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台風之夜五

別慌。”低緩的嗓音,如夜色中流水潺然淌過耳際。

施旎嗯了一聲,雙手輕撫上他的臉龐,聲線略帶抖音,“陳振炎。”

聞言,他停下了所有的動作,垂眸低望著她,“不舒服了嗎?”

沉默良久,她咬了咬嘴唇,雙手緩緩地攀上他寬闊的後背,整個上半身都依偎上前,起伏的胸口緊緊貼著他的,像是要把自己交托他。

陳振炎瞬間心頭一蕩,像是得到了鼓勵般,眸色深湛如水,用雙臂支撐起自己上半身的重量,試探著靠近她,再靠近她……

他已經盡量地輕柔,每進一點都小心翼翼,可她還是蹙起了清秀的眉,咬得嘴唇凹現出一排泛白的齒印。

他突然停了下來,不敢再進入了。

感覺到他停頓下來的動作,施旎抬起如星的眸子,凝望著他,聲音低柔得響起,“沒事。”

眸光漸深,嘴角揚起一抹淺笑,隨著他嘴角上揚弧度的變化,施旎明顯得感覺到,他的動作也再加深,直到完全的穿過那一層薄如蟬翼。

是很痛,卻也很滿足。

施旎側目望了下窗外,夜色如墨,那一場暴風雨依然沒有停歇的意向。

狂風裹著澎湃的大雨砸向窗上玻璃,時不時的發出陣陣轟鳴。

窗內卻是一室旖旎,柔美的燈光灑在彼此交織的兩個人身上,能清晰的看見他的眉目。

陳振炎一向孤傲的目光。在此刻綿柔如水,染著深深的眷顧,凝視身下的女子。他其實想要得更多,卻怕她承受不了般猶豫不決,待她眉目舒展的時候,他才開始慢慢加深,直到完全的擁有她。

空氣彌漫著彼此的味道,施旎臉貼著他的胸口,感受著他強烈的心跳。

如果人生就在那一刻停止。也無所謂了吧?

女人總會以為,最美好的時光從那一刻得到了永恒,卻不會想到世間有太多的可能。不是隻要彼此相愛,就能真的永恒,畢竟,人生還有太多的無法預知。

多年以後。一個炎烈的夏日裏。施旎坐在永瑞集團偌大的總裁辦公室裏,回憶起今晚的時光,還是忍不住湧出淚來。

當鄭楚文滿麵春風的走進來的時候,她還在那裏走著神,臉上帶著成熟女子的韻味,眸光卻清澈如昔。

“小旎,是我去接兒子,還是你去?”

施旎有些恍惚的望著他。從前沒有想到過,鄭楚文萬年不變的桃花眼。也會掀起細小的皺紋。

是呀,時光可以讓人變得成熟,當然也會讓人變得蒼老。

沒有什麽可以永恒,人生如此,愛情亦如此!

那一夜之後,她從女孩變成女人,本以為會一生一世與他不分離……

可就在一星期之後,發生了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一直潛逃在外的淩智楠突然回來了,他像隻瘋狗一樣的滿世界找莊旖,他才知道那個奪走淩家一切的女孩,已經成為了全香港最耀眼的一顆明星。

想要接近她,似乎不那麽容易了,她身邊總會有這樣那麽的保鏢,時時刻刻提防著她身前身後的可疑人員。

但是,他淩智楠現在已經一無所有了,警方的通緝讓他去不了沙田的家與莊氏房產。

當然,這個莊氏房產就是房前的莊淩房產,淩家父子倒台後,莊旖立即將它更名永“莊氏房產”,讓它從新回歸到了自己的名下。

自從她搬回沙田的家後,徐幼蘭也把名下所有的資產轉給了她。

所以,現在的莊旖是它名正言順的主人,還是唯一的。

淩智楠唯一有的,卻是時間,他可以一直等。

最後終於讓他逮到了機會,他利用很長一段時間,混入莊旖所在的一個劇組。有一天,他趁莊旖的保鏢不注意,偷偷潛入更衣室,順利的跟莊旖碰了麵。

莊旖剛見到他的那一刻,差點認不出他來了,原本花花公子的淩智楠,現在看起來就像個撿破爛的。

衣衫襤褸,臉容黢黑,滿麵胡腮,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莊旖卻對著他展開了迷人的笑顏,她輕柔地喚了聲,“大哥!”

淩智楠在聽到這一句“大哥”的時候,湧出了淚來,他激動的撲了過去,一把將她攬入懷裏,聲音淒然,“旖兒,我好想你呀!你知道嗎?要見你一麵有多難!”

莊旖伸出雙手,就勢環上他的後背,目光凶狠異常,聲音卻柔和優美,她說:“我也好想你!”

