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陽光正足,楚竹猗在房門前熬藥,那屋簷下滴滴答答淌著雪水,北風一刮流轉下水滴,他正擺弄著兩個拇指高的竹筒接著,然後倒到熬藥的鍋裏。
秦玖回來看個正著:這藥還能喝麽?
安寧還不知不覺往前走,看著怔住的秦玖在順著目光看,楚竹猗是沒把兩份藥兌一起熬,但是他取了……無根之水。
安寧:“這水熬藥效果好。”
秦玖看著她,流漏了慈母多敗兒的神情。
楚竹猗背對著他們,聽到響動回身就接到了安寧告知的眼神。
他把玩具桶握在手裏,看著兩人進了說,“娘,家裏沒水了。”
安寧忙道:“一點都沒有了麽?”
楚竹猗點頭:“我們喝的沒有了,小兔子喝的沒有了,山雞喝的也沒有了。”
安寧給山雞和小兔子喝的都是燒開的雪水,而他們喝的是山泉水,此時聽他說沒有了是一拍額頭,“我大意了。”
她這麽說完就看到秦玖轉身,好像是她給一寶找借口,而她在打掩護。
秦玖自顧自的卸著東西。
安寧:這是生氣了麽。
她過去和他一起抬竹籠,楚竹猗也發現了裏邊的兔子,一個箭步要過來的時候怯怯的止了腳步。
秦玖:“不用幫忙,你告訴我兔子放哪。”
安寧用手一指房東,秦玖毫不費勁兒提了過去。
安寧過去開竹排,等著把兔子放進去她數數秦玖看。
“這得有二三十隻兔子。”秦玖目測了一下說道。
安寧:“大兔子十八隻,還有一隻產子的母兔,連出生的兔子算起來,還有十二隻小兔子。”
秦玖聽說有小兔子,問她,“你要養著吃?”
安寧把草打開,撒過灰的地方把草扯成一個長溜,免得新來的兔子吃不到草。
兔子看到草都蹦噠蹦噠的過來吃,安寧笑著說,“我要把兔子發展起來,養大了拿出去換錢,要不然在換糧食吃。”
秦玖看著她眼神裏的熠熠神采,這是真有這打算。可怎麽養,就這麽兔子喂草就能把兔子發展起來?秦玖表示不相信,更何況俗語有雲家財萬貫,帶毛的不算!就說明這東西不好養。
小女子是不是太天真了?
天真的在兔子洞裏做的這是什麽?
秦玖看著地上的一個竹排上有比手臂粗的一個木筒,上下插著兩根拋開的竹子,竹口對著一個圓形如楚竹猗拿著的拇指高的竹筒,一共有八個用竹棍裝在圓軸上,用手一動還能來回的旋轉。
秦玖看著,如果翠綠的竹筒裏有水滴到一個小竹筒裏,由於有了重量便會旋轉,那麽一個倒滿旋轉下一個,最後再滴到拋開的竹子口回到手臂粗的木桶裏,便形成了一個循環。
直到這裏的水沒有。
秦玖看著安寧離去的背影,好個心思巧妙的女子。
安寧把最大的青魚挑出來,其他的魚按照以往的方法,該切的切該凍的凍,大青魚留著晚上燉。
秦玖早上喝的魚湯,看著晚上又要燉魚,也沒有任何的異議。
就是楚竹猗熬好了藥讓他喝時很是排斥,但猛然有了一個感受,這種感受來自於不信任,那麽他不信任楚竹猗,楚竹猗又何曾信任過他。
所以小孩子才會擔憂害怕,是他太情急了,還要追問小孩子為什麽怕他。
秦玖當著孩子的麵把藥喝了,先把自己的真誠扔出來。
楚竹猗裝作沒看見,包著布的小手不閑著,蹬蹬蹬的來回拿安寧切的魚料喂雞,沒一會兒這些家夥吃飽了,好像隱形一般又消失了。
楚竹猗不甘心自己喂飽的雞不給他看,於是在樹林裏來回的找著,看它們藏哪兒了。
安寧由著他去看,畢竟有了探索欲的孩子才更加善於思考。
“三娘,我去打水。”秦玖終於離開了兔子洞,去拎桶的時候,想著應該是去湖邊打水。
安寧覺得來去太遠,道:“一桶水要去一趟湖邊太遠了,如果你去找一些幹淨的雪回來,燒開了我們一樣喝。”
秦玖對此沒有任何意見,走路渴的時候沒有水他也是吃雪的。
安寧刷幹淨了鍋,等著他取雪回來化。
秦玖做事效率是很高的,沒一會兒提了一桶白淨淨的雪回來。安寧把灶火調的大一些,就去照顧睡醒的瑩寶。
瑩寶每天中午睡一覺,醒了的小家夥格外的能喊,水葡萄一樣的大眼睛望著門外,咿咿呀呀的往外奔著。
安寧抱著她出來,就看到通往山村的山道上有幾個人影,看著她抱孩子出來就遠遠的迎過來。
“三娘啊,一個人帶孩子累不累。”鄭婆子人還沒走進就噓寒問暖,可怎麽感覺像黃鼠狼給雞拜年呢?
且一張梯田臉透著假意的關懷,說著言不由衷的話。
安寧對此有點懵,這是唱的哪一出戲?這些人恨不得離她遠遠的,怎麽今天找上了門。
張寡婦見鄭婆子先他一步開口,立馬找著其他話題,“那個是大的吧,怎麽這麽怕人還躲在了樹後,一看就是沒爹教的孩子。”
安寧:這在隱形攻擊誰?
她跟楚竹猗招了招手,一寶就衝她跑了過來。
這裏的人都見過倆孩子,一會兒說孩子可憐,一會兒說某些人可恨。
安寧在七零八落的話裏,察覺了話裏的風響。
可這些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來刮此邪風,就有些奇怪了。
安寧還沒有問,急不可耐地鄭嬸子便道:“聽說你相公回來了,他人呢?”
安寧:果然是找一寶爹麻煩的。
安寧正想攆她們走,遠處的樹上秦玖飄身而下,他打著第二桶雪回來了,原來他的雪都是在樹上取的。
齊聚在門前的這些人就是一愣,看著雪地上走來的人是長大了嘴巴,有人直接驚呼,“這是天上掉下來的神仙麽?”
“是吧,他怎麽掉在這裏了。”
“哎呀,他向這邊走來了。”
“咳咳,出現在這裏的人能是誰。”有人提醒道,這些人如醍醐灌頂,沒想到安三娘的男人這麽好。
秦玖看到有人來不知道這些人為何而來,可是看著安寧並不接待的表情,哪裏像和二丫娘相處那般融洽,立馬知道是她不歡迎的人。
秦玖也就沒有打招呼,閃過這些人把雪倒到鍋裏。
鄭婆子:“難怪能無媒苟合,真是個不知禮數的。”
“是唄,扔下女人和孩子就跑的男人能是什麽好東西。”
“對,瞧那輕飄飄的樣子,就是個體輕的。說不準是被外邊的一個女人勾引去了,結果發現是個繡花枕頭不中用,又給扔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