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風起雲湧 第三十一節
審配三十多歲,身長八尺,腰懸長劍,衣著華麗。他的麵容清秀,留三綹長須,一雙神采奕奕的眼睛,神態看上去平和穩重。大概因為連續趕路的原因,審配顯得非常疲倦,眉宇間愁雲密布。
他對李弘的熱情接待並沒有表示出什麽喜色,隻是淡淡地躬躬手,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客氣話,然後就跟著李弘進了大帳。鮮於銀和玉石隨在李弘左右相陪。
看到大帳裏的案幾上,地上鋪滿了冀州地圖,記錄文字的竹片丟得到處都是,審配的臉上顯出一絲驚訝。
李弘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亂了一點,讓審大人見笑了。”隨即示意站在大帳門口的趙雲,張郃過來收拾。
審配立即搖手道:“不用,不用,馬上我們就要用到,不用收拾了。校尉大人對冀州局勢如此關注,實在令下官感激。”隨即又說了幾句廢話,審配立即轉到了正題上。
“郭大人這次讓我來,主要是想聽聽李大人對冀州戰局的看法。”
李弘笑道:“審大人遠道而來,路上又遇上下雪,一定十分勞累,還是先歇歇吧。”
“蟻賊猖獗難定,前方軍情緊急,哪有時間歇息。郭大人心懸戰局,迫切想知道大人可有什麽破敵妙計。”審配一邊坐到客席上,一邊問道。
李弘怕自己做錯什麽,失了禮節,惹出笑話,一直都很小心。現在看到審配為人隨和,有點不拘小節,覺得趙雲說的也不盡對,名士肯定有名士的許多優點。他隨即拿起身邊的地圖,一邊走到審配席前,一邊說道:“既然審大人心急,那我就說說自己的想法,請審大人指點。”
審配看到他拿著地圖徑直走到自己麵前,嚇了一跳。這人是不懂禮節還是禮賢下士,哪有官大的跑到官小的席前商討事情的。
坐在陪席上的鮮於銀和玉石對著李弘連打眼色,可惜李弘沒有看到。
審配慌忙站起來,緊走兩步迎上去道:“校尉大人,我們還是就著火盆說吧,天氣實在太冷了。”
鮮於銀和玉石也先後站起來,隨聲附和。總不能當眾讓李弘出醜吧。李弘猶不自覺,連聲招呼趙雲和張郃拿幾張牛皮縟子來,鋪在火盆旁邊。
審配臉上的表情隨著李弘滔滔不絕的分析,推斷和闡述,變得越來越凝重,越來越敬佩。雖然一年來,李弘在幽州戰場上連戰連捷,聲名顯赫,但審配一直不以為然,一個奴隸出身的人,而且腦子還不正常,能用兵如神?恐怕其中另有文章吧?現在他親耳聽到李弘對整個冀州戰局的準確分析,心裏頓時對李弘的才能欽佩不已,印象大為改觀。
“天晴之後,不待雪化,黃巾軍極有可能主動發起攻擊。所以我還是建議郭大人再等一等。隻要黃巾軍開始行動,就說明他們的主力已經集結完畢,等待我們的將是一場大戰。”李弘慎重地說道,“郭大人麵對的是黃巾軍的主力,恐怕要承受相當大的壓力。”
審配良久不語。
“我們和郭大人在一起商議時,也預料到這個情況可能出現。但現在校尉大人認為中山國的牽製作用已經不大,難道說蟻賊會主動放棄中山國?”
