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亂世豪雄篇 第一章 危機四伏 第十一節

五月下,洛陽。

李瑋坐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上,閉目沉思。

袁閥的分裂,把龐大的袁閥勢力一分為二,同時也把大漢的士人階層一分為二。

從表麵上看,袁紹的做法近乎瘋狂,但從袁閥決裂後的天下形勢來看,袁紹卻是最後的贏家,他充分利用這次機會,輕輕鬆鬆把失去的優勢全部奪了回去。董卓和李弘雖然竭盡了全力,但最後他們成果甚微,僅僅是削弱了討董聯盟的一部分力量而已,製衡沒有成功。無論是李弘的外部製衡之策還是皇甫嵩的內部製衡之策,都因為袁紹袁術的決裂而失敗了。

麵對烽火連天的黃巾暴亂,困守長安的董卓,危機四伏的北疆,搖搖欲墜的洛陽,袁閥的大部分勢力和各地州郡的士人們非常明智地選擇了袁紹,選擇了自救。

很明顯,袁術已經實力大損,他的言行違背了他自己的諾言,他的作為更無法平定叛亂拯救社稷。袁術在討董聯盟最危急的時候選擇了退卻,這直接導致了大部分袁閥力量棄他而去。李弘雖然用武力擊敗了袁術,逼迫袁術同意了製衡之策,但同時也幫助袁紹獲得了袁閥的大部分力量。袁紹用自己的殺戮向天下人宣布,他寧願和關中的士人決裂,和龐大的家族決裂,也要堅持自己的大義,捍衛士人的尊嚴。士人絕不接受武力的淩辱而向血腥的武人低頭。袁紹用自己對大義的忠誠和氣節的忠貞贏得了天下士人之心。他贏了。

董卓被困長安,北疆危機四伏,士人即使同意了製衡,也不過是給兩隻傷痕累累的惡虎留下一段舔洗傷口的時間,等士人平定了黃巾暴亂之後,這兩隻惡虎就要下山吃人了。袁術被兩隻惡虎嚇住了,他以為自己有天縱之才,將來可以以虎製虎,所以他和老虎稱兄道弟了,但袁紹不這麽想,袁紹認為老虎就是老虎,它餓了就要吃人。要想不被吃,隻有兩個辦法,要麽殺了老虎,要麽強壯自己不被老虎吃,舍此以外再無他途。

現在蟻賊紛起,群狼亂舞,西疆和北疆的兩隻老虎自身難保,他們躲都來不及,哪裏還會下山驅狼?要想活下去,要想不被狼和老虎吃了,大家隻有聯起手來,生死與共,誓死殺敵。先驅狼,後拒虎。等自己強大了,有實力了,再舉起戰刀,屠盡虎狼,保家衛國。

李瑋把袁紹聲討董卓和袁術的檄文又看了一遍。

袁紹就是袁紹,說出來的話,有理有據、清晰透徹、擲地有聲。那種一往無前的氣勢讓李瑋不得不欽佩有加。

在當前形勢下,討董大軍要想自救,隻有置之死地而後生。退其實是一條死路,隻有奮勇殺進,才能找到活路。任董卓、驃騎大將軍和袁術說的如何天花亂墜,出兵平叛其實是一句騙人的話。這三個人如今都沒有能力去平叛,即使組建了一支平叛軍隊,麵對數十萬黃巾軍,那也是杯水車薪,有去無回。無論袁紹和他的追隨者們是否受撫,他們都要在黃河兩岸和強大的黃巾軍浴血奮戰。將來他們兩敗俱傷了,這三個人就可以出動了,不但可以消滅袁紹,也可以消滅黃巾軍,聲名、威望、戰績、社稷,什麽都有了。

士人們被董卓和驃騎大將軍的武力震駭了,被海嘯一般的蟻賊暴亂嚇住了,他們下意識地要後退,要逃跑,但袁紹果斷地一刀斬下,舉起了那柄血淋淋的戰刀,縱聲狂吼。士人們驀然驚醒,心中豪氣頓生,再無懼意,呼嘯而上。袁紹的一刀清晰地告訴他們,隻有殺戮,才能自保,才能生存。

“袁本初是條漢子。”李瑋輕聲說道,“此人不除,將來必為禍患,可惜……”

