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暗裏回眸深屬意(3)
李墨率五十萬大軍,以湛王為軍師,英國公為主將,接連奪下鄴齊七郡十三州,鄴齊半壁江山已失,朝廷上下人心惶惶,對於拿大黎太後談條件的折子越上越多。
司馬徽摩挲著手裏的半成品腰帶,思索片刻,擺駕去了幽蘭軒。
赫連真的氣色已經好了許多,原本帶笑的麵頰在看到司馬徽的時候沉了下來。
司馬徽自知理虧,哄了她半日,赫連真也才半理不理。
司馬徽執起她的手緊緊握住,赫連真掙紮了半天,沒有成功,憤怒的抬臉,對上男人深情的雙眸。
“真兒,大臣們讓寡人用你換大黎皇帝退兵。”
赫連真一愣,繼而滿心激動,難掩歡喜。
司馬徽臉色冷冷,捉著她的力道不由得加大,“怎麽,你很高興,很是迫不及待想回到他身邊?”
赫連真呼痛,歡喜得不同他計較,隻是道:“是啊,我很想他,也很想回大黎,司馬徽,這對我是好事,對你又豈不是一個機會,你放了我,李墨退兵,兩全其美。”
司馬徽冷哼,“你就這麽篤定李墨會退兵,隻為了你?你要知道他已經奪下了我鄴齊大半疆土。”
“是,他會的,我相信他。”
“真兒,可別太天真。”司馬徽放開她的手,即使半壁江山已失,仍是霸氣穩定,“你的解藥再有三個月就會製好,若是此番李墨答應為了你退兵,寡人便將解藥送與你,然而,要是李墨不同意,你就死了這條心,安安心心的呆在我身邊,如何?”
赫連真微微一笑,“那麽,你可是輸定了。”
“是麽?”司馬徽憐憫的看了她一眼,“真兒,你可真是……”
真是什麽?天真?亦或是是自信?還是傻?赫連真不得而知,她目光久久的看向窗外,答案她早就知道了。
果然,李墨沒有答應,不顧司馬徽所言的種種威脅,仍是大舉進攻鄴齊。
赫連真聞此消息,臉色迅速變白,毫無血色,她搖搖頭,仍是不可置信,“不,我不相信,李墨不會不顧我的生死的,你騙我!”
到最後,更是尖利的叫喊出聲。
司馬徽將她摟在懷裏,用拇指替她揩了揩眼淚,歎息一聲:“傻真兒。”
“你早該看清楚李墨了,若是他心頭有你,第一次就該闖進幽蘭軒將你救走了,可他沒有不是麽?這番寡人用你的性命要挾他,他卻是絲毫不顧,不過是半壁江山他就如此不舍,真兒,你早該看清楚李墨的真麵目了。”
司馬徽頓了頓,又道:“還有一樁事你或許不清楚,你的父親母親皆暴斃在大黎天牢,相府上上下下皆被問罪。”
赫連真推開他,雙眸陡然睜大,“你說什麽?”
“真兒……”
“不!”赫連真全身無力倒退幾步,軟倒在椅子上,“娘親……”她的眼淚簌簌往下落,“是誰,是誰?”
看她這般,司馬徽也是心疼,狠下心,“真兒,不要自欺欺人了,你知道是誰,不是麽?你父親是因為謀反。”
赫連真捂住耳朵,尖叫:“你走,我不聽,我不聽,我娘親好好的,你胡說!”
驀地,赫連真站起身來,奪門而去。
司馬徽一驚,忙追了上去,將她拉住,“你要做什麽?”
赫連真回頭,恨恨的瞪著他,情緒很不穩定,“你放開我,我要殺了他,殺了他!”
那滿身的戾氣全匯集在她發青的麵龐上,司馬徽很是不忍,拍著她的背,連連安撫,“真兒放心,寡人會替你報仇雪恨。”
“真的?”
司馬徽點頭,“寡人不會騙你,必定將李墨的首級砍下獻給你。”
赫連真渾身發抖,怒火攻心,竟是蠱毒無端又複發了,司馬徽一驚,壓製的藥丸已經沒有效用了,隻有等著解藥救她的命,這三個月她得遭些罪了。
赫連真平複下來,死死的咬著拳頭,方才她並不是做戲,那樣的消息太讓她震驚,她早已預料到她父親的謀反,也一早派了人救她娘親於危難,此消息如果不是司馬徽在騙她,那麽必定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若她娘親真的遇難,她派的下屬又去了哪裏,李墨又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
然而,眼下卻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十月的天氣已有些陰冷,號角聲陣陣響起,是司馬徽要禦駕親征同李墨決一死戰。
司馬徽騎在高
庶女就要狠吧
高的馬上,看著美憾凡塵的女人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
周圍百官議論聲漸起,司馬徽卻不顧,目光沒有從女人身上移開半分,“你要做什麽?”
