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筱芯自那日從盛興城回來了之後,便像失了魂一般的傀儡。整日雙目無神,鬱鬱寡言,茶飯不思。看著這般日漸消瘦的女兒,嚴誠不禁心中越來越慌,手足無措。前者不說話,他嚴誠饒是一城之主,也是無可奈何,查不出根源,不由便更是焦頭爛額。

“女兒啊,這是爹親自下廚做的糕點,你來嚐嚐吧。”

嚴誠麵帶微笑,端著一盤糕點,推門而進,望著那道立於窗邊的削瘦背影,不由先是歎了一口氣。

對於父親這般無微不至的關懷,嚴筱芯卻似無動於衷一般,連話都沒有說,自然也就沒有回過身形。

嚴誠早猜到了前者不會回話,麵上微笑不變,輕輕的放下托盤,拿起一件貂皮大衣,走了幾步,便披在了前者的背上。

“女兒啊……”嚴誠輕輕的拍了拍嚴筱芯的粉肩,沉吟一聲,正欲說話,卻不料,屋外忽地響起一道急促的呼喊聲。

“城主大人,出大事了。”

聞聲,嚴誠麵容登時大變,皺了皺眉,又看了看自己女兒。旋即伸手捋了捋嚴筱芯的眉間的發絲,輕歎一聲,和藹的說道:“女兒,爹做的糕點,你一定要吃啊。爹先出去一下,稍後再來看你。”

半晌後,開門而出的嚴誠,麵容全然不像方才那般的慈善,眉頭緊緊的皺起,一股子威嚴油然而發,看了一眼躬身立於屋前的一名下人,沉聲問道:“什麽事?”

“回城主大人的話,府上,府上來了很多軒機刺使。”那名下人的聲音似是因為緊張而微微的顫抖起來。

“什麽?”

聞言,嚴誠心中陡然一震,大吃一驚,失聲疾呼道:“軒機刺使?很多?來順豐城做什麽?”自從一年前的那件事辦砸了之後,嚴誠與範離還差點因此喪命,後來不知花費了多少積蓄,二人才勉強的逃過一劫。因此,這一年來,他最忌諱的便是提及軒機閣,然而此番,軒機閣竟然還一下子來了很多軒機刺使,叫他如何不震驚?

“回,回城主大人的話,小的不知。”

那名下人俯著頭,隱晦的抬眼偷望嚴誠,見其這般震驚,心中不由更是慌了,隨即身子跟著止不住的微微顫栗起來。

“我沒問你,給我滾。”

見到手底下的人這般不濟,本來就心煩不堪的嚴誠心頭不由更是生起無名之火,暴喝一聲之後,便是重重的甩了甩袖袍,大步離去。

------

城主府邸,正堂之中。

此刻正有五名中年笑談而坐,似是絲毫不見外,主人還未來,他們便早已大方的自斟自飲起來。有著這等架勢,不是堂堂軒機閣軒機刺使,又會是誰?

“你們都下去吧,我們要談機密了。”

坐在最裏麵的那位八字胡中年,飲下一口茶之後,旋即便屏退了一眾伺候的下人。對著坐於身旁的那位光頭中年,哈哈大笑,忽地朗聲說道:“光頭,這回你有福了。”

似是有些意外,那位光頭中年一時被嘴裏茶水嗆到,旋即便劇烈的咳嗽起來,遲疑了一聲,不解道:“什麽有福了,老八你說話總是不痛快,還遮遮掩掩,非要喝退這些下人,方才那姑娘按的我可舒服了。”

“哈哈哈。”

見到光頭中年話中有些埋怨的意思,被稱為老八的那位八字胡中年不禁笑的更為猖狂,道:“瞧你這猴急的樣子,多少天沒上女人了。”

“額!”

似是被點到了痛處,光頭陡然尷尬,那粗獷的麵龐也是登時有些紅潤起來,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說出口,道:“不是因為這次任務急嘛,馬不停蹄的便趕來順豐城,可把老子憋壞了。”

“哈哈哈……”

光頭此言一出,登時惹得哄堂大笑。隻見老八忽地眉眼一轉,故作神秘的說道:“光頭啊,做哥哥的若是給你介紹個好女人,你可怎麽謝我?”

聞言,光頭就像老鼠聞到肉香一般,雙眼驟然一亮,驚呼道:“在哪裏?隻要是好女人,什麽事都好說。”

看到光頭差點沒流口水的樣子,老八麵上掛滿了笑容。似是故意拖延一般,慢慢的輕飲了一口茶,長舒一口氣之後,才道:“我聽說啊,這順豐城城主嚴誠的女兒生的奇俏,如今正當妙齡,恰似一朵黃花,豈不是妙事?”

“妙極,妙極啊!”