“黃巾軍當然不會主動放棄,但他們在中山國不會投入大量防守兵力。黃巾軍的意圖非常明顯,一戰定勝負。擊垮了冀州官軍的主力,明年他們的日子就好過了。”李弘很堅決地說道,“所以中山國很快就可以拿下。”
“校尉大人對奪回中山國這麽有信心?”審配狐疑地問道。
李弘摸著下巴上黑黑的胡渣子,輕輕笑道:“請審大人回稟郭大人,隻要黃巾軍開始攻擊行動,我們隨時可以拿下中山國。”
“好。”審配語調平和地說道,“既然李大人這麽有把握,那就太好了。我這就返回癭陶回稟郭大人。”
李弘和鮮於銀,玉石三人愣了。
“審大人,你連晚飯都不吃嗎?”鮮於銀急忙問道。
“是呀,難得見到審大人,我還有許多問題準備求教……”
審配立即搖手打斷了李弘的話,“大雪已經停了,蟻賊隨時可能進攻我們,軍情緊急,身不由己啊。請幾位大人多多諒解。”
李弘脫口讚道:“審大人不辭幸苦,往返奔波,連飯都顧不上吃一口,實在令人敬佩。”
審配無奈地搖搖頭,低聲說道:“蟻賊亂我大漢,塗炭生靈,一日不定,寢食難安啦。”隨即望著李弘說道,“還好盼到李大人率部南下,總算平賊有望了。”
李弘趕忙擺擺手,謙虛了幾句,然後說道:“大人既然一定要走,我就不留了。隻是有件事麻煩審大人一定要替我轉告郭大人。”
“下官一定轉達。”
“冀州已經送來兩批糧草,但戰馬的飼料明顯偏少。幽州騎兵的後續部隊馬上就要趕到,飼料的需求量將劇增。”李弘說道,“我們為了加快部隊的行進速度,糧草輜重一般都是用戰馬馱載,如果部隊全部集結到位,大約有兩萬多匹戰馬。所以……”
審配吃驚地睜大眼睛,想說什麽,但隨即又咽了回去。
“馬上解決飼料的事。還有什麽需要嗎?”審配想了一下,點頭問道。
李弘沉吟了一下,繼續說道:“審大人,你知道去年和今年,幽州都遭受戰禍,州郡國庫極度匱乏。以往朝廷每年都是從冀州賦稅中調撥兩億錢補充幽州財政,但這兩年因為打仗也就沒有調撥了。我們的士兵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拿到軍餉了,不知道這次郭大人能不能臨時幫我們解決一點?”
鮮於銀和玉石立即交換了一個驚喜的眼神。校尉大人的腦子根本沒有壞,而且還好使得很。這個時候向冀州府要錢,真是絕妙好時機。
李弘也是沒辦法。田重已經向他提過好幾次缺錢了。部隊人數雖然沒有增加多少,但陣亡的將士都要發放撫恤,部隊的開支越來越大,已經入不敷出了。繳獲的黃巾軍戰利品一部分給了州郡府衙,尤其是最值錢的糧食,都給鮮於輔送走了。剩下的雖然也不少,但都是武器和貴重物品,一時間也賣不掉,變不出錢來。上次向刺史楊湟要軍餉,還給楊湟回書斥責了一頓。楊湟說你繳獲了那麽多戰利品,怎麽會沒有錢?你是不是太貪心一人獨吞了,擔心我上書彈劾你。李弘苦笑不得,他冤啦。
審配對李弘的幾絲好感頓時煙消雲散。他嚴肅地望著李弘,麵色不善。
“校尉大人,我看你的士兵有一半以上都是胡人,他們是不需要發軍餉的。你剛剛打了幾個勝戰,全殲了蟻賊十八萬人,怎麽連幾千個士兵的軍餉都發不出來?莫非……”審配輕輕撫mo著自己的胡須,眼睛裏露出幾絲嘲諷之色,意思是東西莫非都給你獨吞了。
李弘眉頭皺了起來,他望著審配,疑惑地問道:“胡族士兵不需要發軍餉?誰說的?”
