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聽著夫人兩個字覺得怪怪的,看著這人五大三粗的身材,有勁道道的那鼓子勁。低頭更好的看到兩道漆黑的濃眉斜插入鬢,是一個端端正正的男子。
就這謙卑不卑微的樣子,大概以前是在哪個大戶人家當奴才的,所以才會這麽稱呼她吧。
安寧覺得很新奇,不過,“咱們家裏不必這麽稱呼,叫我的名字就可以或者換我安三娘。”
“主人的名字作為下人,怎麽能夠直呼其名。”這個人還挺執著的,但是還有四五個小青年,躍躍欲試要喊她的名字;秦玖不知何時過來,那幾個小青年便偃旗息鼓。
安寧笑了笑,“那不知道我該怎麽稱呼你。”
“秦忠,夫人叫我秦忠就好。”
安寧看他和秦玖就差了一個字,麵相上長的卻一點也不相似,看來是沒什麽親戚緣。不過透過這件事情她發現一件事兒,這十五個人不是一夥人,難道真是街上的流浪漢?對,頂多是流浪漢算不上乞丐。
“三娘,這店鋪沒選好,有時間還得你去選。”秦玖有意無意帶著她的目光,說著話的功夫走出去。
安寧看他平時那麽緊張楚竹猗,現在又放心的交給這些人,怕是……
“你對他們知根知底吧。”安寧一副我也不好糊弄的樣子。
秦玖勾了勾嘴角笑,“真是瞞不過你的眼睛,這是我出去時結識的一幫弟兄。”
安寧一聽這個手都攥緊了,想著這夥人來的時候穿的相當狼狽,怕是沒有帶頭大哥才混得這麽慘吧。
安寧一時有些一言難盡,她居然想秦玖是大哥了。
不過想想這些人能安分守己的在這裏也挺好,隻要不為非作歹她也不是不能容。
安寧情願往這方麵想,不然秦玖走回老路怎麽辦?所以出路等於生路,她萬萬不能斷了這些人的生路。
還要解決這些人到這裏的第一頓餐食。
秦玖也餓了,以為安寧做飯一家人吃呢。
安寧舀了不少的麵,和發好的老麵揉在一起,適合蒸宣軟的花卷。
秦玖看她活了那麽多麵就知道帶了那十五人的份兒,所以不忍她受累,洗洗手紮上安寧做的小圍裙就和上了麵。
安寧先燒了一鍋的魚頭,這是二丫娘給她留下的青魚頭,由於天氣熱了留不住,要麽做魚丸要麽燉著吃。
今天剛好有這些人來,燉青魚頭吃正合適,香噴噴的魚頭鮮香美味,一出鍋便引來一人的窺視。
此時秦玖已經和好了麵,安寧和他一起做花卷。安寧做的花卷從來都不是平平淡淡的,那是真真正正有花的花卷。
秦玖紮著圍裙在一旁看著,窗口的人瞧著不由得一笑。
兩個人抬頭去看,發現屋外空空的。
安寧做好了花卷接著切激好的酸菜,秦玖又來燒火了。
西側屋內外屋裏,除了喊安寧夫人的那個中年男人和楚竹猗待在裏屋,其他的人都不太安分的在外屋鬧騰。
有個人比比畫畫說著自己看到的事情,直接閃瞎了這些人。
在燒火,幫做飯,還在擀麵,他們敢信嗎?這畫麵不知有多少震撼力,說這話的人自己都直抽嘴角,“不信你們誰去看看?”
其他的人一聽搖了搖頭,不過一個個瞟著說話的人,一副你要糟糕的表情。
這人也是後知後覺,想著那幽冷的一雙眼睛,怎麽就在他身後?
真的是不能背後說人,他嚇得跳了一下。
秦玖懷裏的小瑩樂了,下地蹦了一下才奔哥哥去。
她在廚房裏待會看不到哥哥,秦玖就把她送來了。
楚竹猗迎過來妹妹,也並不靠近這些太年輕的人;看著秦玖走了問秦忠,“你辦好老管家的後世了。”
楚竹猗說這話的時候眼角隱隱有著淚光。
秦忠看著他熟練的抱著妹妹,那粉雕玉琢的孩子很是可愛,缺少了貴氣。他眼睛一下子模糊了,下意識的就要跪下去時,小小的楚竹猗拉了他一把,“你以後都不用跪。”
秦忠很是激動,“你們受苦了。”
楚竹猗沒言語。
秦忠:“父親在世時就說過,主家待我們再好,一定要記住禮不可廢。”
楚竹猗:“沒有老管家舍身相護,沒有現在的我。一切禮數蓋不過救命之恩,我認你也要認。”
秦忠也流著淚點頭,表示自己記下了。
楚竹猗這時在看著屋外那些人,問秦忠,“他們是什麽人?”
秦忠道:“是沈大人的手下。”
“騙子。”楚竹猗小臉一冷,莫名就來了這麽一句。
秦忠,“騙子,你是在說沈大人嗎?”
楚竹猗糾結了一下,他一直在誤會秦玖;可這個人就像當他爹一樣就破下驢,除了鄭重其事的說過一回之後,其他的時候都不辯駁。
“可氣。我說的就是他,但是他怎麽找到你的。”楚竹猗嘴上說著他可氣,但是不敢找上去,總覺得這人冷冰冰的一張臉隻會對著安三娘笑。
楚竹猗這麽理解沒毛病,此時的他看著安寧把花卷擺在鍋裏也在笑,因為安寧說鍋裏有四個怪胎。
秦玖就笑:“最好看的給了瑩寶,實至名歸的是楚小豬,我麽也算名副其實,你是性格上接近沙師弟。”
安寧點頭,總覺得很有實質性。她把剩下的麵給一寶蒸了一個楚小豬,給瑩寶蒸了一個楚長老,秦玖成了大師兄,她是沙師弟,可不是讓人看著有意思麽。
不過楚小豬實至名歸了,安寧聽著這話頗為自豪,想當初睜開眼看到那孩子瘦成了什麽樣?
如今的一寶有著誰看到都羨慕的白皙皮膚,嫩嫩的像剝了皮兒的雞蛋,軟軟彈彈仿佛風一吹就會被刮破;長長密密的睫毛如鴉翅微微上卷,當初那一雙明亮又深邃的眼眸裏有淡淡的化不開的憂愁眼,如今多歡快的楚小豬啊。
安寧想著嘴角也含著笑,熟練的手把酸菜片成薄薄的片再切成絲;黃嫩嫩脆生生的菜做成肉片酸菜鍋,有菜有湯有主食;回頭再炒個紅椒豬肝,拌一個可口木耳涼菜,分兩桌端上來。
這些人一上桌,安寧這時才看到一些乞丐的影子,風卷殘雲吃的那叫一個快,好像是餓鬼投胎一般。
安寧:“慢慢吃,還有呢。”
秦玖一旁默不作聲的看著,用眼神詢問著他們:沒見過吃的。
可惜,這眼神沒人看,他們瞧的都是桌上的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