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莫少揚以為，用玉璽換湘靈，用天下換一個女人，莫少康隻會覺得他傻，還會像從前那樣，答應他的要求。
可孰料這一次，他卻拒絕了。竟說，要和他打個賭，賭注便是湘靈。若是她真的愛著莫少揚，那便讓她跟著他離開，若她貪慕虛榮，愛上了自己這個皇帝，那麽從此之後，莫少揚也不必在管她。
雖然如此說，可那時，他深刻的感覺到，莫少康是不同的，至少在他們兄弟相知的這幾十年中，他從未因愛而賭，從未因一個女人，放棄天下。
莫少揚賭了，他相信湘靈愛的是自己，相信她性本愛丘山，會隨著自己天涯漂泊，哪怕吃苦，哪怕沒有榮華富貴。
然而也許真的是他太傻，在皇宮的半年裏，湘靈一次次的遇到危機，救她的，卻永遠隻能是莫少康，至於他，居然僅能以一個樂師的身份，偶爾給她些小小的安慰，甚至在重重包圍之中，他覺得他無法帶走她。
建章宮，她被皇後為難，救她的是莫少康，而他是在事後才得知。永昌宮，她被皇後拘禁，救她的又是莫少康。那時，他明明就在身邊，親眼看著怡人死在皇後的手中，那時他真想衝出去，可明知道，哪怕那樣作了，也救不了他。
直到，又是莫少康用他手裏皇帝的權利救了她。
那夜，他記得站在建章宮空蕩蕩的大廳裏。莫少康問他，要玉璽，還是要湘靈。第一次，他猶豫了。他明白，沒有皇權，他永遠不能給自己心愛的女人保護。
他想，最後再問問她，若她毫不猶豫得說走，他也會不顧一切的帶她走。可是梨園相見，她猶豫了，她說，要走可以，要帶著雲溪。
那對於莫少揚來說，是不可能的。他身如輕燕，可隨時進出皇宮卻不被發現，可要帶個女人，甚至是帶兩個，更甚於要給這兩個女人好的生活，卻是難上加難。他知道，假若有一天莫少康作了皇帝，他，便是當初的他。
其實從前，莫少揚真的不在乎，他早已有了快意江湖，隱退山林的想法，以他的身手，莫少康便是費盡心機，也未必能捉到。可湘靈呢，他該給她個家，給她個哪怕貧窮卻安穩的生活，那時，他給不了。
九月初九，一局最終的賭局，湘靈去了亭子裏，將她給了當時正在醉酒中的莫少康，那時也許就注定，他輸了。第二日他到桃林，得到的，隻有她留給他一張不必負責的紙條‘君天下漂泊，妾獨守宮中’。
至今不知為何，莫少康還要做無謂的一把賭局。
那時他已經讓出了湘靈，並且答應，幫助他帶走湘靈，但前提是，要滿足湘靈的所有願望。莫少康，竟然沒有拒絕。
南冥皇帝駕臨前，莫少揚回到了曾經屬於他的皇位之上，親自導演了那場在舞台上欽點湘靈的大戲，親自將他心愛的女人送進了另外一個男人的手中。他記得莫少康問她，要做皇妃，還是天涯漂泊。
分明是莫少康扮了自己問的，答案卻是，她願意做皇妃，而放棄自由。她也許不知，那時他便在牆頭，她的所有的話，都如同刀子般，在他的心頭留下了深刻的傷痕，曾經血流成河，潰不成軍。
他，輸了第二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