轉,曲調變得激昂,手中的長袖也揮舞的熱切了起來,全身無一不隨著曲調擺動,那一舉一動仿若注入靈魂,她的長袖飄開,仿佛看到原以瑾那張完美的毫無暇疵的臉,和那溫軟如玉的笑容。原以瑾,是不是你覺得,沒有必要和我解釋,因為你是皇帝,想封誰為妃就封誰,根本無須在意我。
左腳抬起往後伸直,雙手輕揚,宛如一隻紅色的蝴蝶精靈,那舉手投足之間,帶著濃濃的魅惑感。
終於累了,她的舞也完畢了,隻是心還是一如既往的亂,沒有任何平複,她還是不能接受,原以瑾遲遲未找她的事實。
難得,她回來的那一天難道隻是在做夢嗎?現在,她的鳳寧宮已經成為皇宮中的一座冷宮了。不管不顧地上究竟有多少水漬,她軟倒在地上,那朵朵雪花飄在她的身上,消失,連同她眼角處那一閃而逝的晶瑩化作蒸氣消失。
一個身影站在她的身後,青色的衣擺在空中飛揚,冷風吹的猛烈,卻怎麽也吹不散他眼底深處含著的心疼。
他一直站在她的身後,看著她出神,看著她起舞,看著她跌坐在地上。他卻沒有任何的辦法,看著那張絕豔的臉上布滿濃濃的悲傷,他的心更加的亂。
他想將她擁入懷中,抹平她的悲傷,但是他卻不能,他覺得自己的腿仿佛被巨石壓著,無法移動半分。
蘇箬澀,你那張絕豔的臉上應該時刻保持著那種隨心所欲的笑容,怎麽能承載那種不適合你的悲傷呢?
“原以辰,我這個樣子你很高興嗎?還杵在那裏等著石化嗎?”坐在地上的蘇箬澀突然將地上的一粒粒小石頭往那人的方向砸去,“你丫沒看到我現在站不起來嗎?”
那人被小小的石子砸的頭昏目炫,好半晌才回過神,再看蘇箬澀,她雙手插著腰,盤腿而坐,那美眸泛著怒氣,正以一種算計她的目光死死的瞪著他。原以辰不由的手一抖,從那片陰影下走了出來。
他的動作明明很輕了啊,他躲藏的位置也很好,怎麽蘇箬澀還能很正確的知道他的位置,還能清楚的喊出他的名字?原以辰在看蘇箬澀的時候,眼底是一閃而逝的陰霾。
見到原以辰,蘇箬澀很不客氣的搭在他的身上,借著他的力量從地上爬了起來,整個身體都掛在他的身上。
兩人及其曖昧的姿勢,讓原以辰的臉微微的紅了紅,而她卻依然沒有任何反映,沒有任何不妥,反而更加變本加厲,雙手攀住他的脖子。
靠之,居然扭到了腳,真忒媽丟人了,現在隻好借著原以辰那魁梧的身體以穩住自己的身行。
那呆瓜還杵在那裏一動不動,感情真要成為化石?蘇箬澀忍不住擰了他一把:“快抱我回鳳寧宮,我的腿要斷了。”
腿斷了?原以辰攔腰把她抱起來直直的往她的臥房走去,那熟悉感比他自己的宮殿還熟悉。
這丫頭掛在他的身上,是因為腿斷了啊,害他差點誤會了。
等等,腿……腿斷了?
“來人,傳禦醫啊!!”
這人真是後知後覺啊……蘇箬澀抬眸抹了一把汗,斜斜的睨了他一眼:“不用了,我沒事。”
腳裸處有一陣酸麻的痛感,蘇箬澀用手在上麵輕輕觸碰了一番,立即疼的呲牙咧嘴的。腳裸被一片溫暖覆蓋,原以辰豐滿的指腹不輕不重的壓在上麵,輕輕揉動。很神奇的,她的腳居然隨著那陣陣率動漸漸的不痛了。
絲絲的清涼的香味隱隱鑽入她的鼻子,蘇箬澀睜大眼睛打量著原以辰,才發現他的指尖竟覆蓋了一層薄薄的藥油,那清涼的香氣就是從他指尖傳來的。
“箬兒,你跟我走吧。”像是過了一個世紀的沉默,他的語氣很堅定,也仿佛是在心裏糾結了很久。
“誒?”蘇箬澀滿腹疑問的看著他,不能明白他的意思。怎麽好端端的又在那裏發神經啊,突然的要帶她走,似在想到了什麽,她張開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就是太陽出來也無法比擬,“原以辰,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在皇宮裏有最好的地方給我住,我想吃什麽就有人送來,連供我使喚的丫鬟都那麽多,我在皇宮裏什麽都不用做,還可……”
“但是你並不開心!”原以辰是用吼的,打斷了蘇箬澀的話,她的笑容很燦爛,卻達不到眼底,他一手捏著她的下巴逼迫她直視他,“既然不想笑,何必在我麵前強顏歡笑?”
他的話,讓蘇箬澀啞口無言,張著嘴巴無聲的動了動,最後將頭埋在自己的雙膝間。她沒有辦法反駁,原以辰很輕易的就看出了她的偽裝,很不留情的拆除她的偽裝,逼迫她不得不麵對。
見她埋在膝蓋間,肩膀微微的顫動著,原以辰的心裏也好不到哪兒去,糾結了數秒,伸手將她擁進懷裏:“箬兒,關於楚婕妤的事情你就不要在意了,皇兄他是皇帝,你明白嗎?他不可能隻守著你一個女人,後宮女子那麽多,你又何必在意呢?箬兒,皇宮真的不適合你,你跟我走吧。”
這些吼,換來的隻是一陣悲涼的輕笑,那溫燙的眼淚打在他的衣襟上:“世人總道女子命薄,紅顏禍水,誰又知否女子心中苦事?世人總言後宮女子錦衣玉石,羨慕不已,誰又知否深宮女子命運的坎坷?”
那張淚中帶笑的臉,讓原以辰心裏更加確定了要將她帶離皇宮的決定。
蘇箬澀輕輕的笑著,是啊,原以瑾是皇帝啊,他想寵哪個女人就寵哪個女人,她怎麽能有怨言呢,從頭到尾她就是一個人演著一場喜劇逗人家開心,她隻是一個小醜罷了。
如果離開可以解決一切的話,她絲毫不用考慮就會離開,但是,她離開了,她的爹爹怎麽辦?她的蘇家怎麽辦?她的家人怎麽辦?她怎麽可以輕易的離開呢?
“箬兒,如果你不想離開,也沒有關係,我會在你身邊陪你。”蘇箬澀的眼淚滾燙他的衣襟上,更加燙了他的心。
“嗬……嗬嗬……”蘇箬澀悲涼的笑聲伴隨著輕微的啜泣聲,重重擊打著他的心。
原以瑾,原來你在我的心裏已經這麽重要了啊,你的溫柔一點一點滲進我的生命裏,讓我不得不習慣有你,我在發現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已經沒有任何的勇氣再看見你寵幸過的任何一個妃子。如今,我隻有全護武裝起來,拒絕你所有的寵愛,盡量不讓自己陷入你溫柔的陷阱。
原以辰將她摟的更緊,嘴裏違心的說道:“箬兒,不想離開我們就不離開了。皇兄對你真的很好,萬千寵愛集聚你一身……”
他的話未說完,蘇箬澀抬手掩住原以辰的唇,朱唇輕啟:“原以辰,弱水三千,他能否隻取一瓢。”
完全是出於條件反射,原以辰不假思索開口:“我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