光頭當即便是拍了拍手,舔了舔舌,瞪大眼瞳,狂笑道。

“哈哈哈……”

這般模樣,自然又是惹來了一陣哄笑。

半晌後,堂外忽地傳進一道爽朗的大笑聲:“哈哈哈,各位大人,什麽事,談的這般盡興啊,嚴某有失遠迎,還請恕罪啊。”

聽聞是嚴誠的聲音,堂內五名軒機刺使登時不笑了,個個擺起臉譜,沉下臉色,看得剛剛走進堂內的嚴誠不由一陣尷尬。

“嚴誠呐,怎麽我們幾位軒機閣的大人來了,你似乎不太歡迎啊。”

光頭直性子,當下藏不住心頭的話,便是啟齒沉聲道。

“什麽狗屁大人,不過是些走狗罷了。”

嚴誠心底這般想著,自然是不敢說出口。強作起笑顏,堆笑道:“額,這位大人,嚴某決無不敬的意思啊。”

“哼!”

光頭冷哼一聲,皺起一對粗眉,道:“沒有不敬?那為何就隻有你一人來歡迎啊,據我所知,你府中親眷不少的罷。”

嚴誠聞言一怔,眨了眨眼似是在思考光頭話中的意思。半晌後,才拱了拱手道:“大人說笑了,嚴某內人去的早,親眷著實不多。”

“那令千金?”

光頭似是打破砂鍋,要問到底,不由說出了真心話。

“哦哦,小女近日身體不適,未能迎接,還請大人恕罪。”

嚴誠見其這般問起,不由心頭一抖,但麵色之上,還是這般恭謹的解釋著。

“罷罷罷,嚴誠你坐吧,我們有要事要吩咐。”

八字胡中年的心性便沉穩了許多,心中暗罵光頭沒腦子,適時的開脫說道。

“哦,各位大人請吩咐。”

當下嚴誠便是走到了主位,抬手又是一拱,尊敬的說道。

--------

順豐城雖然不是什麽大城市,但人流量也一定不會少。因此,尹易凡與鍾淡秋這兩名身著樸素的一老一少進城,自然也不會遭來什麽特殊的眼神。

時隔一年,當尹易凡再一次的踏上這片故土之時,終於深刻的明白了。什麽叫做物是人非,什麽叫做我心係城,城不思我。

“呼……”

尹易凡仰起麵來,長出了一口氣,自言自語的說道:“歸來了,我的家鄉。這一次,是血,還是淚?”

“小鬼!”

鍾淡秋眉頭微皺,一陣靈魂力散發而出,頃刻間便掃蕩了整個順豐城。似是發現了什麽,忽地喚了一聲尹易凡。

“怎麽了?”尹易凡轉身遲疑問道。

“你是說,這順豐城裏四元後期的元者,就隻有兩個嗎?”鍾淡秋眯了眯眼,擺頭問道。

尹易凡抿了抿嘴,似是猜到了什麽,旋即低聲問道:“嗯,以前是三個的,不過被軒機閣抓去了一位。怎麽了?”

鍾淡秋聳了聳肩,說道:“目前為止,還沒有發現六元境的人。但是,五元境的有一個,四元境的,絕對不止兩個三個。”

“什麽?這麽多?”

尹易凡聞言一怔,當即眼珠轉了轉心底便思忖了起來。去年之時,順豐城的的確確就隻有了嚴誠與範離兩名四元後期的強者。這才過去一年,不應該一下子多了這麽多。這背後一定有什麽蹊蹺才對,尹易凡心中如是的想著。

“你隻要專心報仇便可以了,其他的不用去管。”

鍾淡秋笑了笑,輕鬆的說道。他是對尹易凡說過,不會幫他報仇,但是誰要是妨礙前者報仇,他也不會冷眼旁觀。

尹易凡似是在想事情,並沒有表態,隻是一麵走,一麵的觀望著周圍的行人。

見著尹易凡想事想出了神,鍾淡秋抬眼問道:“接著去哪裏。”

“一年了,齊府肯定不複存在,也沒有那個必要回去。”尹易凡沉吟了一聲,當即便道:“城主府。”

-----

“喂,光頭,你沒必要這麽心急罷,怎麽說這裏也是人家的地盤。還光天化日來著。”

城主府邸的一條小徑,兩名中年隱晦的觀望著周圍的環境,看似閑庭信步,實則鬼鬼祟祟。楚溝生,一名衣冠楚楚白衣整肅透著書卷之氣的斯文中年。隻見他環視了一番,皺了皺眉,對著身旁的那位光頭,略顯抱怨的說道。

此光頭自然是方才正堂中的那名光頭,隻見他呸了一聲,微怒道:“豬狗生,你少給老子裝斯文,現在老八他們正拖住嚴誠,此刻不出手,還要等到什麽時候出手?”

被光頭粗淺的咒罵了一聲之後,楚溝生非但沒有動怒,反而更有了些雀躍,道:“這算是先下手為強了吧!”

“嘿嘿,老子都很久沒有用強的了,這嚴誠的閨女可別讓我失望呐。”

光頭抹了一把嘴邊的口水,舔了舔舌道:“待會你先望風,我進去辦事,等我辦完了,再替你望風。記住,辦完事,一定要讓她永遠說不了話。”

楚溝生撇了撇嘴,怒道:“怎麽是你先上?”

“啪!”

光頭用力的拍了一下楚溝生的腦袋,瞪眼道:“急什麽?來日方長,下回讓你先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