審配冷冷一笑,不屑地說道:“胡人本是蠻夷,頑冥不化,都是一幫野人,下賤之種。他們屢屢犯我邊境,殺我子民,個個都是窮凶極惡之徒。我大漢國以仁義治天下,向來不趕淨殺絕,一直對他們善加安撫,甚至允許他們內遷我大漢國境,繁衍生存。他們受我大漢征調,從軍殺敵,那是天經地義的事。發軍餉?誰說能給他們發軍餉了?他們是賤民,你知道嗎?要他們死他們就得死,要他們趴著他們就不能站著,他們就是家裏的一條狗,就是畜牲。”
李弘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感慨直言的審配。
鮮於銀和玉石大驚失色,想出言製止可又怕說得不好被審配一起罵上。他們擔心地望著李弘。這麽說胡人,和罵李弘有什麽區別。
審配意猶未盡,還想說下去,玉石立即插嘴道:“審大人,軍餉的事也就是我們大人的一個提議。如果冀州府有困難,可以……”
“你是個什麽東西,敢在我和你家大人說話的時候亂插嘴,一點規矩都沒有。這都是你家大人教的?”審配絲毫沒有客氣,立即張嘴斥罵道。
玉石頓時氣血上湧,一張臉憋得通紅,眼睛瞪得多大,不知說什麽好。鮮於銀趕忙伸手拍拍他,示意他不要再說話了。
大帳內的氣氛突然變得尷尬起來。
審配麵無表情,繼續說道:“蠻胡士兵不發軍餉,這是規矩,這是我大漢國給胡人的恩賜。能夠讓他們從軍,就已經是他們莫大的榮耀了。如果你說他們也拿軍餉,那就是李大人虛報人數,冒領軍餉,我可以向郭大人如實稟告此事。”
“這次在涿郡全殲黃巾軍十八萬人,我的士兵個個都立了大功。按你這麽說,這戰不但白打了,我的部下還全部白死了。”李弘忍住怒氣,極力壓低語調問道。
“這些賤種還不如蟻賊,死絕了更好,我北疆就不會受到入侵了。”審配毫不在意,冷冰冰地說道。
“但是沒有他們,這個戰怎麽打下去?”李弘問道。
審配嗤之以鼻,連連冷笑。
“李大人,你還是一個漢人嗎?沒有他們,這個戰就打不下去了?我大漢國就消滅不了一群蟻賊?那去年呢?去年我們的情況比現在更糟糕,但我們不是照樣消滅了上百萬的蟻賊。你難道離開了蠻子就不會打仗了嗎?”
這次連鮮於銀也忍不住了。
“審大人,你有權利決定這件事嗎?郭大人授權給你了嗎?我們家大人就是讓你問一下,你為何這麽尖酸刻薄,說了這麽多廢話?你懂不懂規矩,你這叫犯上,你知道嗎?”
審配頓時感到自己圖一時痛快,失言了,神色有些尷尬。隨即想起來什麽,大聲說道:“李大人不過是行厲鋒校尉,秩俸一千石,和我這冀州牧府的從事相差無幾,談不上什麽犯上吧。犯上的我看倒是你這個尚未開化的假蠻子。”
鮮於姓本是胡族,內遷幽州已經兩百多年,早已漢化。審配罵他假蠻子,自然是侮辱他了。
鮮於銀白臉頓時變紅,再也忍不住,大喝一聲,一躍而起,腰中戰刀呼嘯而出,摟頭剁下。
李弘本想發火罵人了,可沒想到平時文質彬彬的鮮於銀脾氣最大,率先跳了起來。他驚訝地看著鮮於銀一刀剁下,一時間感覺非常解氣。
審配身手敏捷,翻身躲過,長劍出鞘,飛速刺了過去。鮮於銀的功夫自然高出他太多,再劈一刀,淩厲的刀風衝著審配的腦袋就去了。
玉石坐在地上哈哈大笑道:“審大人,你的劍術比你的嘴上功夫差多了。”
審配到了此時依舊嘴硬,大罵不止:“一群北方蠻子,下賤刁民。子俊,快來援手。”
站在大帳門口的趙雲和張郃目瞪口呆,傻了。幾個大人剛才還說得好好的,一轉眼,打起來了。
隨著審配喊聲剛落,趙雲和張郃就聽到耳邊傳來一聲大吼,兩人一愣神的功夫,一個白衣大漢飛步而入,手上戰刀帶起一股強悍的風雷之聲,衝著鮮於銀的後背就剁了下去。
