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五章 護犢之心(一)
江振輝辦公室那件事發生後的幾天,江振輝都沒有給淩智欣任何解釋,甚至連電話都沒有再打過去。
淩智欣連著這幾日一直怏怏不樂,足不出戶。
原本對兒女戀愛之事,從不過問的淩太太徐幼蘭,有些看不過去了。
晚餐時間,難得除了淩智楠大都在家用餐,徐幼蘭就當著家人的麵,打開話題。
知道淩智欣情緒低落,她說得亦是小心翼翼:“怎麽好幾天沒見智欣出去了?是跟振輝鬧矛盾了嗎?”
其實她說得也是牛頭不對馬嘴,淩智欣不出門,怎麽就跟振輝鬧矛盾直接掛勾了呢?想來,她是早已覺查到什麽。
一旁的莊旖很快明白過來,見淩智欣沒作聲,也就不好說破,隻偏頭問了聲:“姐姐這幾天心情不好嗎?”
淩智欣沉默了一會,放下碗快站了起來:“媽咪,旖兒,我沒胃口。”
“智欣,你坐下來,有事情跟媽咪說說看,到底是怎麽回事?”徐幼蘭叫住了她。
“姐,該不會是真的跟未來姐夫鬧翻了吧?”莊旖帶著十二分的好奇問道。
在她的印象中,淩智欣跟江振輝在一起七年多,兩人幾乎都沒吵過嘴,更別說像現在這樣,像是冷戰似的。
她當然也不是真的關心淩智欣,相反從心裏就巴不得江振輝立即拋棄淩智欣,最好從此跟姓淩的一家人都老死不相往來。但是,前幾天與江振輝間的那場談話中。也沒看來什麽跡象來呀。
淩智欣對莊旖都是無話不談,從來沒有什麽提防,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怕徐幼蘭擔心。當著她的麵沒有透露什麽,隻是淡淡地否認過去。
私底下還是對莊旖敞開心扉:“旖兒,我感覺……我感覺振輝好像對施小姐……很特別。”
“姐,你才看出來呀。”莊旖心下一樂,隨口道:“早在媽咪生日宴那天,我就看出來了。”
“旖兒,我該怎麽辦。我心裏真的好亂。”淩智欣眼底染淚,“我怕我會失去他……”
莊旖很好奇,“姐。還你說得這麽誇張吧,話說回來,你又是怎麽看出來的。”
從那天跟江振輝的兩個人單獨談話開始,莊旖對他就有些忌諱。直感覺這人深不可測。關鍵是——不好勾~引,那個施旎條件一般,怎麽就入得了他的眼呢?
“我今天去他辦公室……看到的。”淩智欣咬著嘴唇,泫然欲泣。
“在辦公室?”莊旖心下暗忖,我怎麽沒看出來,這個江振輝開放如斯?會在自己的辦公室跟女下屬,哪啥——
“旖兒,”淩智欣抱頭。痛苦的搖晃著,“我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麽辦了。我想去振輝,可我又怕問……”
“姐,那他知不知道,被你看到了?”
“好像沒有……”淩智欣壓根不想回憶起那天的情景,本能的搖頭。
潛意識,她還是不能相信,她所看到的東西會是事實,她寧願相信是自己看錯了。
可是,如果說真的是自己看錯了,江振輝他也不應該在這麽久的時間裏,都不跟自己聯係。
這太反常了,在他們七年多的感情裏,幾乎是從來沒有過的——冷淡。
與其說是在意,她所看到的那個溫柔的擁抱,不如說是在意他,這段時間來對她的冷漠。
“姐,不如我們把他請到家裏來吧?還有幾天就是除夕了,你們難道還想一直冷戰下去?”
“他會來嗎?”淩智欣很沒把握。
“不試試怎麽知道,讓爹地去說,就稱是談生意,我就不信他不來!”
