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鼎元年,冬,大雪封門。

安寧費了好大勁才推開破敗的木門,冷風嗽地一刮,席卷全身,單薄的衣服不足以抵抗寒冬,她感覺自己魂都沒了。

她刷地關緊門,沒有出去的勇氣了,但一回身,兩雙漆黑的眼睛在盯著她。

一個六歲大小的男孩縮在角落裏,抱著一個嬰孩,兩人餓的麵黃肌瘦,連說話的能力都沒了。

安寧歎了口氣,為自己的處境趕到擔憂。

她,穿越了。

前一秒躺在**睡覺,後一秒哆哆嗦嗦地醒過來,在一個破舊的竹屋裏,地方盛產竹子,大的粗如椽子,竹匠剖開它,削去竹節,用來代替陶瓦。家家房屋都是這樣,因為竹瓦價格便宜而且又省工,但到了冬天弊端就出來了,四麵漏風,瓦片被積雪壓塌一部分,狂風暴雪猙獰地往裏強灌。

她恍惚了很久,認為自己一定是做夢,然後倔強地在**躺了一天,聽著咕嚕嚕的聲音一聲接著一聲,是角落裏孩子傳來的。

她終於認命了,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實.

正常的穿越,女主一醒就大腦劇痛,記憶蜂擁而至,然後有仇的報仇有冤的報冤。

她,啥也不知道。

正常的穿越,女主的丫鬟往**一撲如竹筒倒豆子一般說清楚她的身世,來曆,年紀,以及被誰害的躺**昏迷不醒。

而那一歲大的奶娃娃不會說話,隻會哎呀呀,六歲的男孩瞪著黑溜溜的大眼睛,好像是個啞巴,怎麽和他說話,他都不吭聲,避她如蛇蠍,不多看她一眼,哪怕餓得肚子打鼓也不和大人求助。

她是大人,不能和孩子較勁,最重要的是她餓死了,不能再僵持了,房間裏翻了一圈,一粒米也沒有,沒有任何吃的,不得已,她推開了門,結果差點被凍死。

人的適應能力很強的,等著第二次推開門,就冷麻木了。

她說:“我出去找點吃的,你領著孩子在家不要亂跑。”

不出意外,那小朋友還是一點聲都沒有。

安寧撓了撓頭,走進了冷風裏,放眼望去,一片雪白真幹淨,就是太幹淨了,連隻飛鳥都沒有,大片的竹林雪白一片,有個竹子被大雪壓斷了腰,她幹脆從雪地裏撿起來,拂去雪,當棍子用。

家裏在半山腰,路更難走,她的目標是前往的小溪,山中溪水是流動的活水,不宜結冰,裏麵說不定有魚。

她跌跌撞撞到了溪邊,上麵浮著一層薄薄的冰,找了快大石頭就雜碎了,那有個小洞,接著就要憑天意了。

雪落了一層又一層,她感覺自己都要被凍僵了,要凍死在這的時候,終於有一條肥肥的草魚慢悠悠地路過,冬天對魚兒來說太安全了,安全的毫無防範意識。

她瞅準時機,一竹棍查下去,刷地濺起水聲,竹棍上插了一條魚,這可美壞了人,她感覺自己血都熱起來了,高高興興就往家趕。

就是蹲了太久,腿都麻了,身體也僵了,她一連串摔了好幾個摔,越是摔跤,越覺得身體沉悶。

後來幹脆躺在雪地裏,感覺著大雪灼熱的溫度,她眯著眼睛想,不如就睡一覺吧。

興許睡醒了,就直接回到原來的世界了。

我回到了原來的世界,那兩個孩子怎麽辦,至少,至少讓他們吃上一頓魚湯,不然廢了那麽大勁搞來的魚也太可惜了。

也不知哪來的毅力,她竟然真的爬了起來,皇天不負苦心人,這一爬起來意外發現自己摔倒的地方竟然有冬筍,她出來沒帶工具,失策了,廢了好大的力氣也隻拔出來一個,摟著回家了。

此時天色都暗了,當暮色降臨山蒼茫的時候就越來越覺得路途遙遠,天氣越寒冷,半山腰處的村草屋顯得更加孤零零。

安寧邁著沉重的步伐推開門,接著是一陣冷風襲來,她還算靈巧的一躲,棍子擦著小腿過去。

那男孩手持棍子,哆哆嗦嗦,麵露凶狠,完全是在色厲內荏,再借著月光看清楚人後,他握著棍子的手鬆了鬆,有些無錯。

安寧笑了笑,“不錯,很有警惕性,咱們設個暗號吧,下次我回來你就知道是我了。”

小男孩沉默地後退著,回到角落裏抱著小嬰孩。

安寧疲倦地將竹筍和魚放在廚房,所為的廚房和臥室在一個屋裏,一個泥土砌的灶台,一口大鍋算是家裏最值錢的物件了。

外頭都是雪,不缺水用,把東西洗幹淨,接著是燒鍋,但是沒柴火,她盯著上了小男孩的木棒,說:“我辛辛苦苦出去找東西,你們是不是得貢獻點什麽?”

小男孩看了看懷裏的妹妹,遲疑著交出了木棒。

很好,這是信任進步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