李弘大吃一驚,就著坐勢一腳踢起麵前的火盆,身形跟著飛躍而起。
那個大漢眼見自己的戰刀就要剁到鮮於銀的背後,突然看到一蓬火光飛速射來,躲無可躲,不由地再吼一聲,硬生生刹住身形,就勢剁在呼號而來的火盆上。隨著一身巨響,霎時間火光四射。
接著他就看到一隻腳,一隻穿著牛皮戰靴的腳,狠狠地踹在他的胸口上。大漢慘嚎一聲,身形倒飛而起,飛出了大帳。
鮮於銀一刀劈斷審配的長劍,感覺心中稍稍解氣,隨即連退幾步,舉刀而立,怒視對麵踉蹌而退的審配。
玉石坐在地上,還在大笑。
李弘踢飛了趕來救援審配的那個大漢,怒氣得到發泄,心情慢慢平靜了下來。
審配毫無懼色,兩眼似乎要噴出火來。
帳外傳來一陣打鬥聲,轉瞬即止,接著趙雲和張郃就拖著剛才那個白衣大漢走了進來。
“審大人,你如此侮辱幽州鐵騎和我的手下,是不是太過分了。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名士?”李弘冷冷地望著審配,譏諷道。
審配大聲回道:“所謂名士,上安社稷,下安黎明,不畏豪強權貴,不甘墮落流俗,豈能與爾等野蠻之人相提並論。”
李弘總算見識了名士。
他慢慢走到案幾之後,突然明白了審配的話,也明白了審配的心思。
自己和部下們都是北疆的胡人、庶民,沒有什麽出身,也沒有讀過什麽經書,自然給這些有錢有勢有地位有學問的人瞧不起。不論自己和部下們立了多大軍功,在他們這些人的眼裏,都是應該的,都是應該去殺,去死。就象張純說的,這一切都是天經地義的,這天下本來就是他們的。農夫們辛苦一年,所有的收獲都是主人的,最後連飯都吃不飽,餓死,主人連看都不看一眼。戰士們戰死沙場,他們還認為死少了,死絕了才好。天下的道理就是這樣,天下的律法就是這樣。
自己的這些胡族兄弟衝鋒陷陣,血染沙場,最後不但沒有功勞,反而連個最起碼的尊重,最起碼的平等待遇都沒有。不給軍餉,死了都不給,這是大漢國的規矩還是大漢國的律法?賤種?最後就是個該死的賤種。這些人的眼睛難道都瞎了嗎?這些人的心難道都被他們讀過的書蒙住了嗎?從高高在上的天子到一貧如洗的士子都是這樣嗎?
黃巾軍抓到這種人就殺,有什麽錯?推翻這種天下有什麽錯?李弘苦笑了一下。他突然從心裏湧起一股衝動,一股要推翻天下,重建天下的衝動。
“你們這些蠻種想造反不成?”審配怒視鮮於銀,大聲質問道。
李弘理都沒有理他,對趙雲張郃道:“給我打出去,打出轅門。”
趙雲和張郃畏懼地看了一眼李弘,趕忙上前架起審配,連拖帶拉把他弄出了大帳。
他們完全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在他們心目中,李弘和他的風雲鐵騎軍都是英雄,審配是才高八鬥的名人士子。但今天,審配把他們心目中的英雄罵了個狗血噴頭。難道說,隻有皇甫嵩這種出身官宦人家的子弟才是英雄嗎?英雄還論出身嗎?那前朝的韓信,衛青出身貧賤,不也是傳頌千古的英雄嗎?
鮮於銀冷笑一聲,收刀回鞘。
“感謝大人救命之恩。今日,帶累大人了。”
李弘揮揮手,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都是兄弟,不要說什麽見外的話。打得好。兄弟們在戰場上流血流汗,憑什麽給這種偏狂的瘋子辱罵。打得好。”
隨即指著躺在地上的白衣大漢,問玉石道:“他是誰,竟敢殺我兄弟?”