事實是,莊旖也太低估江振輝的耐性,淩永成幾次明說暗示著讓他來淩公館坐坐。
江振輝都以旭輝將要搬家,白天手頭的工作太多,晚上太累為由,委婉的推辭了。
最後,還是淩太太耐不住,從新追問事情的緣由,一旁有心挑事的莊旖,才算支支吾吾的,把淩智欣那天看到的事情,以很小心翼翼、閉輕就重的方式,把事情的經過全盤說了出來。
徐幼蘭一聽,還是火氣攻心了:真是看不出來,平時裏溫文爾雅的準女婿,居然會在自己辦公室跟女下屬公然偷吃。
本來嘛男人愛偷腥是本性,別的不說,自家一老一少兩個男人不都是那德性?雖然她曾經以為江振輝會不同,但事情既然出了,她倒也沒再怎麽糾結。
可是,自己做錯了事,不來道個歉,解釋一下,已經很無理了。
居然還這種態度,把他家智欣當什麽了?把他們莊淩房產當什麽了?他們江家再優越也不帶這樣欺負人的。
“不行,我得去找那小子問清楚,我們家的女兒,也不會隨便讓他們江家這樣埋汰的。”一氣子下,說了許多年未用的浙江俚語。
也全然忘記了江家老人一向不待見他們莊淩的事實。
就這樣火急火燎的衝到了江氏大廈,當然,她沒有直接上江公館,說明她頭腦還沒有發昏到,失去最起碼的理智,敢到向詠薇麵前自討沒趣。
江振輝接到助理通報說是淩太太找上門來時,也是愣了一下。
在他印象裏,徐幼蘭是個倨傲到自負的主,這次一主動上門來,他自然也猜到了來由。
人都到江氏了,再拒絕就真是是把莊淩給徹底得罪了。
徐幼蘭也沒有那麽低姿態,當然不會真的跑到江振輝的辦公室,直接跟他去理論,而是約他在江氏大廈旁邊的咖啡廳。
先找了個幽靜的位置入坐,也就是五分鍾功夫,就見江振輝優雅傾長的身姿出現在咖啡廳的入口。
他向內掃視了一圈,很快看到了角落裏的徐幼蘭。
如果不是已經知道她是施旎的母親,江振輝說不定還不會發現這一點,雖然從外貌長相上看,施旎跟她母親幾乎沒有相似的地方。
女兒喜歡清湯掛麵般的素顏,打扮上也像個鄰家女孩,跟豪門千金粘不上邊的那種。母親神情倨傲不說,妝容精致、衣著考究,高高的發髻打理得一絲不苟。
但都喜歡坐角落的習慣倒是挺像,沉默著不說話的側麵也稍稍有點相似。
江振輝很自然的坐了下來,恭恭敬敬的喚了聲:“伯母。”
徐幼蘭懶懶瞄了他一眼,鼻子嗯了聲。
“伯母找我所為何事呢?”狹長的鳳目一挑,江振輝依舊微笑。
“振輝,伯母我一向不喜歡拐彎抹角,我們就開門見山的說吧。”徐幼蘭正色的說著,拿起咖啡抿了一口。
“伯母請說。”江振輝一幅洗耳恭聽的神情。
看他居然如此鎮定自若,徐幼蘭就不舒服了,“你還真是沉得氣,你知不道智欣最近這段日子是怎麽過來的?”籲了口氣,“你別告訴我,你沒興趣知道?”
江振輝斂笑,“我不知道伯母在說什麽,我這段時間是忙了點,可能對她不是很關心,我抱歉。”
“你要抱歉不用對著我,我來也不是單單聽你抱歉的。”徐幼蘭板了他一眼,不屑的說。
江振輝啞然失笑,比起在公眾場合總是優雅高傲的徐幼蘭,他更喜歡像現在這樣,看著她爆怒的表情,真的,跟施旎很像。
“你居然還笑得出來?”徐幼蘭更加忿然,“你們江家是不是也太自以為是了點?傷了人還笑得出來,江振輝,我告訴你,別不拿別人家的女兒當會事?你也遲早有為人父母的一天!”
江振輝拍拍手,輕笑道:“伯母說得真好,你來的意思,我也大概清楚了,放心,找時間我會給智欣一個合理的解釋。”頓了下,他眸光微斂,“說到為人父母——”說著揚眉直視著她,“伯母似乎,還沒有資格說我。”
徐幼蘭沒有想到他會這麽說,不悅道:“什麽意思!”
“如果我沒有記錯,伯母的父親是大名鼎鼎的國畫大師徐雲山——徐老先生?”
聽到父親的名誨,徐幼蘭心下一凜,對於父親她是於心羞愧的。
見她沒了聲音,江振輝繼續諱莫如深,“我更知道——淩總裁也不是伯母的……怎麽說呢,貌似——旖兒的父親也不是——”他似乎故意說得那麽遮掩。
徐幼蘭不耐煩了,“振輝,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想說,對於為人父母,伯母應該反思一下自己。”江振輝輕笑著注視她,“伯母,我說句不好聽的,如果,當然——我隻是說如果,您的親生女兒,站在您麵前,您還認得出來嗎?”
一句話問得徐幼蘭語噎,雙目圓睜的望著他,嘴唇動了半天,卻發不出一個音節。
“伯母,請您——回答我?”江振輝重複了一遍,“如果您的親生女兒站在您麵前,您會認出她來嘛?”見她再說不出話來,他莞爾一笑,“如今,她也跟您一般高了吧?噢!不對,好像還沒有您高。”
“你?認識她?”徐幼蘭錯愕不已。
“她留著短發——跟智欣和旖兒這樣嬌生慣養的淑女都不同。”江振輝不動聲色地說,“她隻是個打工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