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鳳宮章台瓊枝冷(8)
李墨此時尚回了神,斂了目光,瞧了一眼柳貴人光潔白皙的額頭上那殘損之處,微微蹙眉,伸手輕輕碰了一下,換來柳貴人嘶嘶呼疼。
“太後下手果真狠。”
明明該是疼惜的目光,可柳貴人覺著那裏邊兒似乎是夾雜著無邊的痛楚以及陰寒,不由得垂下頭,不敢打量。
“也罷,往後放聰明些,對鳳章宮那位,能避則避,萬不可招惹。”
他低低的囑咐,柳貴人輕輕點頭,露出光/滑白皙的後頸,耳根微微泛紅,端的是惹人憐愛。
李墨仿若未見,提筆繼續在宣紙上勾勾畫畫,他正在描一幅紅梅傲雪圖,已然作了一半,因著方才的失神,墨汁暈染了幾處,頓了頓,隻稍作處理,便將瑕疵掩蓋了去。
柳貴人站在旁邊,這才敢偷偷抬頭仔細打量她的夫,她的天,冷俊孤傲的臉龐,子夜寒星的眼眸,即使褪下帝王之尊的明黃衣袍,依舊無法掩蓋那銳不可當的尊貴睥睨之氣,此時斂了往日裏的深沉,薄唇緊抿,認真作畫的模樣,讓她心懷激蕩澎湃。
微風卷起兩人的墨發,有幾縷竟已糾纏在一起,她呼吸一滯,情不自禁的喃喃出聲:“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李墨聞聲,停下了手裏的動作,轉身看向少女嬌羞情懷的模樣,冷了臉,不悅道:“柳貴人,逾距了。”
柳貴人驚呼一聲,再也顧不得,結結實實的跪了下去,她方才竟也魔怔了,那樣大逆不道的犯上之言怎可道出口,除了皇後,誰敢同皇上結發!是她忘記了,身邊偉岸淩厲的男人除了是她的依靠,更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對你能寵能縱,亦能殺你剮你!越想,心愈驚,幾乎要哭了出來,連連磕頭求饒:“皇上恕罪,臣妾知錯。”
眼瞧著額上的傷口崩裂,綻放點點紅梅,可見這柳貴人磕得狠,怕是嚇壞了,抬起一張梨花帶雨的小臉不斷認錯,弄得李墨再沒了作畫的情致,扔了筆,抖抖袖子,背過身良久,才道:“下去罷,朕不希望還有下次。”
宮人們雖然詫異皇上這番如此怪罪柳貴人,也不敢造次,趕緊攙了柳貴人離開。
流螢亭一時寂靜無聲,剩下的宮人們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出一次,這會子皇上怕是怒上心頭,柳貴人雖然大膽無狀,好歹是因著戀慕皇上,這且不提,平日裏皇上對柳貴人極度寬容,噓寒問暖,古玩珍藏沒有一樣落下,總以為是個特別的,不曾想今日一句話竟惹怒了帝王,真真是伴君如伴虎。
李墨負手而立,目光再次凝在停在荷花叢裏的小舟上,心口翻滾,柳貴人那一句放肆之言讓他極其厭惡,他眯了眯眼,隻覺在湖水荷花的掩映下,小舟裏的美人兒愈發讓人移不開眼,他腦海裏不自覺的閃現出一句話:名花傾國兩相歡。
小夏子從小侍奉在李墨身側,也瞥了一眼小舟裏不可一世的人物,咬牙切齒,恨不得衝過去將其打殺了也罷,省得禍國殃民!
真個是魔障!魔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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