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 科學化

“今年蠶學院的優質蠶種從春天開始就在浙江各府縣全麵推廣,由於去年蠶種試用的效果很不錯,所以今年接受的人更多,基本上主要的桑蠶產地都開始選用,蠶種的供應頗有些緊張,好在已經有不少蠶農學到我們的蠶種選育方法,陸續有新的種站建成,預計到明年春天的時候,蠶種的供應會更寬裕,各地也能逐漸普及飼育優良蠶種。”陳啟的蠶學院如今已經成為華夏農學院的一部分,陳啟作為農學院的院長,還承擔著研究和推廣農業技術的任務,在中國這樣一個人口眾多的國家,農業始終是頭等大事,何況這個時代不僅吃的糧食要靠農業生產,穿的衣服也要靠農業。

生絲是華夏最重要的出口產品,在禁絕鴉片的同時,雖然每年都要從歐美進口大量的工業品,依靠生絲的出口,華夏還能保持進出口的平衡,葉楓希望通過提高蠶繭產量、實行繅絲、絲織本地化,來進一步提高華夏絲織業的規模和水平,畢竟其它工礦行業還隻是剛剛起步,無論是規模還是技術能力,都和歐美發達國家有一定的差距,這不是從諾貝爾研究中心拿來最先進的技術就能解決的,工藝、管理甚至是熟練的產業工人都需要通過發展來積累。

絲織作為傳統的優勢產業,雖然近十幾年逐步淪為蠶繭、生絲這種初級產品的出口國,但產業基礎還在,通過引進新的絲織機械和技術。提高蠶的養殖水平,或許可以較快地形成一個優勢產業。

“嗯,這樣做很好,蠶學院地定位就應該是技術的研究和推廣者,而不是賣蠶種的,既然現在優良蠶種逐漸被接受,那你們可以找些有意向的投資者,多辦些育種站,還有大型育種場,引導他們自己也來研究、提升技術。讓大家都意識到提高技術就能多賺錢,那些生絲商人都有錢得很,可以專門搞個大型的招商說明會,讓他們來投資,去向蠶農推廣,他們收購蠶繭生絲,和地方上蠶農的關係也比較密切,說不定比你們去做效率更好,”葉楓想了想說道。

以前是因為這種育種方式剛剛引進。大家都不相信,所以隻能讓蠶學院自己來搞,如今既然效果出來了,就要想別的辦法,通過商業的手段來推廣。

陳啟原本也是讀書人。不過他進入華夏的係統一年多,對葉楓赤裸裸地談賺錢也習以為常,當然讓他自己去想,眼界上自然比不及葉楓這個後世來的人,有地時候想不到這些方麵。

聽了葉楓的主意,陳啟笑了笑道:“大人的想法果然,本來還在犯愁距離年底還有幾個月,要留種就在這幾個月了。蠶學院就算全部力量都拿出來。畢竟能育的蠶種也有限,如果能盡快召開這樣一個招商會,在今年就扶持幾個大的育種場的話,明年一定會有更多優質蠶種的。”

在葉楓的鼓勵和引導下,現在招商大會這種活動在華夏已經變得非常流行,畢竟這個時代訊息的傳遞和交通都還不是很方便,通過舉辦招商大會。讓感興趣地客商聚到一起來商談生意。效果還是很不錯的。

蠶種培育的推廣還算比較順利,桑樹種植技術的突破並不大。也培訓了幾期學院,但是效果並不明顯,倒是學院的模範桑田也已經形成了規模,想來過兩年也會有收獲。

農學院地框架也已經形成,在杭州建成的學校古色古香,讓葉楓很喜歡,雖然工業化是必須的,但自己的文化傳統也需要保留,尤其對一個想要撅起的民族來說,文化的獨立性和先進性是必須的。

農學院建在杭州,也重點依托杭州建成了蠶學院、茶學院、蓮學院、魚龍學院、五穀學院、龍鳳學院、林學院等近十個分院,從他們的名字上都很難看出這些學院是幹什麽地,甚至曾經有衛道士向議政會提出質詢,認為設立這些學院是玩物喪誌,而在了解到這些學院是真地做研究的時候,又有人認為這是有辱斯文。