李瑋可惜什麽?他可惜今天這麽好的機會,卻不能殺袁紹。

現在橋瑁被殺,張邈被袁紹大罵一頓後整軍平叛去了,虎牢關和滎陽方向的威脅全部解除。袁術已經成為製衡的一方,是盟友,洛陽南方的威脅也已經全部解除。此時洛陽完全可以集結將近四萬大軍攻擊河內,是擊殺袁紹最好的機會,但李瑋迫於形勢,卻不得不放棄這個機會。

徐榮接到了天子聲討袁紹的詔書,董卓要求攻擊河內的命令。為了保證攻擊順利,董卓特意命令李儒、呂布、胡軫、李傕、郭汜、李蒙、毋丘毅等將均受龍驤將軍徐榮的節製。接著驃騎大將軍李弘命令徐榮、楊鳳攻擊河內的軍令也到了。

大軍攻擊河內,需要足夠的糧草輜重,而長安和河東兩地無法籌措,隻能向袁術求援。徐榮為此和李瑋商量,李瑋問了徐榮一句話:“大人,這仗能打嗎?”

徐榮愣了一下,半天沒有做聲。

天子要打,董卓要打,驃騎大將軍要打,楊鳳、孫親更地急不可耐,早就做好了一切準備,他怎能不打?

“仲淵,你要知道不打的後果是什麽?”徐榮為難地搓搓大手,小聲歎道,“朱大人數次找我密談,希望我能幫助他攻打長安,勤王除賊。此事大將軍好象已經知道了,他在書信中三次提到了朱俊的事,而且他這次專門派顏良隨你到洛陽來,其目的是什麽,不言而喻……”

李瑋的臉色很難看,“大將軍懷疑你?”

徐榮苦笑,“子善是個好人,他己經提醒我了。他說,大將軍有密令,如果朱俊決意要破壞製衡,他就把朱俊抓起來押到河東去。”

“大將軍為什麽不告訴我?”

“大將軍可能更相信你。”徐榮說道,“我不能違抗大將軍地命令。大將軍信任我,我不能讓他失望。雖然我明知道不能打,但我隻有打了。我如果執意不打,大將軍必定會懷疑朱俊大人和我另有秘謀。朱俊大人如果被抓,我也難辭其咎,隻好回晉陽領罪了。”

“此時不能打河內,更不能殺袁紹。”李瑋急切地說道,“大人你先準備,我急書大將軍。”

兩天後,八百裏快騎把李瑋的這封書信送到了龍山。

李瑋認為,現在京畿的危機隨著袁術的受撫已經緩解,當前最急迫的事是平叛,而不是攻打袁紹。此時打河內,不但會喪失民心,招致士人的仇恨,更會動搖討董大軍平叛的士氣。平叛之事一旦受到影響,蟻賊暴亂必定一發不可收拾,到時社稷危矣。

目前董卓肯定無力也不願意出兵平叛,袁術實力有限,而北疆不僅僅是無力平叛的問題,還有能不能出兵平叛的問題。北疆目前在長城以南的五萬大軍幾乎都是過去的黃巾軍,許多屯長、軍候、軍司馬都是當年黃巾軍裏的各級首領。這些人打官軍、打胡人義無反顧,打黃巾軍是不是也義無反顧?即使下個月我們要和袁術組建一支平叛大軍,但這支軍隊的人數不會超過一萬,也就是去幫幫忙,算是對天下有個交待。也就是說,平定冀兗豫青徐五州的蟻賊暴亂,完全要靠各地州郡自己的兵馬,而這些兵馬幾乎都是討董聯盟裏的軍隊,他們都受袁紹的調遣。此時大將軍要是把袁紹殺了,後果是什麽?

冀州屯田剛剛開始,滯留並州的災民還在陸續回遷中,冀州如果一亂,前功盡棄。功虧一簣,前麵幾個月的努力白費了,但這僅僅是對北疆表麵上的威脅,還有更嚴重的潛在威脅。

中平四年(公元187年)並州開始屯田的時候,為了解決百萬流民的吃飯問題,屯田諸府放棄了預留休耕地,把所有的田地全部播種了。(古代耕種時都要預留兩年、三年的休耕地,以保證肥沃的地力、穩定的農作物產量和持續的耕種。)本來指望用新開荒的田地做休耕地,但由於湧入並州的流民狂增不止,這休耕地就一直沒有留下來。如今並州己經屯田三年多,土地的肥力已經到了極限,產量一年比一年少,明年是無論如何不能種了,必須要休耕。

明年太原、上黨和河東三地屯田區休耕,河套和平城兩地屯田未見成效,北疆的糧食從哪來?隻有冀州四個屯田郡國可以指望。冀州屯田的四個郡國田地多,人口多,地力肥沃,再加上屯田官吏已經有了經驗,所以屯田諸事安排得井井有條。明年北疆相當一部分糧食就要從這四個郡國出了。

