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和日麗,春暖花開
陳青帶著書童走在進京趕考的路上。
前麵是一片山林,過了山林,離京城就不遠了。
山腳下有一酒家,酒幌子上麵寫著“三碗不過崗”。
“少爺,咱們就在前麵歇腳吧,我已經走不動了。”書童背著包袱,嘟囔著嘴。
“就到前麵酒家吃酒,歇夠了再上路。”騎在馬上的陳青看日頭漸高,也是腹中饑餓,決定到前麵酒家打尖。
酒家夥計見到陳青打扮,知道是富貴人家的公子,趕緊笑臉相迎。
“不知公子想吃點什麽?”
“一壇好酒,五斤醬牛肉,十個大餅。”
很快酒菜端上來,店家還貼心的送上一碟花生米一碟醬黃瓜。
陳青喝著酒,吃著醬牛肉,一臉愜意。
一個乞丐進了酒家,站到陳青桌子前。
店家趕緊過來趕人:“臭乞丐,趕緊滾出去,別耽誤客人吃飯。”
陳青扭頭看向乞丐,總覺得有些熟悉,卻又想不起是誰。
乞丐湊近陳青耳邊小聲道:“主人,我是牛道人,快點醒來,這裏是幻境,一切都是假的!”
陳青疑惑地看著他,掏出一塊銀子塞進他手裏:“要飯的,你說什麽胡話,拿著銀子趕緊走。”
書童站起來,和夥計兩人拉著乞丐推推搡搡,把乞丐趕出酒店,乞丐在門外大喊:“主人,我真的是牛道人啊,快點想辦法逃出去。”
夥計急了,對著乞丐就是一陣拳打腳踢,書童冷冷的看著乞丐,抓起地上的一塊石頭砸在乞丐頭上。
血從頭上流下來,流了滿頭滿臉,乞丐終於爬起來,跌跌撞撞的跑遠了。
夥計走回酒店,向陳青告罪。
“真抱歉,打擾客人吃飯了,這頓飯給您免單。”
陳青掏出一塊銀子放再桌子上:“你是看不起本少爺嗎,少爺家裏的錢根本花不完,不用找了。”
夥計趕緊賠笑,把銀子收起來,滿臉諂笑:“是是是,小的說錯話了,小的該死。”
陳青讓夥計把剩下的大餅和牛肉打包,帶著書童準備上路。
夥計又攔住陳青。
“這位公子,前麵山上有大蟲,不如等人多了一起走。”
“去去去,青天白日,哪裏會有大蟲!”
陳青不顧夥計阻攔,帶著書童上路了。
山林間人跡罕至,忽然聽到一陣驚天動地的虎嘯。
一隻斑斕猛虎跳了出來,攔在二人麵前。
猛虎步步逼近,猛地撲向書童,血盆大口一張,咬斷了他的脖子。
陳青從馬上跌下來,被逼得連連後退,後背已然抵到了一棵大樹。
猛虎忽然口吐人言:“主人,我是山君,你是在乾坤壺裏,快點想辦法逃出去,不然會永遠留在裏麵的。”
“嗖!”
一支冷箭射來,正中猛虎頭部,猛虎慘叫一聲,叼起書童屍體,轉身跳進山林中不見了蹤影。
一隊騎兵緩緩走過來,一位將軍關切地問:“這位書生你沒事吧!”
“無妨,無妨,隻是書童被老虎叼走了。”
陳青趕緊拱手道謝:“小生張寶玉,前往京城參加春闈,不巧遇到老虎,多謝將軍相救,不然今天真要葬身虎口了。”
將軍哈哈一笑:“本將軍馬剛烈,奉旨回京,既然有緣相遇,就一路同行吧!”
“小生恭敬不如從命!”
陳青上了馬,和將軍一起回程,腦子裏一直在想馬剛烈這個名字為何如此熟悉。
轉眼到了京城,陳青和將軍告辭,找了家客棧專心備考。
一晃半個月過去,到了春闈的日子。
試卷發下來,居然全都是他複習過的題。
時間一轉,到了放榜的日子,陳青竟輕而易舉地考中了第二名,順利進入殿試考場。殿試結果出來後,淩玉峰竟然高中狀元。他大喜過望,真可謂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在他回鄉之日,風和日暖,天街無塵。他回到了家鄉,頭戴金花烏紗帽,身穿大紅袍,手捧欽點聖詔,腳跨金鞍紅鬃馬,前呼後擁旗鼓開路,氣派非凡,牌子上寫著“肅靜”“回避”。天真無邪的孩童看見熱鬧場麵,又是跳又是舞,高興地歡叫:“狀元郎來了,狀元郎來了……”
一來一去已經一年時間,妻子已經誕下麟兒。
陳青回到家,父母更是老淚縱橫,陳青跪地磕頭,拜謝父母多年的養育之恩。
不久之後,朝廷的任命到了,他前往錢塘為太守。
他帶著妻兒上任去了。
一轉眼三年過去了,孩子也已經長大了。
黛玉又生下一個女兒,一下子兒女雙全,陳青心中狂喜。
他也政績卓越,得到百姓交口稱讚,朝廷賞識。
一切都是如此美好,美好的他希望生活永遠都是這樣。
隻是偶爾會有個道士冷不丁冒出來,對他大聲呼喊:“這裏是幻境,都是假的,快點醒來!”
還有那頭老虎,會變成馬,變成狗,變成雞鴨,不斷的提醒他,這一切都是虛幻。
還有一個和尚,對他說:“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聲音是那樣的刺耳,可他又怎麽願意醒來。
人生追求的,不就是這樣的生活嗎?
不願醒來!
不願醒來!
…………
他的官越做越大,兒子也一天天長大成人。
他被調入京城,成了戶部侍郎。
又過了五年,成了戶部尚書。
又過了十年,他成了當朝宰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權傾天下,名留青史。
又當了三十年宰相。
他卻漸漸頭發花白,一點點老去。
終於他老的不能在老了,皇帝賜他歸老,帶領文武百官送他榮歸故裏。
彌留之際,他躺在病**,他拉著妻子的手,雙眼迷茫:“這一輩子,怎麽過的這麽快?”
妻子眼含淚光:“相公,和我過這一生,後悔嗎?”
“不後悔,隻是不甘心,害怕下輩子遇不到你。”
他不甘心,這樣的日子還沒過夠,怎麽這一生就過去了。
妻子麵有愧色:“相公,對不起,是我舍不得你。”
那一僧一道從門外跳進來,後麵還有那隻老虎。
僧人和道人嘴裏唱著歌:
“金也空,銀也空,死後何曾握手中。權也空,名也空,轉眼荒郊土一封。田也空,屋也空,換了多少主人翁。喜也空,悲也空,無非都是一場空!”
老虎嘴裏喊著:“快醒來,快醒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