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母給餘秋打電話也沒啥別的意思, 隻說小尾巴馬上結束,餘秋之前租住在前東家的出租屋裏,生活條件有限。之前就算了, 餘秋一人在外麵混著, 住的差點就差點了。現在有了餘揪揪不一樣了, 餘母想著她先把餘秋和餘揪揪接回家,兩人先住在餘家裏, 之後在想著怎麽安頓。

餘秋同意了。

離開《小尾巴》當天, 其他藝人都是經濟公司來接他們走的,最不濟的墨韻北, 也是他帶的學生開車來接的他。隻有餘秋拎著餘揪揪, 站在馬路邊,提著行李箱,一邊和人揮手一邊等著他媽來接, 像是春遊後等父母來接的小學生, 以及小學生的崽。

路潁從保姆車裏探出頭, “餘秋, 要不讓我助理送你一起回去?”

路雲澤也看著餘揪揪,想和他的小夥伴一起走。

餘揪揪明顯心動, 小拇指悄悄纏著路雲澤的手指。餘秋還保持著最後的體麵, 委婉地拒絕了路潁的邀請, “不用, 路老師, 等會我助理就來接我了。”

他這話的意思是,他也是有人接的哦:)

隻是, 餘秋這話還沒落下尾聲呢, 他身後就停下一輛低調的奔馳商務車。車門開後, 打扮的珠光寶氣的餘太太從車門後露出半張臉,翹著二郎腿,半笑不笑地看向餘秋,“餘秋,你說誰是你助理呢?”

“媽。”餘秋被嚇了一大跳,“我怎麽回回剛一說你壞話,你就突然閃現呢,你都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餘太太笑著翻白眼。

今天要和奶奶一起回家的事兒,餘秋給餘揪揪說過,餘揪揪在穿到現在之前,和餘太太的關係不要太好哦。現在餘揪揪一看見餘太太,大喊一聲奶奶,就扔下他爸,展開雙手,噔噔噔地跑上車,撲進餘太太懷裏。

“哎呦,你這是哪兒來的小孩啊?”餘太太早就在節目上看過餘揪揪,她這個年齡的女人,多少都是喜歡小孩的,抱起餘揪揪就和他玩了起來。

餘秋看著老媽也不搭理自己了,自己也沒兒子能玩了。他有點吃醋撇嘴,罵一聲餘揪揪叛徒漢奸,而後司機幫他把行李放在車後,車子終於開上了路,開往餘家。

餘揪揪玩累了睡著了,餘太太趁機問餘秋,“這到底是誰家的小孩啊?”

餘秋接過餘揪揪,把崽放在兒童座椅裏,自然而然地接,“我的啊。”

餘太太嘖了聲,“餘秋你跟我好好說,你有幾個膽子我能不知道?就你這慫蛋樣,你還敢在外麵和人生孩子呢?你快點說,餘揪揪到底是你從哪兒弄來的?”

餘秋可以心大,可以瞎胡鬧著領養小孩玩,他們做大人的得給餘秋把屁股擦幹淨了。要真是領養的,餘太太得讓律師去找對方簽一份合同,斷絕對方和餘揪揪的關係,省的餘揪揪長大對方在找回來尋親,弄得既傷感情又傷麵子。餘秋道行淺,想不到這些,他們大人得給他提前想好。

餘秋心說,說話就好好說話,為什麽還帶罵人的呢,他什麽時候就慫蛋了?於是,餘秋再盯著母親看了兩秒,差點就把餘太太給看毛了後,他才緩緩開口,堅定道,“餘揪揪是我和鶴弘一的孩子。”

聽到鶴弘一三字後,餘太太直接從車座椅上給跳了起來,腦袋差點撞上車頂,“鶴弘一?餘秋,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又開始做夢了?”

餘秋靠在座椅裏狂笑不止,感慨,相比自己,他媽才是最慫蛋的那一個,連點事實都聽不得,一聽就得炸,就這還好意思說他是慫蛋。

餘太太還在追問餘揪揪到底是從哪兒冒出來的,餘秋是再怎麽問也不說話了,隻笑而不語,氣的餘太太中途還真的掛了會兒臉,有點生氣了。

車開了沒一會兒,餘秋也是真的累了,抱著崽呼呼睡去,真是一點心都不帶操的。

餘太太盯著一大一小看了會兒後,她摘下安全帶,起身,繞到餘秋身後,拔了餘秋和餘揪揪的頭發,交給身後的助理,讓助理拿去做DNA比對,至少她能先搞清楚餘秋和餘揪揪之間是什麽關係。

