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山林的崩塌,此時已經落下了帷幕。隻有局部地方,依然還有少許的動蕩。然饒是這局部的動蕩,那一陣一陣傳來的震蕩感也依然十分的明顯。今夜的天,似乎格外的漆黑,尤其是處在不知多深的深淵之下,尹易凡幾乎不能看到頭頂上方,除了崖壁之外還有什麽。一片壓抑的感覺,始終籠罩在這一整片地帶,也不知是他的心情使然,還是真是如此。
“呼……”
尹易凡雙手抱胸,仰靠在洞穴外的巨石壁之上。雖然看不見天,可他卻依然向上遙望著,也不知是非要看出個什麽究竟來。周圍除了遠處不時會傳來一陣陣劇烈的震蕩-聲,空閑下來,倒顯得十分安靜,甚至連一絲蟲鳴都沒有。
“嗒,嗒……”
幾道輕微的腳步聲,漸漸靠近,尹易凡知道,這是洞穴之內傳來的。而洞穴之內的人,自然就隻能是姚窕了。隻不過不知道的是,此刻前者出來,會是為了什麽事。不容遲疑,就在尹易凡尚在思索姚窕為何出現的時候,他餘光便已看見姚窕那略顯蕭瑟的身影緩緩的走出了洞穴,隨後竟然是看也不看尹易凡一眼,徑直的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見狀,尹易凡不由一怔,旋即連忙疾呼了一聲,道:“姚姑娘,你這是要去哪裏。”
“一個人靜靜,我自有去處。”
姚窕那般淡淡的聲音,似是對一個陌生人說話,就仿佛這尹易凡從來沒走進過她的心扉,從來沒使她心跳過。
“不行,這裏危險,你不可以獨自走動。”
尹易凡連忙直起身子對著姚窕斷喝出聲道,他聽出了後者話中的不一樣,但此時此刻也容不得尹易凡再去猜測姚窕的心思了。
“嗬嗬……”
聞聲,姚窕不由頓了頓,似乎這才想起了身後那人正是她心傾的人。但饒是如此,她的腳步卻依然沒有停滯片刻,隻是那般苦澀的步伐卻是略微艱難了起來,伴隨著那清瘦的身影似是有些恍惚,姚窕那般淒涼的笑聲也是再度的傳了過來,道:“尹易公子是在關心我麽?姚窕不信。”
“對,我是在關心你,作為朋友關心你不可以嗎?”
看到向來很有主見,甚至能力也是遠超尋常同齡男性的姚窕,此刻居然會是這般模樣,尹易凡不由心頭一股怒氣升騰而起,對著漸行漸遠的姚窕怒喝了一聲,道:“你這樣不計後果的亂走,會死的。”
“我要的尹易公子,不僅僅是朋友這麽簡單。所以作為朋友的你所給與的關心,姚窕不需要。”
姚窕卻是幹脆,當即一句話反駁的尹易凡頓時語噎。隻見她麵色之上終於浮起了幾縷神采,可這般神色顯然不是開心的那種,似乎更為傷心,徹底的傷心,以至於少女的淚水,止也止不住的跌落。她越想越委屈,多少年來,自己第一次向他人表達心意,居然會是這般結果。雖然此刻姚窕依然心係著尹易凡,但現在的尹易凡隻能讓她更多的想到挫敗感,所以她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這裏,離開這個人。
“不行!”
