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那毛猴，你是怎麽鑽進這石頭的？
“大師！”獵戶朝小和尚深深的鞠了一躬，心情複雜異常，隻覺得二十多年的生活閱曆都無法找到一個合適的詞語來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
“嗯嗯！”小和尚嘴角都笑開了，顯然對“大師”這兩個字極為滿意，熱情招呼著：“你吃過飯沒？這肉不錯，來點？不要客氣！”
獵戶哪裏敢不客氣，眼前這小和尚雖然看起來人畜無害，也生得可愛，可是這都是在忽略小和尚手裏那一根虎肉燒烤的情況下。
獵戶可清楚的記得那頭至少可力敵七八壯漢的吊額白睛大虎就被這個年紀看起來才十三四歲的小和尚給一棍子敲死的！
小和尚強遞了塊烤虎肉過去：“你是這附近山裏的獵戶麽？”
“我家世居兩界山下，一直便操的是獵戶的營生，到我，這已經是十八代了。”
聽到獵戶的回答，小和尚頓時眼睛一亮：“既然如此，想必你對這兩界山熟悉得緊吧，可否知道有什麽近道之類的？
“近道卻是沒有，不過如果大師不嫌棄的話，在下卻是可以幫大師帶帶路，想來也能夠節省大師不少時間。”
小和尚想了想，然後搖頭：“這倒不用了，我給你筆紙，你幫我畫出來即可。”說著，小和尚拿旁邊的紫金缽盂一抖，筆墨紙硯便憑空出現。
而見著這麽一手，獵戶對小和尚更是敬畏，不敢有拒，忙將地圖繪製了出來。
小和尚仔細打量了一下，若從畫的角度來看，這地圖連三歲小兒塗鴉都不如，但從地圖的角度來看，卻也能夠將路線顯示明晰。
“大師！”
“有什麽事？”小和尚抬頭看了看獵戶。
“大師！”獵戶臉上露出猶豫躊躇的神色，突然，這二十好幾的漢子就這麽“噗通”一聲跪倒在了比他小了近十歲的小和尚麵前。
小和尚哪裏會料到獵戶會有這般動作，頓時嚇了一跳。
“你這是幹嘛？”
小和尚語氣中驚奇的意味很明顯，畢竟說到底，小和尚隻是一個在寺廟裏生活了八年的小和尚，若是有人叫他大師，他會很高興，但向他下跪，他就不知所措了。
“求大師救我！”獵戶額頭重重的磕在地上，再抬起時，臉上已是淚血混在了一起。
“你先起來！”
“大師若不肯救我，我就不起來！”說著，獵戶又磕了一個頭。
小和尚頓時沒了轍，入寺八年，老和尚雖然教了不少東西給他，可如何應付眼前這種情況卻沒教，一時之間，小和尚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思考了許久，小和尚才苦笑著說道：“你若讓我幫你，可你也得讓我知道是什麽事啊？這樣不明不白的，我怎麽幫？”
“大師答應了？”獵戶抬頭，滿臉喜色。
小和尚：“……”
“大師，我姓李，名木，祖居兩屆山，以打獵為生。”
“家中除我之外，就隻有一年過五十的老母，我兩人相依為命，已二十年有餘。原本，我和老母生活雖不算富裕，但總算也過得去。”
“可不想天有不測風雲，我家老母竟在前段時間突然染上惡疾。”
“我到處求醫，但都無人可治！”
“可憐我老母，一個女子單獨將我帶大，其間艱辛難以言語，可好不容易將我帶大，卻還沒來得急享天倫便染上此種惡疾！”
“求大師，救我老母！”
說完，獵戶額頭再一次重重磕下。
沉默了一會兒，小和尚才道：“醫術，我的確會一些，但算不上高深，我沒有辦法保證定能治好你母親的病。”
“多謝大師！大師本領高強，隻要出手，必然是藥到病除的。”獵戶喜極而泣。
小和尚：“……”