-

從皖南回來後,餘秋先去把之前租的璨娛的房子給退了,先住回自己家裏。張總自知自己曾經為了費星得罪了餘秋,餘秋也壓根不是什麽豪門棄子,現在家大業大凶得很。害怕被報複,餘秋搬家的時候,張總還特意來幫了餘秋的忙,穿個西裝,一呼百應地跑前跑後,卑躬屈膝得簡直沒眼看。

直到餘秋牽著餘揪揪坐上車,將張總遠遠甩在身後。餘揪揪這才拍著胸口,裝模作樣地大喘了口氣,哭哭臉,“爸爸,剛那個叔叔好奇怪哦,我還是待在爸爸身邊比較安全。”

餘秋倒也沒怎麽怕,但也學著他兒子同款西子撫胸,“他是真的很奇怪,我還是待在我兒子身邊比較安全。”

“爸爸!”

“兒子!”

說著,兩個人靠在車角抱緊緊,一個腦袋壓在另一個腦袋上,跟串了串糖葫蘆似的。

司機師父透過前視鏡看著兩人,笑了笑,感覺這倆就不像父子,像是弟兄倆,跟做賊似的。

從《小尾巴》出來後,餘秋人氣水漲船高,不少私活都紛紛找上了餘秋。餘秋沒有經濟團隊,得他自己處理對接這些東西,這些玩意常常搞的他常常一頭霧水,他大半夜地還坐在台燈下,規劃著自己未來的工作,一條條地閱讀著合同細則。

半夜。

餘秋低頭親了下餘揪揪,親的餘揪揪迷迷糊糊,“爸爸,你在幹嘛呀?”

餘秋打了雞血,“爸爸在給你賺奶粉錢。”

大概是被餘秋的情緒影響,餘揪揪也跟著爬起來,“哦...哦,奶粉錢,揪揪陪你一起賺!”

餘秋還沒來得及勸呢,餘揪揪已經穿上小拖鞋,披上小毛毯,撲棱著走到餘秋身邊,陪他工作。隻是清醒了還沒兩秒呢,崽子一倒,腦袋倒在餘秋膝上,撅著個屁股,對折都能給睡著了。

餘秋抱起兒子,塞進床裏,餘揪揪還嘟囔著,“要陪爸爸一起工作。”

餘秋心裏發軟,他揉揉餘揪揪腦袋,不逗他玩了,“行了,睡吧。”

看著小孩軟軟的睡顏,餘秋再想到自己筆記本上的工作安排,隔幾天他有個外省的商務活動要去參加,到時候他肯定沒法帶餘揪揪去。餘秋還沒想好要怎麽安頓餘揪揪,但一想到要跟崽分開這麽久的時間,他心裏就隱隱的有幾分不願麵對。自從餘揪揪來到這個世界後,他倆就天天黏在一起,還沒有分開過呢,他有些分離焦慮。

餘秋站在窗口,他從小就住在這裏,從他窗口看過去,對麵的別墅群體,就是鶴弘一家。

他又不可避免的想到了鶴弘一。

自打鶴弘一給他表白後,好像就從人間蒸發了一般,再也找不到蹤跡了。

這人能上哪兒去了呢?

別不是暴斃了吧?

餘秋覺得他最近的想法真是越來越惡毒了。

他盯著鶴弘一家看了會兒,而後又彈了會兒吉他,很快他把吉他一扔,抱著他崽悲春傷秋地陷入了夢鄉。

第二天一早,餘秋和餘揪揪是睡到了太陽曬屁股,還沒醒。但眾所眾知,國內沒有一個母親能接受自家小孩早上十點還不起床。餘太太上來敲門,叫過好幾次讓兩人起床,餘揪揪是個乖孩子,半夢不醒地睜著眼叫他爸一起起床,“爸爸,快點起床啦,奶奶好像要生氣啦。”

餘秋一翻身,把餘揪揪藏在懷裏,眼睛睜都睜不開,“接著睡,不管她,大不了就挨一頓打。”

見爸爸都這麽說了,餘揪揪自然是一邊惴惴不安,一邊窩在他爸懷裏接著睡。

十一點,餘太太在家裏都吃了早餐,澆了花,甚至都和家裏的阿姨一道出去買了菜,溜了狗。可等她回家,一問家裏其他阿姨,才知道餘秋和餘揪揪壓根都還沒起床呢。餘太太脾氣上來,三步並做兩步地衝到餘秋房間門口,噔噔噔地敲著門,“餘秋,我給你三秒鍾,你現在給我把門打開。”

餘秋猛地驚醒睜眼,和他崽一對視,兩人一齊比了個口型,“完蛋了。”