北疆人口多,這點糧食顯然不夠,還要到處買。兗青徐是蟻賊暴亂的主要地區,今年無糧,如果暴亂平定了,明年也隻夠管他們自己,我們隻能到冀、豫、荊三州去買,因此冀州的持續穩定對北疆來說是重中之重。至於荊州豫州兩地的糧食,大家都要去搶,但兩州距離我們較遠,有心無力,所以我們也隻能靠幫袁術來維持穩定。

這個潛在的威脅我們早在三月份就對大將軍說了,當時大將軍很著急,不顧一切先把巨鹿郡和趙國搶占了,現在難道你又忘記了?擊敗或者殺死袁紹,冀州必定要亂,冀州一亂,受害最大的就是北疆。

李瑋還擔心一點,就是袁術的實力能不能維持現在的製衡。北疆至少需要三年時間才能從深重的危機中解脫出來,而製衡也至少需要維持三年時間,袁術有沒有這個能力?現在製衡因為缺少了袁紹,各方權勢之間無法實現真正的平衡和製約,隨時都有可能崩裂,所以李瑋建議北疆還是盡量想辦法和袁紹妥協,用兩方建盟的形式變相地把袁紹拉進這個製衡。北疆可以一邊參加和董卓、袁術的三方製衡,一邊和袁紹歃血為盟,兩邊都得利,何樂而不為?

另外,蟻賊叛亂平定後,大家都恢複實力了,是不是還要接著打?如果不打了,大家把天子迎回洛陽,那袁紹的存在就是朝廷權勢製衡的最重要一角。袁術實力有限,再加上他和董卓關係非同一般,將來朝堂上勢必要形成大將軍和董卓兩虎相爭之勢。那後果就十分堪慮了。

李瑋說,大將軍如果圖一時痛快,擊殺了袁紹,不但有近憂更有遠慮,北疆失去恢複元氣的三年寶貴時間不說,還有可能失去拯救社稷的最好機會。請大將軍三思。

龍山的爭論異常激烈。

從天子和長平公主這個角度來說,殺了袁紹這個叛逆,可以趁著袁閥分裂、討董聯盟人心惶惶的時候,迅速瓦解討董聯盟,如此一來則朝廷上的紛爭算是結束了。天子可以回洛陽,大家可以集中力量對付蟻賊。以董卓和驃騎大將軍的武力,荊州豫州京畿的糧食,再加上各地州郡的配合,平定蟻賊還不是舉手之勞。

張範和刑顒直言不諱地指出,李瑋根本就是鼠目寸光之輩,殺了袁紹,朝廷上下齊心,可以迅速平定蟻賊暴亂。社稷穩定了,北疆的那些困難還算是困難嗎?盡全國之力還救不了一個北疆?

楊奇、王瀚、崔均三人本來是支持袁紹的,但隨著袁紹一口氣砍了四個朝廷重臣,這三個人沉默了,他們用沉默代替了自己心中的憤怒。趙岐和劉和等大員都不說話了,他們也不知道如何選擇。殺了袁紹吧,等於幫了董卓的忙,大家心不甘情不願。不殺吧,天子和長平公主那裏怎麽交待?難道自己這些大臣也不聽天子的了?就算不遵從聖旨,也要有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吧?

王柔、令狐邵、徐陵等人從北疆自身角度出發,認為殺了袁紹好。王柔提出,攻擊河內的同時搶占冀州全境,如此則什麽問題都解決了。朱穆反駁說,一則我們沒有能力兩麵作戰,二則我們肆意攻占冀州,驅趕韓馥,這和袁紹誅殺大臣有什麽區別?一旦激怒了冀州軍,他們誓死反撲,雙方死戰,麻煩就來了。幾十萬甚至上百萬蟻賊一擁而上,我們不但守不住冀州,連北疆都要丟了。我們現在之所以冒著巨鹿郡和趙國遭受蟻賊攻擊的危險,拒絕增援冀州,就是因為沒有糧餉支撐麴義將軍的兩萬大軍。如果有錢有糧,北疆大軍早就打過去了。現在北疆可憐,連屯田區都要靠別人保護,更不要說打仗了。