因為在很多人看來,做學問是儒生的事情,能稱作研究的也隻能是聖人學說,然而在農學院中,蠶學院是研究蠶蟲養殖、蠶絲紡織和桑樹種植的;茶學院自然是研究如何種茶、采茶和炒茶的;蓮學院是研究荷藕和水生植物種植、果實加工、綜合利用的;魚龍學院聽上去很唬人,其實就是研究養魚、養蝦、養蟹地;五穀學院在儒生看來還算順眼,畢竟聖人說民以食為天,研究稻穀、麥子等農作物地生長習性和種植還是可以的,當然也不是很順眼就是了;至於龍鳳學院研究禽畜養殖,林學院研究果樹種植這些,都是儒生們所不能想象地。

葉楓則直接讓人寫了一副《紅樓夢》裏的對聯刻在農學院的大門上: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

知道中國曆史都清楚,在明清以前,中國人在技術上都是領先於西方的,但是發展到近代卻形成了巨大的落差,除了清朝閉關鎖國,以一小族統治天下,排斥對外交流以外,中國在科學上的缺失,特別是科學和技術結合上的缺乏,也是導致科技落後的重要因素。

當然,在近代工業化以前,西方的科學和技術的結合同樣缺乏,工業化的發展促成了科學和技術的結合,對華夏來說也是一樣,技術的發展需要科學,需要科學化,葉楓希望用自己後來人的作為,讓華夏早日走到這一步,因為就算是這個時候的歐美,大學依然以神學、法學、哲學以及數學為主,還是高端的,研究技術的工科大學同樣還未出現,可以說華夏農學院的理念絕對是領先世界的。

當然理念先進了,在理論和技術上還隻是剛剛起步,近十個學院掛牌以後,很多都是空頭學院,在林啟的努力下,每個學院都配置了幾個有相關出身背景的生員、新學學生和識字或者經驗豐富的農民。

中國人的讀書意識比較強,有些農民家裏條件還可以的,都會讓兒子讀書靠科舉,真正能走上仕途的隻是很少的一部分人,有的還不得不繼續種田,這些人倒是願意到學院做研究、教書甚至做活,畢竟在他們看來,這是有月錢可以拿,和小吏差不多的。但是這些人雖然識字,真正對務農有心得的,總還是不多,年紀也不能太大,不然也無法接受太多新的知識。

也有的是一邊種田一邊讀書的年輕人,不過在他們看來,讀書畢竟還有希望,真要是到學院整天和農作物打交道,研究如何種田養豬,倒有很多人不願意,勉勉強強也找了些,將學院的架子搭了起來。

“其它幾個學院現在還處在研究探索的階段,”林啟現在頗有些技術專家的味道,對自己的處境也還滿意,因為他不僅要負責農學院方麵的事情,還要協助內閣產業大臣處理農業方麵的事情,按照他家裏老人的話,他這個位置相當於是工部的侍郎,二品大員。

“學院的教授已經按照大人的要求總結整理所負責方麵的經驗和技術,已經形成初稿,並拿到民間進行交流探討,初期在小片田土上的種植試驗,或者小規模的養殖試驗,有些效果不錯,院裏的計劃是在明年開春以後,就將這些經驗和技術更大規模使用在示範田園裏,如果效果不錯的話,就可以考慮推廣,並作為基本教材使用,讓更多的農戶可以學習應用。”林啟總結了各學院工作開展的具體情況,真正研究農作物種植或者畜牧養殖的人幾乎沒有,主要還是一些有經驗的農民,地方上的農業能手,他們還是比較高興到農學院工作的,農學院的第一步就是將這些人的經驗整理出來,再拿到民間去交流、補充,同時通過小範圍的試驗確證,形成一個初步的技術標準,或者說規範。

因為種植和養殖的周期往往比較長,所以這些工作的效果還不能馬上顯現,是打基礎的事情,不過葉楓聽了還是很高興:“關鍵還是要推廣,如果是大家都認可的,現實中都有確證的,試驗也成功的,那就要大膽推廣,教材一定要通俗易懂,要詳細、要直白、要簡單,農民怎麽說就怎麽寫,寫好以後讀給農民聽,能聽懂才算可以。”

中國的曆史上出過好幾本著名的技術總結著作,比如明末宋應星的《天工開物》,但是在清朝居然這本書就失傳了,還是後來從日本找到的版本,雖然這可能與清朝的文化政策有關,也可能有文字不通俗的緣故,葉楓要的不是傳世典籍,而是能夠普及的技術手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