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人哪帶得過來,姨娘,不如你也跟著去,免得三妹妹帶不過來。”婉寧一張口就是安排的妥妥當當,宋姨娘鬆了口氣,也站起身對眾人點頭致意,這才牽著希聲出去。
這屋內沒有了沒出閣的姑娘們,話也能說得輕鬆些,武太君已經對婉寧笑著道:“張大奶奶是個孝順女兒。隻是我前幾日見到秦太太,卻沒有聽她說起,說你有喜了。”
婉寧不由在心裏歎口氣,但麵上神色沒變:“大姐姐前幾日生了孩子,母親心疼大姐姐,在那照顧大姐姐,我剛有了幾個月,離生還早,母親自然不會到處去說。”
這幾句輕輕就把話給揭過去了,武大奶奶捧著一樣點心上來,聽到婉寧這話就笑了:“京城中人,都說秦家的女兒家教很好,今兒一瞧果真名不虛傳,隻可惜,你們這輩姐妹之中,全都出嫁了。”
“難道還等著有個沒出嫁的,為你娘家弟弟尋摸不成?”武夫人笑著打趣,武大奶奶也笑了:“婆婆慣會開我的玩笑。”
這幾句,也就把太君方才話中那隱含的質問給揭過去了,婉寧在心中歎氣,就是不愛這樣應酬呢,總跟做戲似得,提起來,個個都好,人人稱讚,等真遇到事兒了,才曉得並不是個個都好,人人稱讚。
“張三姑娘還沒有說親吧?”武太君這是明知故問,婉寧也有回答她的話:“公公婆婆這會兒在家鄉,況且三妹妹今年也不過十二歲,婆婆的意思,等過上一兩年,他們上京來,到時候再說三妹妹的親事。”
“可惜了。”武太君這可惜是因為什麽,婉寧自然曉得,這些人想說親事,自然是衝著張青竹來,而不是衝著張尚書來。
武寧侯府,還是太子妃的娘家,武家這邊必定想著,若能和張青竹結了親,對太子妃也是有好處的,但張青竹和婉寧都曉得,武家並不是一個好的對頭。
勳貴和讀書人家,向來結親就少,兩邊的習慣,規矩都不一樣。若蘭竹嫁了進去,還不曉得會麵對什麽樣的日子。
張青竹和婉寧想著的是一樣的,不挑門第,不挑富貴,隻要人品好,才學過得去,最要緊的,是對蘭竹一心一意。
畢竟芝寧的婆婆還能想著要給芝寧的丈夫再納個妾呢,這有了妾,就算和妾親如姐妹,有些事兒還是不一樣的。
勳貴人家卻把這納妾一事看得十分平常,甚至有些人家,兒子還沒成親,就在房裏放兩個服侍的人,簡直成何體統。
婉寧心中已經想過了許多事兒,麵上神色半點沒變,依舊陪著她們說笑,不外就是些家常話,武太君在婉寧搬出張太太後,已經沒有了太多和婉寧說話的心情,倒是武夫人還在那笑著問婉寧在娘家時候,和姐妹們相處的如何。
婉寧心知肚明,武夫人這是打聽自己的二姐呢,於是婉寧也笑著道:“我在娘家時候,和大姐姐說的話多些。二姐姐呢,學得要多些,三姐姐不大愛和我玩。”
這樣的話,簡直什麽都聽不出來,武夫人想要打聽頌寧的性情,甚至頌寧的喜好,那就什麽都不能打聽了。
“你二姐姐,不,秦良娣在娘家時候都學些什麽,不是說,幾個女兒都學得差不多嗎?”武大奶奶又問了,婉寧覺得已經有些坐不住了,但婉寧還是笑著道:“我們幾姐妹,每個人喜歡的不一樣,二姐姐聰明,自然學的也一樣,像我,就是個極笨的,不管是琴棋書畫還是管家女工,都隻學了一點點。”
婉寧這些話,讓吳夫人瞧著她,過了好一會兒,武夫人才道:“果真,秦家的家教很好。”
婉寧隻裝作聽不出話外之音,這時候知客僧走了進來,請她們去前麵大殿上香,婉寧剛要叮囑杏兒,讓她去園子裏把蘭竹她們請來,武夫人就笑著道:“我已經讓她們去叫人了。”
婉寧也就做罷,等進了大殿,果真看到蘭竹和宋姨娘希聲站在那裏,武家的兩個姑娘也手牽手站在那,看著大殿上的塑像。
既然人都來了,也就以武太君為首,上前點香,武太君在那喃喃念個不停,希聲有些坐不住,小聲地對婉寧說:“娘,那齋飯,什麽時候才好。”
宋姨娘已經把希聲的手捏一下,讓希聲不要這樣問,但希聲一雙大眼睛在那眨啊眨,明顯餓了。
好在武太君念了半天,也就起來,隻有剩下的那些參拜,婉寧並不打算跟著吳家一起拜,於是婉寧對武夫人笑著道:“孩子還小,想要先去用飯。”
“瞧我,糊塗了,都忘了孩子還小。”武夫人急忙笑著說了,讓管家婆子們帶著婉寧她們下去。
等婉寧她們下去了,武太君才輕歎一聲:“你瞧秦家這幾個女兒,大那個就不曉說了,隻怕我所見的,差不多年齡的,就沒有一個比她強的,三女兒雖嬌養了,卻也不是個能受氣的,還讓夫家答應不納妾,這位四姑娘,也是個說話滴水不漏的。東宮那位,可想而知,我們家的姑娘,哪裏能爭得過?”
今兒武寧侯府來上香,也是為了太子妃而來,盡管太子妃已經正位,但對武寧侯府來說,還是像一場夢,畢竟自家的女兒成為太子妃,未來,就會成為皇後,所想到的,是怎麽鞏固位置。
東宮之中,已經有生下過孩子的妃妾,自家女兒,能不能應付這些妃妾,得到太子的心,並且早點生下嫡子,讓位置更加牢固,都是她們所擔心的,但這些事兒,也是她們身為臣子所不能探聽的,因此隻有來上香,祈求神佛保佑。
此時武夫人聽到武太君這話,武夫人的眉微微皺了皺,接著吳夫人就對吳太君道:“老太君也不用憂心,再怎麽說,名分已定,怎麽著,也繞不過我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