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悠揚的笛子,把她從半昏迷的夢中喚醒。抬起頭,天上一輪月,亮的通明,掐指算著,已經是十六了。
下個月,就是正月十五,她遇到他,又是整整的一年。還記得那時,她也像現在這樣,饑腸轆轆,挨餓受凍,拚了命,隻為活下來。她還記得多少次他說要帶她離開,說那天涯海角,說那山川江河,給了她個美好的夢。
可夢,終究是要醒的。原來天涯海角,山川江河,都是他的天下。原來雲溪說的對,相處那麽久,他卻連真麵目都不給她,不是因為愛她,而是因為要利用她。
她沒什麽可恨、可怨的。
他承諾了當初的諾言,讓雲溪作了郡主。他對她依然很好,哪怕她從來不知他是否愛她,卻給了她許多的恩寵。
雲溪出嫁了,她知道的時候,多想送送她。可是那日,他流連在她的清和殿,讓她寸步難行。
她知道他的意思。
雲溪如今是郡主了,雲溪找的人,是她心上的男人,是當今朝上的紅人,那個人叫高途,是高遠的弟弟,同樣聰明過人,同樣的清明廉政,隻是還身懷絕世武功,一名儒將。
這樣的人,她不該走的太近,否則,真有篡權奪位,聯合外戚的嫌疑了。
所以她沒走,哪怕是聽說雲溪在皇宮門前久久長跪,隻為見她一麵。可她,卻連一封書信,一個字,都沒能給她。
外麵就是清河湖了,她的寢室其實是建在清河湖上的,拉開門,外麵便是湖水,伸下去腳,就能觸到水麵。床,離湖很近。
月色亮的如同一麵鏡子,把點滴的光照在湖上,再從湖裏反射出來,外麵便是通明的透亮,隱隱約約,魚兒自如遊水。
對不起了。她心中念了一句,隻當是我太羨慕你們吧。
縱身躍下湖裏,刺骨的冷頓時把她的心也給凍住了。鎖鏈沉重的向下拉扯著她的身體,她不得不慶幸這鏈子是連在床上的,否則今日下湖,她必死無疑。隻是,她還沒準備死,答應了,就得撐下來!
湘靈自小是在山裏長大的,山裏人那些生存的本事她都有,鎖鏈在湖中雖然重,卻不似在地上那般隻一味向下拉扯,幾下的功夫,兩條鯉魚就被她捉住扔到了岸上。腳和身子都要凍僵了,再下去,她也舍不得,這才爬上來。
本來好幾日的功夫沒吃東西,此時捉魚,更是耗盡了力氣。可抬頭看看月色,已經微微有些暗淡,恐怕時辰不早,不能讓鳶兒知道!
把一隻不用的圓口大花瓶抱出來,放了水。用打火把湖岸上的樹枝子點著,再用石頭遮住火光,用女紅的剪子殺了魚放進鍋裏,在塞進石頭搭的爐子,讓它們在上麵慢慢的煮著,湘靈才倚在門口,重重的喘氣。
看著自己手裏的血,便是一陣的心虛。
靠著這種法子,好歹她和鳶兒還能活幾天,可到底能撐多久,她也不知道。這湖裏的魚本來就不多,又都小,兩條魚,不過剛剛夠鳶兒充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