淩智楠的突然到來,並沒有引發什麽事端,因為莊旖深深的知道,他此次來找自己的目的一定是為了錢,畢竟,他已經不可能在香港立足了。

拿到錢之後,他隻能乖乖離開香港,這是他的宿命,也是她的劫數。

所以在這期間,她還是會盡力扮演好角色,好讓淩智楠盡快離開這裏,永遠也別出現在自己麵前了。給他吃好,幫他找個臨時住所,怕他一個人住會不適應,還特地陪他到深夜。

可是,她忘了一點,淩智楠曾經是她的男人,跟她有過肌膚之~親的男人。

現在,他潛伏在她的身邊,他昭然若揭,每晚都像個餓狗一樣糾纏著她,這個令她很反感,但也隻是反感而已。

畢竟,那幅身軀也好久沒有得到放縱了,那次跟陳振炎不歡而散之後,她曾經一度感覺自己空虛、寂寞到了極致,很想找個人放縱,放眼身邊卻已經沒有那麽合適的人選了。

當她在一次偶然中,得知陳振炎騙了自己後,她感覺到了被愚弄的恥辱。

那是在“瑞寶行”的珠寶展上,陳振炎挽著施旎的手,深情款款的步入展廳。

他們兩兩相視的目光,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在那一刻,她突然醒悟過來,那天他喝下了那杯果汁卻沒有發作的原因,並不是他說得什麽所謂的“不行”,而是他的眼裏,再沒有了她的位置而已。

差點忘記了他是誰了,想對他下藥,她突然覺得自己當初真的是被衝昏了頭腦,才會想出這種辦法。

他甘心被人下藥,不是因為他有多麽在乎給他下藥的這個人,而是,無論誰對他做什麽,他都會有應對的辦法吧!

就像現在這樣,有人試圖在展會上渾水摸魚,被他一眼看穿。

那個人想要逃跑時,丟下一瓶迷霧,所有人都被迷得頭昏腦脹,他卻能在滿眼迷霧中,準確的判斷出自己所處的位置,並成功的將疑犯追捕歸案,一腳踢得那人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自己卻連一點事都沒事。

莊旖清楚的聽到了施旎的驚呼,“陳振炎,你沒事吧?”

然後,那個曾經對自己說:“旖兒,對不起,我對你……不行,” “旖兒……你說這病治得好麽?”“我看過很多醫生了,全球各地都有。”

……

將施旎輕攬入懷,眉目清雋而幽深,他清晰的說:“放心,我保證,今晚還是生龍活虎。”

陳振炎,你什麽時候變成這麽無恥了——

麵前一個不再愛你的男人,她失望了,卻沒有灰心,相反,她突然感覺到不做點什麽,真是很對不起自己那麽多年來,對他付出的那顆真心了,畢竟,他是她唯一真心對待過的人。卻被他踐踏成這個樣子。

當她邁著優美的步子,緩緩走近他們的時候,眼前的這一對男女臉上同時露出驚訝之色。

“旖兒,你也在這裏。”他對她禮貌的笑著,如同對待一個老朋友。

“是的,振炎,我是瑞寶行的代言人呀。”她禮貌的回笑著他,好似從來都不曾糾纏過他。

隻有一旁的施旎看著有些愣神,直到陳振炎微笑著握緊她的手時,她才算擠出一個笑來,卻也是勉強無比。

果然,還是有人會介意的,真好呀!

莊旖笑得很得意,她美目流轉,望向陳振炎時總帶著幾分深情,成功的讓他一旁的施旎鼓足了腮幫。

“振炎,我們改天再一起喝酒吧。”臨走的時候,她嫣然一笑,丟下一句話。

心中暗歎著:你陳振炎不是也很會演戲嗎?我倒要看看他如何應對我跟她?

上次沒有跟他撕破臉皮,現在看來,好戲還再後頭。 欺騙我,是要付出代價的!

回到臨時住所,她看到倒在自己床上大睡的淩智楠,突然間,想到一個很有趣的計謀。

陳振炎不是說過,是他幫著自己奪回了莊家的一切嗎?他既然這樣做了,現在被人發現後,想要報複也理所當然了吧?

“大哥,我跟你說件事情。”莊旖邁開妖嬈的身姿,神色凝重的走進房間。

淩智楠聽到聲響,驚慌得一下子從床上跳了下來,等定眼看清是她後,才算鬆了一口氣。

莊旖心裏覺得很好笑,一向囂張跋扈的淩智楠,也會有膽小如鼠的一天。

嘴上卻還是關切的問:“大哥,你做惡夢了嗎,怎麽怕成這樣?”

淩智楠雙手揉了揉臉頰,頗為疲憊的說:“這麽日子以來,天天不是躺警察就是躲熟人,跟作賊似的。”

莊旖嘴角悄然揚起一抹嘲諷,腹誹道:“你現在的處境,還不如作賊的,好不好!”

發出來的聲音卻又是另一番韻味,隻見她目光盈盈,語氣心疼的說:“大哥,這些日子裏,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看你整個人都憔悴成這樣,旖兒看了心裏好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