李弘想攻擊河內,誅殺袁紹,但他遲遲下不了決心。李瑋的話他不能不慎重考慮,這一步錯了,可就步步錯了。

他在等一個消息,一個能讓自己痛下決心的消息。

李瑋再度來書,說得更加詳細而懇切。

襄楷大師騎著小毛驢到了龍山。

李弘親自到轅門相迎,“上次聽王剪先生說,你不回來了,我以為……”

襄楷風塵仆仆,疲憊不堪,銀白的胡須很長時間沒有清理,又亂又髒,灰色的長袍黑乎乎的,已經分不出顏色。他勉強笑笑,指著南方說道,“我去了一趟青州,那裏流民成災,餓莩遍野,死屍成堆,已經爆發瘟疫了。我是回來招呼大知堂的弟子和我一起南下的,我馬上就走。”

李弘心裏一沉,“大師,我能幫你上什麽忙?”

“藥材,我要藥材。”襄楷急切地說道,“大將軍能給我嗎?”

“行,大師能帶多少就拿多少。”李弘毫不猶豫地說道。

“謝謝大將軍。”襄楷躬身說道,“我到龍山來,是想問大將軍一句話。”

“大師請說。”

“聽說大將軍要到兗青徐一帶平叛,是真的嗎?”

李弘無言以對。

襄楷神色肅穆,兩眼盯著李弘,一字一句地問道:“是真的嗎?”

李弘咬咬牙,斷然搖了搖頭。

襄楷神情霎時一鬆,長長地籲了一口氣,“好,好,大將軍,好啊。當年雁門關大戰,二十萬黃巾軍將士浴血奮戰,十二萬黃巾軍將士埋骨青山,你記得就好,記得就好。”

襄楷眼含淚花,激動地躬身再拜。然後轉身跨上驢背,頭也不回地走了。

李弘望著襄楷挺直的背影,想起十二萬戰死雁門關上的英烈,心裏不由地一陣戰栗,淚水悄然湧上了眼眶。

李弘日夜期盼的書信到了。這是張燕的書信。

白繞、於毒、眭固、苦酋等黑山黃巾軍首領拒絕了驃騎大將軍的招撫。

黑山黃巾軍從今日的北疆裏看到了張燕和楊鳳的失敗。張燕做為當年黃巾軍的大帥,手下統領的大都是精兵強將,但如今這些人還剩下多少?不錯,他們死得壯烈,為保家衛國而死,的確壯烈。但如果沒有他們的浴血奮戰,沒有他們的鮮血和生命,搖搖欲墜的大漢還能支撐到現在嗎?大漢如果倒塌了,蒼天如果死了,黃巾軍的太平夢想也許已經開始了。

當初朝廷為了迅速招撫張燕和楊鳳,做了很大的讓步,但現在呢?黃巾軍控製的兩個郡還在嗎?張燕和楊鳳還控製著黃巾軍的主力和屯兵嗎?沒有了,都被凶狠狡猾的豹子一點一點地蠶食了、剝奪了。今日的張燕和楊鳳已經淪為豹子的部屬,今天的黃巾軍已經淪為豹子的鋒牙利爪,今天的北疆和數百萬百姓危在旦夕,張燕、楊鳳和數十萬黃巾軍將士上當受騙了。

白繞說,飛燕如果能趁此機會再舉黃巾大旗,我們將依舊奉你為黃巾大帥。聽從你的調遣,推翻大漢,重建社稷,以實現大賢良師未了的心願。

如今大賢良師八大弟子之一的司馬俱正在會同徐和、管承、吳霸、何儀等人奪取兗青徐,要和我們黑山黃巾軍會師於黃河,我黃巾之大旗將席卷中原,縱橫天下。飛燕,你回來吧,和九頭鳥一起回來吧。

張燕知道北疆已經明確提出了四方製衡、合兵平叛的應對之策,所以他在信中夾了一封血書,上麵隻有一句話:“黃巾軍誓不平叛。”

李弘捧著柔軟的白綾,望著上麵七個觸目驚心的血字,痛苦不堪。這是他和張燕當年在龍山共同立下的誓言,昔日的血酒還在胸中燃燒,酒中的血腥還在口中回味,難道我這麽快就要自毀諾言,背棄黃巾軍將士?

