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想清楚彩禮了嗎?”等菜都上完了,初宇天才緩緩開口。他眯著一雙如鷹隼的眼睛,等著顧北夜給他一個滿意的答複。

顧北夜抿了抿嘴角,微微一笑,“大長老希望我給多少。”

初宇天目光落在安知淺身上,“我認為……給淺淺半個顧家都不過分。你覺得呢?”

此話一出,在場的目光齊刷刷落在了顧北夜身上。

顧家比起初家確實有些不足,但並不是一個小世家。

初宇天這話顯然過分了。

“大伯……”安知淺眉頭一皺。

當年的事,顧家是受害者。

他開的這條件,實在有些過分了。

“淺淺,這件事必須聽我的。”初宇天的語氣不可置否。

一旁的二長老也在勸著安知淺,“當年蕭宸娶你,我們就沒有開任何的條件。結果呢?你嫁過去了一年不到就出事了!蕭宸除了給了你一枚不值錢的鑽戒,又給過你什麽?”

安知淺試圖辯駁,小聲給二長老解釋,“但那不一樣。如果不是當年的那件事,顧家不會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

“你兒子都給他整出來了,他難道還敢有意見?”二長老吹胡子瞪眼,“和初家聯姻之後,帶給他們顧家的好處可遠不止那一份文件。”

安知淺嘴角微動,“但是……”

但是你們這樣刁難,不知道的外人還以為初家是要把顧家給吞了。

“你放心,我們和初天風不一樣。”二長老低聲解釋,“我們是實打實的為你好。”

安知淺不再多說什麽,而是憂心忡忡的看向顧北夜。

她得知顧北夜能來的時候,內心的雀躍並不是假的。

以前逃避顧家,無外乎是因為蕭宸的緣故。

自從蕭宸將她帶走之後,她也沒有必要再逃避顧北夜了。

但安知淺沒有把握自己在顧北夜心裏的地位。

那天接風宴上,顧爺的說法解釋了顧北夜為什麽會來到西城。他離開顧家隻是權宜之計,隻是為了給初墨設局,讓他投入到顧家的商戰中,再給他致命一擊,讓他無法從顧家抽身。

從始至終,他都是顧家的那個大少爺。

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安知淺內心極度複雜。

金錢和感情,這是人性的考驗。

大長老在商業戰場上浸**了數十年,看人的眼光自然毒辣。

他在蕭宸身上栽跟頭,最大的原因就是蕭宸是他們看著長大的,沒有抱太多的心思。

“半個初家,可能不太行。”顧北夜過了一會才慢條斯理的開口,眸中閃過一絲深意。正當初宇天眼中露出失望時,他又補了一句,“如果她願意,整個顧家都可以給她。”

聽到這,安知淺喝到一半的茶梗在喉嚨裏。

“咳咳……”

她猛地咳嗽出來。

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安知淺不可思議的看向顧北夜。

顧北夜坐在位子上,身形修長,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摩挲著酒杯。他的眉眼很平靜,那一雙絕美的桃花眼如同深潭,看不出一丁點調笑的意思。

安知淺抿了抿唇,心情無比的複雜。

顧北夜,你爸知道他生了一個這麽戀愛腦的兒子嗎?

初宇天顯然沒想到顧北夜會這麽說。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顧北夜,“我們可不是在開玩笑,顧先生。”

顧北夜回答:“我也不是在開玩笑。”

“好!”二長老倏然從安知淺身邊站起身,“既然你說你願意把整個顧家都給我們的淺淺,不如我們就當場簽個合同。”

末了,二長老又輕蔑的補了一句。

“畢竟口說無憑,有書麵文字會更穩當一些。”

說完,二長老遞給秘書一個眼神。

秘書立馬把一份合同擺在了顧北夜麵前。

“我們知道你現在還沒有正式繼承顧家。”二長老一字一詞清楚的解釋,“這份是股權轉讓合同。你把你現在手上的股份轉讓給淺淺,我們就暫時相信你剛才說的話。”

顧北夜坐在位置上,認真的翻閱了一下合同。

安知淺拉了拉二長老的袖子,小聲的說:“你們這樣太過分了吧?”

顧北夜能給出這樣的口頭承諾,已經超出了她的預料了。再要了他手上的顧家股份,就不太禮貌了……

二長老瞪了安知淺一眼,“你這丫頭,還沒嫁出去呢,胳膊肘就學會向外拐了?”

她小聲的反駁,“顧北夜才回到顧家幾天,你們就讓他簽這樣的合同……初天風還沒下位呢,萬一這事被他知道了怎麽辦?”

畢竟初墨還有十億的資金窟窿等著填。

二長老一副勝券在握的表情,“這合同是顧北夜簽給你的,又不是簽給我們初家的。再說了,我們這次可是明麵上的商業聯姻,你的陪嫁自然不會差。”

安知淺在心裏默默歎氣。

二長老坐回她身邊,似是知道她在想什麽。抬起手拍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你是在意以前的事情,但那都過去了。做人得向前看,不能因為一件錯誤的事情,就讓下一件錯誤的事情發生。”

安知淺眼中掠過一些詫異。

二長老歎了口氣,“這是我和你大伯他們得出來的經驗。當年你在蕭家過的並不好,我們是有所察覺的……但是礙於初家元氣大傷,我們不敢和蕭宸徹底撕破臉……”

這就是一切措事的開端。

顧北夜看合同的速度很快。

他合上合同,對旁邊的初宇天說:“大長老,你不必這麽試探我了。”

初宇天挑挑眉,有些玩味的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

“這話怎麽說?”

“這份合同,是一份廢合同。”顧北夜抬眸,似笑非笑的說,“你們今天應該帶了律師過來吧?我說到做到,你們重新擬一份合同我再簽。”

初宇天收回他手上的合同,看向顧北夜的眼神變了變。

“小子,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今天我來這裏,隻是想證明一件事。”顧北夜的聲音頓了頓,溫柔的目光落在了安知淺身上,“我和蕭宸不一樣。”

蕭宸是不能共情的怪物,但他不是。

刹那間,安知淺又不爭氣的心動了。

安知淺對上了顧北夜的視線,心跳驟然加速。她連忙喝了好幾口冰水,才強行穩住了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