尹易凡的態度十分果決,見到自己不能喝止姚窕。雖然十分不願再與前者有所親密舉止以免產生更深的誤會,此刻終究還是忍不住的邁開了自己的腳步,向著姚窕所走的方向猛然掠去身形。
“你放手。”
發現一瞬間之內,自己的手臂竟然已是被尹易凡牢牢的抓住了,姚窕先是一驚,但很快就反抗了起來。最後發現自己的反抗無效,姚窕反手拭去了自己眼角的清淚,輕吸了一口氣,強使自己鎮定下來,道:“尹易公子,你若是在替我的安危擔心,那姚窕便告訴你,我有著玲瓏殷綾護身,外加靈魂秘法,是不會輕易發生危險的,你不要管我了,讓我一個人去靜靜,因為現在的我,連看你一眼都會忍不住的傷心很久。”
“嘶……”
聞言,見到姚窕這般樣子,尹易凡終究是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氣。雖然心裏翻來覆去,很不是滋味,但前者都這般的說了,自己還有什麽理由繼續抓住她?難道還要一把的抱住,說既然不做朋友,那再進一步的關係我也答應?雖然這麽做可能姚窕會就此留下,可這顯然不是自己的意願。難道還要說自己負責保護他的安危?可現在又該站在什麽樣的立場呢?
見到尹易凡怔怔的鬆開了手,姚窕登時便不再停留,旋即徑自的轉過身形,繼續朝著遠處走去。望著那般蕭瑟又孤寂的背影,就這般的消失在黑暗之中,若說尹易凡此刻心中沒有半分心動,或者說沒有一點心疼,這肯定是假的。再怎麽鐵石心腸的人,也有心軟的時候,尹易凡不敢接受姚窕,更多原因還是在於他對自己這一生的背負與責任所考慮。
夜,一點一點的沉淪到極致,然黑暗的極致是光明。因此,就在四周漆黑的不能再漆黑的時候,那一縷從上方落下的昏亮,也是隱隱的顯現在了尹易凡的眼中。伴隨著黎明的悄然而至,尹易凡不由渾身震了一震,抖了抖那自姚窕離去後便一直沒有動彈過的身體,歎息了一口氣,道:“一切都是命,還看造化弄人罷。與其去擔心他人的安危,倒不如先想一想此刻陷入尷尬處境中的自己罷。”
打定主意,尹易凡也不再遲疑,當即便是好好的觀望了一番四周的地勢情形。陡然之間,感知力敏銳的尹易凡似是忽的從這一片看似無奇的峽穀之中發現了什麽,不由定了定心神,暗道:“此地,貌似有一些詭異啊。”
想到這裏,尹易凡不由的取出了一條不大不小的白色布條。這白色布條唯一的特點便是輕盈無比,尹易凡通常借其探查四周的準確風向。此時也是如此,其實在方才姚窕還未從洞穴中出來的時候,他便已感覺到了什麽,所以才會一直抬頭呆呆的望著天空。
此地乃是深淵之下的峽穀之中,周圍的峭壁起碼有數百丈乃至千丈之高。照理說如此地方上下氣溫溫度相差巨大,空氣中的對流就會顯得十分明顯。因此,對流明顯,上下之間的風便會交錯的更加劇烈。
反觀現在,這一處峽穀就算是剛承受了上方的山體崩塌,四處狼藉,可這畢竟影響不大。在尹易凡的仔細觀察之中,發覺此地雖然有風,而且是大風,但風向明顯與常理推斷的上下對流不對。
此地所流動的風不僅沒有上下對流,居然更是水平之間瘋狂的湧動著,而這一方向,似乎亙古不變,從來沒有反轉來過。就好像冥冥中,深淵之下的某處,有一處威勢巨大的風眼,生生的吹散了上下對流的風,然後長久一來,一直對著某一個方向吹動,乃至於這處的深淵下沒有上下流動的風,隻有水平的風,而且這水平風,還永遠隻有一個方向,半分不懂轉移。
這情形就好像是一座電扇,永遠朝著前方吹風,中途不管有沒有上下風流動,不管對麵是什麽,這風永遠隻朝著一個方向席卷而去。而此地的這般情況,很顯然也是有這麽一個風源存在,至於這風源,按照尹易凡的猜測,估計就是他方才所想到的那個風眼。
“看來有必要想辦法去看看這深淵之下究竟是什麽樣神奇的地方,竟然能讓此地的對流風被打散,常年吹著同樣的風向。”
想到這裏,尹易凡當即便是認真的拋開了一切雜念,全身心的陷入了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