“大人,大穀關到了。”

李瑋從沉思中驚醒過來,他掀開車簾看看前方雄偉的關隘,輕輕地發出了一聲驚歎。

“解悟,拿著徐大人的手令,把客人請來。”

解悟答應一聲,帶著十幾騎打馬向關內飛奔而去。

時間不長,袁術的長史李業在解悟等人的簇擁下急速而來。

袁紹的這一刀激怒了朱俊,他毫不猶豫地斷絕了和袁紹的聯係,不再向袁紹傳遞任何消息。

朱俊可以忍受袁紹誅殺朝廷大臣,但他不能忍受袁紹踐踏皇權侮蔑天子,更不能忍受袁紹要廢黜當今天子另建皇統之舉。一個連天子都願承認、不願跪拜的人,難道不是大漢的叛逆?難道這種人還能拯救大漢?董卓雖然強橫霸道,但他廢黜少帝是在士人的慫恿和縱容下去做的,象他這種粗暴野蠻的武夫都不敢隨意廢黜天子,你袁紹憑什麽隨意廢黜天子?你那個什麽“承製詔書”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天下人誰不知道?你以為拿著那塊遮羞布就能驕縱枉法、為所欲為?

朱俊轉而支持袁術,無條件支持。袁術的長史李業這次來洛陽議事,就是朱俊一手促成的。

李業坐上馬車,稍稍寒暄兩句之後,立即問道:“徐大人何時兵渡黃河?”

晚上,朱俊邀請李業到了自己的書房裏。

“伯興,文台的損失很大嗎?”

“不算嚴重,折了兩千多人。”李業恭敬地回道,“呂布的人燒殺搶掠比誰都厲害,但一打仗就不行了,跑得比誰都快。這次如果不是徐榮神出鬼沒的抄到我們後麵,我們也不至於敗得這樣慘。”

“募兵的事怎麽樣?”

“孔大人很幫忙,募兵的事非常順利,孫大人的軍隊已經有一萬五千人了。”李業笑道,“現在逃到豫州荊州的流民很多,募兵很容易。一天兩頓飯,沒有軍餉,應募的人一聽眼睛都亮了,擠破了頭。現在最不缺的就是人。”

朱俊滿意地點點頭,“好,非常好,這樣我就放心了。等徐榮帶著大軍渡河攻擊袁紹,高覽帶著大軍南下徐州平叛後,我們就立即動手。”

“大人,攻打長安有把握嗎?”

“潼關有段煨駐守,長安有王允、宣璠、鄭泰、恒階等大臣做內應,萬無一失。”朱俊自信地說道,“現在董卓、董越率軍在扶風郡、漢陽郡一帶攻擊韓遂、馬騰的叛軍,呂布、胡軫、李傕等人馬上要隨徐榮到河內去,所以隻要我們拿下了函穀關,擊敗了牛輔,就可以一路無阻地殺進長安城了。”

李業高興地說道:“隻待勤王成功,社稷可興矣。大人居功至偉啊。”

朱俊搖搖手,歎道:“沒那麽容易。拿下長安,我們雖然可以把董卓趕到西疆去,但北疆的李弘,河內的袁紹,黑山的黃巾,兗青徐的蟻賊,一個比一個厲害,要想徹底擊敗他們,還需要一段時間。相比起來,董卓算是最好對付的了。”

“北疆的豹子最厲害。”李業說道,“他手上控製著胡人的鐵騎,實力雄厚,即使把他趕到大漠,他也能殺回來。這個人太難對付了。”

朱俊笑笑,“豹子說不上厲害,他太年輕了。隻要他攻擊蟻賊,黑山黃巾軍就會打他,而他的大軍除了塞外的鐵騎,幾乎都是清一色的黃巾軍。北疆快完了。”

李業難以置信地看著朱俊。擊敗豹子就這麽容易?

“請你來,就是要你和李儒、李瑋好好談談,什麽事都答應他們。董卓、李弘和袁紹一樣,都蹦不長了,所以你委屈就委屈一點,將來有你揚眉吐氣的時候。”朱俊拍拍他的肩膀說道,“我們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把洛陽的軍隊送出去,然後我們起兵勤王。”

三方的商談異乎尋常的順利,這讓李瑋皺眉不展,憂心忡忡。

五月末,驃騎大將軍的急書送到洛陽。

李瑋和筱嵐夫婦立即回晉陽,主掌晉陽行轅事。

龍驤將軍徐榮立即到河東,主掌驃騎大將軍府臨汾行轅事。

揚武將軍楊鳳、強弩中郎將孫親立即回龍山大營,另行安排重任。

虎烈將軍顏良都督中外諸軍事,武毅中郎將高覽副之,統領駐守洛陽的兩萬大軍。

驃騎大將軍密令顏良、高覽,立即放棄進攻河內和南下平叛。此事不要伸張,務必一拖再拖,直到拖沒了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