餘揪揪往餘秋懷裏蹭蹭,“爸爸,你記得保護我哦。”

餘秋也往他兒子懷裏鑽,“兒子,你已經長大了,你該保護我了。”

眼見著,餘太太已經推開門破門而入了,誰都靠不住了。

餘秋給他兒子比了個口型,再連忙往被子裏一鑽,再把被子蓋在他兒子頭上一蓋,兩人躲在被窩裏咯咯笑。

餘太太一進屋,就見**沒人,但是床單裏卻鼓出來一坨。餘太太哼笑著上前,一把揭開餘秋的被子,不屑道,“餘秋,我倒是要看看你再給我搞什麽妖...”

餘太太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被窩裏露出來的兩個鬼臉嚇得倒退了一步。等反應過來,餘太太毫不吝嗇地翻了個大白眼,“餘秋,我就不該讓你回家!”

惡作劇得逞,餘揪揪剛給奶奶道完歉,就被他爹攔腰給抱了出去。

餘秋扛著餘揪揪,踩著拖鞋,跑到餐廳,他把小孩放進餐廳,讓阿姨給餘揪揪做早飯,他則打開冰箱,隨手取了瓶冰的蘇打水,仰頭灌了口。

阿姨忍俊不禁,勸著餘秋慢點喝,早上太冰對身體不好。

餘秋不以為意,“沒事兒。”

餘揪揪好奇,“爸爸,你在喝什麽呀?可以給揪揪喝一口嗎?”

餘秋拿冰水瓶在他臉上碰一下,“不告訴你,也不給你喝。”

氣的餘揪揪直嘟嘴,小臉嘟成河豚狀,“哦!”

餘秋手賤,故意去戳餘揪揪的臉,餘揪揪氣到轉頭背對著餘秋。

餘太太走下來,餘揪揪甜甜喊奶奶,餘太太和小孩生不了氣,她瞪一眼餘秋,抱起餘揪揪去洗漱,“臉也不給我我們洗,牙也不給我們刷,就讓我們坐這兒吃飯,有這麽當爹的嗎?!”

餘揪揪超小聲附和,“就是。”

餘秋懶懶喝水,看一眼他兒子,又欠收拾了。

餘太太在一旁煽風點火,“下次我們就不跟他玩了,聽到了沒,揪揪?”

這下倒是讓餘揪揪陷入糾結了,小孩子扒在奶奶身上,抿著嘴想半天,才說,“我們還是要理一下爸爸的,陪他玩一下的,不然爸爸會難過的,奶奶。”

餘太太愣在原地,餘秋笑到拍桌,“好崽!”

等餘太太反應過來後,她又翻了個巨大的白眼。

-

餘秋帶崽在家待到第三天,DNA報告結果終於出來了。隻是不像是餘太太預料的那樣,餘揪揪並不是餘秋收養來的孩子,而是實打實和餘秋有血緣關係的小孩。這下,別說是餘太太震驚了,餘先生也震驚了。

兩人把餘秋叫到客廳,斥走下人後,就開始盤問了起來,“餘秋,餘揪揪的媽媽到底是誰?你是把人家小姑娘怎麽了嗎?後續事情你是怎麽處理的?”

餘秋平時那點小聰明應付一下他媽還行,一看到他爸那張嚴肅的臉,他就知道這事兒今天躲不過了。他還是孩子媽,鶴弘一是孩子爸的事兒,但這事兒說出去沒人信,他爹隻會覺得是他得了失心瘋,意**鶴弘一。餘秋抱頭蹲在沙發後麵,“啊啊啊,你們都別逼我了,我自己能處理好的。”

“餘秋,我平時都是怎麽教育你的?你怎麽能敢出把人家姑娘肚子搞大的事兒的?你這事兒最後到底是怎麽處理的,你告訴我,我得去給你擦屁股,你不能這麽肆無忌憚地傷害一個女孩子!”餘父平時雖然慣著餘秋,但這事兒事關餘秋的品性,餘父不願意掉以輕心,讓餘秋誤入歧途。

餘秋探個頭出來,“爸,你能別問了嗎?我都處理好了,這事兒就翻篇了行不行?”

餘父瞬間脾氣就上來了,一個茶杯直接扔在了餘秋腳邊,但他應該是控製了力氣的,好在玻璃杯沒有摔碎,也沒有傷到人,“你闖了這麽大的禍,我連問都不能問一下?你這是什麽態度?”

餘秋也不高興了,甚至還有點委屈,“你就這麽不相信我是吧?”

說著,他就往樓上走去。

“你去哪兒?”