赫連真抬頭,陽光不再刺眼,揮灑在男人身上星星點點,襯得男人在霸氣中多了幾分俊朗。
她沉著臉,冷聲道:“殺父弑母之仇不共戴天。”
司馬徽沉默了片刻,直直打量她,不放過她一絲一毫的表情,終是伸出了手。
赫連真搭上他的手,司馬徽一個用力,便將她帶上了馬,坐在自己身前。
號角聲又起,大軍出發,前往滬郡,那裏正戰火紛飛。
李墨接到帝京傳來的消息亦是心頭惴惴,左相同夫人暴斃在天牢裏,雖然亂臣賊子死不足惜,可到底是她的父母,她被困在鄴齊仍是替他出謀劃策,他卻讓她的父母死得不明不白,且帝京之亂,也是她相助,才平安無事,更別說前不久才替他擊退敵軍,保住大黎疆土,思及此,又想得遠了,以往樁樁件件,她皆是替他打算,讓他償還不清,他愛她,欠她,又愧對她,且先前兩人還鬧著矛盾,他打了她,也不曉得她有沒有消氣。
想到這裏,他心頭愈發難受,她受了委屈還肯如此幫他為他著想,他實在是愧對她得很,隻待戰事結束,他定要好好補償她才好。
對於大黎太後來到軍營參與軍事,一幹將軍謀臣死諫多回皆是無功而返,然而在赫連真設下圈套,率領五百兵士襲擊了黎軍一個措手不及之後才對她有所改觀,接著,短短半月,赫連真屢出奇謀,三敗黎軍,甚至最後一箭射處,射中大黎皇帝,奪回四郡八州,這才完全放心,並對於這位巾幗不讓須眉的年輕太後佩服得五體投地。
是夜,眾位將軍謀士湊在一起,為著下一場生死之戰,如今黎軍連連挫敗,大黎皇帝亦是身負重傷,此乃絕佳時機,自是不會放過,且大黎連敗三場死傷慘重,士氣低迷,正要乘勝追擊,一鼓作戰,收複失地。
赫連真擺了一個八門金鎖陣,眾人麵麵相覷,驚訝不已,簡直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赫連真挑眉,此陣本就難擺,若非她多活過一世,亦是不知的。
見眾人難解,赫連真便解釋道:“八門者,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如果從生門、景門、開門而入則吉。”說著,她纖細的手指點了幾處,指給眾人看,“若從傷門、驚門、休門而入則傷;從杜門、死門而入則亡。”
眾人研究了半夜,勉強算是看懂了,不得不驚歎此陣的嚴密,可謂萬無一失。
有謹慎者不免懷疑道:“此陣不知黎軍軍事是否識得,若是破解開去,我軍可如何是好。”
赫連真一笑,“將軍且放心,我以我的性命擔保,此陣黎軍必定是沒有一人識得。”頓了頓,又道:“就算被識破,想要破解,也並非一時半刻之事,待他們破解之時,恐怕早已傷亡慘重,再退一萬步,現如今黎軍不過還剩下區區三十萬大軍,我鄴齊五十萬,難道還敵不過。”
她自信且自負,整個人奪目異常,司馬徽恨不得將她藏起來,不讓任何人所覬覦。
聽她一番解釋,眾人皆是放了心,紛紛退下,隻待明日一戰,便可收複疆土,逼退黎軍,甚至生擒大黎皇帝,換取更多的州縣,心情皆是喜悅膨脹,恨不得黎明早早到來。
帳內隻赫連真一人被留下。
赫連真撐了一個懶腰,打了打嗬欠,看向他:“你還有事交代?”
司馬徽將她拉進懷裏,緊緊箍住,“真兒,原本你就將寡人迷得失了心神,現在又處處讓寡人刮目相看,這般下去,可怎麽了得。”
赫連真低垂的頭隱在背光處,嘴角挑起一個嘲諷的弧度,淡淡道:“我不過是被逼得如此,若非李墨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你以為這個便宜會讓你給占了?指不定——這個凶險的八門金鎖陣可就是來對付你的。”
司馬徽哈哈大笑了幾聲,挑起赫連真的下巴,讚賞道:“真兒如此心狠,連對待舊情人也這般,寡人也算是見識到了,不愧是我司馬家的人。”很顯然,他對於赫連真的心狠手辣很是滿意。
赫連真卻沒有聽出他話裏別的意思,隻打開他的手,退開他的懷抱,冷聲道:“我可不是你的人!很晚了,我走了。”
她掀開帳簾出了帳篷,望著漫無邊際的黑夜,隻剩幾顆暗淡的星光,明日過後,也該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