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何為初心（五）
望著女兒一臉的笑容，施懷璋心中無限酸楚，自己不如意的感情經曆，難道還要在自己女兒身上重演一遍嗎？
“爸爸，我來是想求你一件事的。”揚了揚嘴角，施旎盡力保持著笑顏。
施懷璋直接忽略掉她的這句話，一臉疑惑的問她：“小旎，你要裝到什麽時候，這樣勉強自己不累嗎？”
施旎身體一僵，“爸爸……”自已都快被自己騙過去了，怎麽在老爸麵前，還是被看穿了？
“你每天裝得很高興的樣子，你以為爸爸看不出來嗎？”施懷璋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聲音疲憊，“你知道爸爸見了心裏有多麽難過嗎？我施懷璋努力奮鬥了這麽多年，就是為了讓我的女兒能衣食無憂，每天都能快快樂樂的，不要像我一樣，活了大半輩子，就圍著一個錢字轉——”
“爸爸……”施旎愕然，她感覺今天父親有些情緒不對了，卻又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
可是，父親言語裏的意思，她已經明了，自己偽裝得再逼真還是沒能逃過他老人家的眼睛。
“小旎呀，要你馬上忘記那些不愉快的事情，爸爸也知道那是不太現實的事情，但是，你真的就沒考慮過楚文嗎？你難道就沒有發現，由始至終一直在你身邊，默默守著你的，隻有楚文了嗎？”施懷璋頗為揪心的說，“現在陸家那小子也快結婚了，而……”頓了下。施懷璋歎了口氣說，“不說了。”
施旎愣了下，父親欲言又止。又是為哪般，不過大概的意思，她也懂了。
“我知道。”她輕聲說，“可是，爸爸，楚文他最近沒說要追我，難道你要我倒追嗎？”扁扁嘴。她說得可是事實。
施懷璋目光一亮，他壓根沒想到施旎這樣說，看來事情還是有轉機的。
“好好好。明白了，明白了，這小子生意場上還很機靈，怎麽笨起來就這個樣子。難道這麽多年了。連你這麽個傻乎乎的丫頭都搞不定。”
施旎一聽立馬不樂意了，跺腳嚷道：“老爸，有你這麽評價自己女兒的嗎？”不過，嘴角卻是悄然上揚。
“好好好，老爸才傻，行了吧。”人隻要心情一好，笑容很快就來了，施懷璋樂著問。“說吧，你要求我什麽事？”
女兒長這麽大可是第一次有求於自己。他現在非常感興趣，她到底為何事而來了。
施旎斂起了笑容，低著頭，施懷璋感覺不對，連忙又問：“怎麽了？”
“老爸，在香港的時候，你也見到過媽媽了吧？”施旎聲音也變沉了。
施懷璋點了下頭，歎氣著答：“見過了。”
想起在幾個月前的某個夜晚，他曾經接到了徐幼蘭的一通電話，談話的內容，至今讓他記憶猶心，總感覺徐幼蘭會出什麽不幸的事情。
而後，他也從鄭楚文的嘴裏得到了一些消息，當他聽說徐幼蘭住進精神病院的時候，整個人懂懵了。
雖然他也曾經痛恨過這個女人，也曾經想過要去報複她，可是當他真正麵前她的時候，他的心已經軟了下來，尤其是聽她在電話那頭跟他說“對不起”。
不知道為何，他的心就揪痛了起來，好像這些年來，因為她的背叛所受的屈辱，都已經隨風飄散了般，都不重要了。
她溫婉而決絕的聲音仿佛又回蕩在耳邊——
她說：“我說，我不愛你，無論現在還是將來。”
她說：“那真是祝福你呀，懷璋，我給不了你的，別人可以給你，也是不錯的。”
她說：“懷璋，這些年，你過得好嗎？雖然不曾相愛，可你卻是對我最好的一個男人。”
她說：“懷璋，對不起，我挖苦我也好，蔑視我也好，我也隻能說，對不起！還有……小旎還要拜托你繼續照顧她，她沒有我這個媽媽，也許更好些。”
……
幾十年的時光似好就不曾改變得了她，哪怕一絲一毫都沒有，她還是原來的樣子，不改初心的樣子，直到失去理智。
再看看眼前的女兒，施懷璋有時也常常疑惑，施旎這樣倔強的個性，到底是像自己多一點，還是全隨了她的母親？
一樣的星眸如水，一樣的天真執著。
“爸爸，媽媽她不認識我了。”施旎的鬱鬱地聲音把他拉回到現實。
“我都已經知道了，她現在比之前好多了。”施懷璋歎氣著說，“這些事情，楚文都告訴了我。”
施旎抬起眸子，直望著父親，“爸爸，我能把媽媽接回杭州嗎？香港已經沒有什麽人能照顧到她了，我想把她接到身邊來。”聲音越來越小。
畢竟，母親徐幼蘭是老爸梗在心頭的一根刺。
“楚文都已經跟我提過了。”施懷璋似乎早已了然於胸般，“我正在考慮中。”
施旎驚喜的望著他，“爸爸，你會同意的吧？”感覺隻要是楚文提議的事情，老爸一般都會答應的。
“這不是我答不答應的問題，楚文之前跟我提的同時，他也已經嚐試過要讓你媽媽到內地來休養，但是，她畢竟有案底到身……”後麵的話，施懷璋沒有全說出來，他想來女兒也應該明白的，畢竟，淩永成的案子，施旎很清楚。
“香港方麵不同意嗎？”施旎急了。
施懷璋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麽。
施旎一臉失望的低下頭，“爸爸，媽媽這些年過得很不好，那個姓莊的是個大騙子，他居然想要害媽媽，媽媽不得已才又嫁給了淩永成的，媽媽在香港真的沒有人會願意照顧她了，那個叫莊旖的女孩，雖然媽媽把她當親生女兒一樣看待……”
甚至，比對我這個親生的還要好——
施旎隻要一想到徐幼蘭到最後連自己都不認識，還口口聲聲叫著莊旖的名字，心裏就說不出的難過。
想到這些，施旎聲音越來越傷感，歎了好大一口氣，繼續說：“但是，那個莊旖也不是什麽好人，她一定不會照顧媽媽的，她恨媽媽！”
施懷璋點點頭，許久才盯著她，說：“小旎，你放心吧，楚文還在香港，不用你說他都會照顧你媽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