獵戶家離得不遠，中間隻隔著一座小土包似的山頭，和一片已經凋了葉子的桃木林，因此僅僅隻是兩刻鍾後，兩人便可以看見那座不新不舊的茅草屋。
“大師，到了！”
獵戶臉上帶著高興的表情，母親患病多日，求醫無果，如今遇上一個年僅十三四歲便可打虎，又憑空生物的小和尚，定然是傳說中的仙神一流。
那自己母親的病必然就有得救了！
不過和獵戶的高興不同，小和尚此時正微皺著眉頭，這當然不是小和尚不情願替獵戶母親看病，而是因為他在空氣中聞到了一個淡淡的血腥味，這血腥，不正常。
“那獵戶，你家今天可是宰殺了什麽禽畜？”
“禽畜？沒有啊！”獵戶疑惑的搖了搖頭，卻陡然間眉頭一皺，顯然這時候他也聞到空氣中彌漫的那股血腥味，心中疑惑。
似乎是有了什麽不好的猜測，獵戶頓時加快了腳下的步子。
“娘！”
獵戶的聲音很淒厲。
“怎麽了？”
小和尚走進屋內，看見屋內情景，也是心中一驚。此時獵戶正跪在地上痛哭，屋內的一切都有被打砸過的痕跡，獵戶麵前躺著一個年邁老婦。
這老婦雙眼緊闔，任獵戶如何呼喊都無應答，顯然是過世多時。
小和尚沉默良久，末了，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沒有去打擾獵戶，在一旁盤膝垂目而坐，雙手合十，開始念從老和尚那裏學來的往生經。
“這幫該死的強盜，我和你們勢不兩立！”
猛然間，獵戶抬起頭，臉上的表情猙獰而恐怖，兩隻眼睛布滿了血絲。一個尋常質樸的獵戶在這短短的片刻之後竟生出了一股煞氣。
……
……
小和尚繼續走在了西行的路上，一人，一驢，步子輕快。
但和步子的輕快不同，小和尚的心情卻一點都不輕鬆，相反，很沉重。
小和尚自幼年入寺後，跟隨在老和尚八年有餘，該見識過的，都見識過，死人也不列外，但卻從沒有見過如獵戶母親那般慘狀。
按理說，如此年紀的老人本應該是端坐家中安享晚年，兒女侍奉，膝下子孫簇擁。
可這樣的一個老人，卻生生被亂刀砍死。
到底是怎麽樣的人，才能做出這畜生不，畜生都不如的行徑？
小和尚抬頭看了看天空，夕陽馬上便要落下山，天邊的雲層被陽光染成紅色，看起來就如同即將凝固的血液。
陡然間，一個奇怪形狀的山體突然出現在小和尚的眼簾。
本是一座山，卻自山腰逐漸分成五股，五股大小高矮都不同，但都筆直而挺立，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人的五根手指一般。
“五行山！”
小和尚拍了拍身下毛驢腦袋：“小白龍，師傅說這山下壓了隻毛猴，本領不一般，你覺得是你厲害一些？還是那毛猴厲害一些？”
小白龍不屑的打了個響鼻，似乎在說，一隻野生猴子而已，怎麽能和自己相比？
小和尚笑了笑：“嘿，你這毛驢還挺自信，話說你們一個是毛驢，一個是毛猴，說不定八百年前還是一家人呢？”
小毛驢可勁搖頭。
“小和尚！”
“誰？”
“往這瞧！看見你前麵那顆桃樹了沒有，順著桃樹往東走三十步，你就可以看見我了！”
小和尚依言做了。
“呀，好大一個猴頭菇，怎麽長在石頭縫裏呢？”
“呸！那是你猴爺爺的腦袋，可不是什麽猴頭菇！”
這時候小和尚才發現是自個兒看差了，不過卻對被夾在石縫裏隻露出一個猴頭的毛猴感了興趣，上下使勁打量起來。
小和尚：“毛猴，剛才可是你在說話？”
猴子：“卻不正是！”
小和尚頓時嘖嘖稱奇：“奇怪，這石頭縫如此狹小，你是怎麽鑽進去的？”
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