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如風所在的位置是縣上的主街。
這條街道上都是一些店鋪。
他逛了一家五金店之後，又接著逛下一家電器店。
現在的電器銷量不是特別好，主要是價格貴。
百姓現在剛剛解決溫飽問題，又哪有閑錢來買這些電器？
當然，一些結婚的倒是會買一些收音機這樣的大件兒。
溫如風的視線落在那黑白電視上。
現在如果家裏有一台這黑白電視，可以算得上是富裕之家。
就算是結婚，恐怕大多數人都買不起。
不僅僅是因為要票，而是因為電視的價格高。
溫如風看著這些電器，眼中閃耀著興奮的光。
他心裏琢磨著，如果自己要是能組裝這些電器就好了。
就這樣，他越逛越興奮，一家接著一家的溜達。
不得不承認縣裏比公社繁華了很多。
公社這個時候店鋪早就關門，街上很少有人了。
溫如風從一家出來，正準備去另一家的時候。
忽然間，這家店鋪的門被打開，從裏麵走出四五個人。
見出來這麽多人，溫如風本能的側開身。
他是打算等這些人出去，然後自己再進店。
結果其中一人在看到溫如風時，先是一愣，接著停下腳步。
“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溫如風，你怎麽在這兒？你不應該在牛棚嗎？哈哈……”
聽到人提到自己的名字，溫如風抬頭，這才發現，站在自己麵前的這幾人還是熟人。
聽著對方嘲諷的語氣，溫如風拳頭緊握。
不善言辭的他並不想理會這幾個人，邁步就要向店內走去。
結果一女子上前攔住他。
對方雙手環胸，臉上都是嫌棄。
“我說溫如風你不知道你自己是什麽身份嗎？這地方是你一個黑五類能來的嗎？”
“可不是。”
最先開口的那男人來到那女子身邊站定。
“我說溫如風，瞅你穿的這破破爛爛的，想必日子不好過吧？
再說了，你是下來勞改的，不好好在你的牛棚窩著，跑縣裏來做什麽？
難不成你是想要逃跑？或者是做了……”
對方打量著溫如風頻頻發出嘖嘖聲，眼神中都是惡意。
“讓開！”
被對方奚落嘲諷，溫如風心中怒氣騰騰，他拳頭緊握，冷冷的看著對方。
“嗬，老子就不，你……”
溫如風這邊遇到熟人，被人嘲笑，南晚意絲毫不知道。
她找到自己上課的班級，因為快上課了，班級內已經有一部分同學。
當她出現在門口的時候，眾人一愣。
頂著眾人的視線，南晚意麵上帶著淺笑，環視一圈，竟然在室內看到一個熟人。
抿唇，南晚意邁步向著熟人的方向走去。
讓她覺得奇怪的是她人都已經站在對方麵前了，坐在那裏的人仿佛沒有察覺一般。
見狀，南晚意抬手輕敲了兩下桌麵，這聲響驚醒坐在那裏的人。
對方抬頭，等看到站在自己麵前，正麵帶淺笑盯著自己的南晚意時，閃過一抹驚訝。
“晚意，你怎麽在這兒？”
“芳姐，你在想什麽？”
沒錯，坐在這裏的是徐芳。
南晚意也沒有想到會在夜校看到她。
“快坐，正好我身邊沒人。”
聽到她的問話，徐芳的眉頭不著痕跡的皺了皺，很快又恢複正常，她拉著南晚意在身旁坐下。
南晚意注意到她的情緒變化，不過沒有問。
“晚意，你到縣裏來了，怎麽不找我？”
“我這不是想著你忙嗎？但是沒想到在這裏碰上。”
“可不是，咱倆真是有緣，對了，你怎麽過來的？”
兩個人就這樣有一搭無一搭的聊了起來。
因為教室裏有其他同學，兩個人的聲音並不大。
聊了一會兒，鈴聲響起，上課的時間到了，兩個人便不再敘舊。
老師踏進教室的那一刻，教室內瞬間安靜下來。
眾人翻書的翻書，拿本兒的拿本兒，麵上都換上一副嚴肅認真的神情。
“現在開始上課，我們今天講……”
給他們上課的是一個年齡大概在50歲的男人，隨著他的聲音響起，南晚意在夜校的第一節課開始了。
能再來上夜校的人都知道自己有機會學習不容易。
所以沒有人溜號，教室內除了老師講課的聲音之外，就是筆劃在紙上發出的沙沙聲。
“好了，這堂課就到這，下課！”
一節課結束，老師離開教室，剛才還嚴肅的緊張的室內瞬間又活躍起來。
南晚意蓋上鋼筆帽，合上本子，胳膊支在桌子上，側頭望著身邊的人。
“芳姐，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剛才她注意到徐芳上課的時候心神飄忽，心不在焉。
憑著對她的了解，南晚意覺得這狀態極其不對。
聽南晚意這麽問，徐芳重重的歎一口氣。
“哎，我是愁的！”
“愁？有什麽愁的？”
南晚意不解，“你看看你年紀輕輕都已經升為副主任了，多少人羨慕還羨慕不來呢，你愁什麽？”
“唉，就是因為升職才愁呢。”
“芳姐。你這話要是被別人聽了，恐怕得挨揍，別人會以為你在炫耀呢！”
南晚意調侃道，這話讓徐芳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
“我說的是正事兒，怎麽還調侃我呢？”
見狀，南晚意佯做做投降狀。”
“好好好，我錯了，芳姐，你和我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們廠子……”
聽徐芳說了原委，南晚意恍然大悟。
說來說去都是錢惹的禍。
快到興華機械廠的周年慶了。
今年正好是興華機械廠建廠十五周年。
廠領導決定給廠裏的員工發福利。
因為徐芳是副主任，所以這個任務就落在她的頭上。
正常情況發福利隻要采購一些物品發給職工就可以了。
但是他們廠子的資金有限，拿出來購買福利的錢不多。
如果要是其他廠子，可能會以廠子生產的物品當做福利。
就比如說紡織廠可能會給員工們一些布。
毛巾廠會給員工們發放毛巾。
但是機械廠，廠子裏都是機械，生產的都是各種各樣的零部件。
這些東西根本就不可能當做福利發給職工們。
廠領導們要求，周年慶要與所有的職工同樂，福利要發放的體麵。
既體麵又省錢，這可讓徐芳頭疼的很。
這兩日她一直琢磨這事，甚至都夜不能寐，但是也沒有想出個頭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