“我不想和你吵架,我走還不行?”

餘太太察覺出父子二人情緒不對,連忙兩邊去哄,餘父看著餘秋的背影,眼裏是關心的,但嘴上仍是不依不饒,“走就走。”

直到餘太太錘了餘先生一拳,餘先生這才停嘴,知道自己說話說狠了,他小聲問妻子,“這...這怎麽辦啊?”

餘太太翻白眼,“你現在知道問了,剛怎麽說話那麽難聽呢?”

餘先生不說話了。

餘太太想了想,拿起手機,給鶴弘一撥了個電話過去,等電話接通後,他連忙道,“喂,小鶴啊,我是秋秋媽媽,剛剛秋秋又跟他爸吵架了。秋秋這會兒鬧著要出門呢,還帶著揪揪,阿姨沒法跟著他一起去,你看你能不能...?”

鶴弘一最近這段時間一直忙著給餘秋籌備經紀團隊,也是因為他上次給餘秋表白,肉眼可見地餘秋有些尷尬,為了讓餘秋不再尷尬,他這段時間都沒聯係餘秋。本來,今天經濟團隊籌備好了,他就是要去找餘秋的。現在餘太太的電話又打到這裏來了,鶴弘一沒有拒絕,“阿姨,我知道了。”

餘太太鼻酸,“小鶴,那阿姨就謝謝你了,小時候秋秋和他爸吵架都是你在哄秋秋,現在他都長大了,我們還得麻煩你,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鶴弘一耐心地聽著,“不會。”

房間裏,餘秋坐在屋裏收拾行李,餘揪揪看出爸爸情緒不對,小心上前,“爸爸。”

餘秋對崽擠出一個比哭都難看的笑容,“沒事兒。”

餘揪揪小眉毛皺的緊緊的,抱著餘秋的大腿,“爸爸,揪揪會一直陪著你的。”

餘秋心裏頓時升起一股悲愴感,有種被非主流般地被世界背叛的感覺,他摟著崽,有點想哭,“爸爸也隻有你了。”

餘揪揪抱著餘秋,“不是哦,整個世界都是屬於爸爸的。要是爸爸不想要這個世界了,揪揪就把揪揪的世界分給爸爸好咯。”

崽太懂事了,是種什麽樣的體驗。

餘秋覺得他這會兒應該哇哇的哭,但他哭不出來,隻能把腦袋埋在餘揪揪的肚子裏,嗷嗚嗚地硬嚎。

為了餘揪揪,他受點委屈,也不覺得有什麽的。

餘揪揪學著他爸平時哄他的樣子,揉揉他爸的後腦勺。

半小時後,餘秋把東西收拾好了,一個行李箱,裏麵裝著他的筆記本,吉他,兩件他和餘揪揪的換洗衣裳。臨出門前,餘夫人還在勸說著餘秋別走了,餘先生坐在沙發上不說話,餘秋瞥一眼他爸,說什麽都要走。

臨出門前,餘秋還在家裏阿姨哪兒順了倆棒棒糖,揣在兜裏。

阿姨擔心餘秋,不想讓他走,讓他和老先生服個軟。

餘秋和阿姨擠眼睛,“沒多大事兒。”

餘秋家所在的別墅區治安一向不錯,算是安全的地方。

餘秋現在火了,沒法去住酒店,害怕被狗仔或者狂熱私生騷擾餘揪揪。他給他哥們打了電話,讓哥們來接他和餘揪揪,他今晚去哥們家住一下。

哥們就是給幫他辦餘揪揪戶口的那個,體製內的工作人員,哥們小聲和他講電話,“行,你就待在原地別動。我下班了去接你倆,今天局長來審查呢,我沒法溜班。”

餘秋看了下表,“你幾點下班?”

哥們說,“領導審查,我得多待一會兒,起碼六點半才能走,我爭取早點走。”

餘秋一看時間,現在才三點。但他能說什麽呢,隻能點頭,“行,那你先忙。”

餘秋找了個陰涼處,他讓餘揪揪坐在行李箱上,撥了個棒棒糖給餘揪揪吃。他則蹲在餘揪揪身邊,嘴裏也叼著個棒棒糖,數著時間過日子,他覺得他現在就像是條無家可歸的小狗。

哦,還帶著一條小狗在流浪。

倏地,餘秋眼前陽光一暗,兩條長腿赫然出現在餘秋麵前。

餘秋抬眼看去,發現是鶴弘一。

下一秒,鶴弘一推著行李箱,又向他伸出手。

“起來,我帶你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

再次感謝老爺們的支持與抬愛(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