玉石趕忙把他扶起來,笑著對李弘說道:“他是無辜的,他哪裏知道這其中的變故。不過他那一刀迅若奔雷,要不是大人救得及時,伯玉今天就慘了。”
鮮於銀心有餘悸地望了他一眼,大聲問道:“你叫什麽?竟敢擅闖中軍大帳。”
白衣大漢被李弘一腳踢得不輕,麵色煞白,勉強跪下說道:“下官文醜,是冀州牧府的兵衛屯屯長。這次奉大人之命,一路負責保護審大人的安全。不知道內中隱情,貿然出手,多有得罪。”
李弘抬頭望向那個大漢,頓時驚叫道:“你說你叫什麽?”
“文醜。”
“文醜?你叫文醜?”李弘奇怪地反問道。文醜也奇怪地望著他,不知道眼前這個彪悍的大漢為什麽不停地念叨著自己的名字。
文醜年紀不大,最多十七八歲,身高八尺以上,體態矯健,白麵無須,濃眉大眼,非常英俊,看上去英氣勃勃而又不失書生意氣。
李弘吃驚,是因為他和趙雲一樣,都年輕英俊而武功非常不錯。想起張郃、顏良,李弘覺得河北這地方人才濟濟,好象隨處都可以碰到。好地方。玉石和鮮於銀也仔細看了文醜幾眼,暗暗驚訝。這個人的名字取得非常有意思,和相貌反差太大,容易讓人記住。
“你是河北哪裏人?”李弘隨口問道。
“我是常山國真定人。”文醜恭敬地答道。他武功好,隨便一腳就能把自己踢飛的人,還是頭一次遇見。不過想想他就是聞名天下的豹子李弘,覺得也很正常。
“常山好地方。”李弘不禁大聲讚道。顏良,趙雲,褚飛燕,眼前的文醜,都是常山人。
“你們審大人性情剛烈,和我們合不來,發生了一點小矛盾。你回去告訴郭大人,軍餉必須按一萬五千人撥給我,立即就撥。”李弘口氣不容置疑,堅決地說道。
文醜答應一聲,問道:“校尉大人,還有吩咐嗎?”
李弘沉吟了一下,緩緩說道:“告訴郭大人,風雲鐵騎以郭大人馬首是瞻,絕對不做延誤軍機的事。”
七天後,鮮於輔和閻柔帶著部隊趕到蠡吾。
李弘立即召集部下,商議攻打中山國的事。當天夜裏,鄭信,鐵鉞,雷子帶著趙雲,張郃以及一百多名士兵離開了大營。
十天後,張牛角率領黃巾軍開始發力攻打郭典的部隊。官軍抵擋不住,連連後退。
十五天後,白鹿部落和舞葉部落的一千援兵趕到。李弘立即把舞葉部落的士兵全部安排到黑豹義從。白鹿部落的士兵補充到鮮於銀的部隊,填補上次大戰之後的損失。
風雲鐵騎軍的四部人馬,一萬三千人全部集結完畢。
郭典這次派了一個金曹掾史押運戰馬飼料和軍餉趕到了蠡吾。郭典寫了一封書信,特意說明冀州財政困難,這批軍餉還是冀州各郡國的門閥富豪們捐助的。希望李弘接到補給後,立即開始攻擊行動。關於審配的事,隻字未提。
李弘立即當著冀州官員的麵,把軍餉全部發了下去。那個金曹掾史是個老官吏,他一直認為李弘要這筆軍餉事要挾冀州,中飽私囊。他萬萬沒有想到李弘一次性把它發了個淨光。整個大營歡聲雷動。
“校尉大人為什麽自己不留一點?”他很奇怪,李弘怎麽自己不拿一份。
“部隊明天開始攻打安熹城,也許我會死在兩軍陣前。”李弘輕描淡寫地說道,“我要這廢鐵幹什麽?打仗靠士兵,沒有士兵們奮勇殺敵,什麽戰都打不贏,所以我一直記著一件事,就是隻要有錢,馬上就把它們發給士兵。這就是士氣。”
金曹掾史立即問道:“明天就進攻?”
李弘用力地點點頭,“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