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姐妹談心意誌堅
楊滿芳聽得二姨娘自己拆台，不打算再唱戲了，暗暗高興，見招拆招這一招有用，抬頭卻對上楊鬱芳笑眯眯的蜜蜂眼睛，一股被人看穿的激動溢於言表。
“哦，原來是二娘你做的蕎麵，我還以為是三姐姐呢！”
慕穎穎討厭再有人說起蕎麵，在心裏暗暗發誓，她這輩子都不做飯了！
“你真當三姐不會做飯？”
楊豔芳冷不丁的搶了楊滿芳的飯碗，跑了，才吃個半飽的楊滿芳不得不起追，楊宗保見著兩閨女沒大沒小的鬧騰，也不出聲，隻是眉間的褶皺可以夾死一隻蚊子。
“老爺，你多吃點——”慕穎穎撿起一塊油疙瘩賢惠的往楊宗保碗裏一放，突然發現楊宗保眉頭緊皺似是不悅，一股腦的再夾了幾塊放進他的碗裏。
這個窩囊廢，膽小怕事，這次能縱容楊滿芳這麽久，真是讓人意外。
“你自己也吃吧！”楊宗保沒有以往那麽飽含深，隨意的說了一句低了頭猛吃，他在想楊滿芳三番四次提起做飯的人，蕎麵是什麽意思？難道說來瞧病的大夫也被“那個人”收買了？這可是攸關命的大事。
“妹妹，下次再說三姐，三姐棍棒伺候了——”
伴著楊豔芳得意的淺笑，一前一後兩人回到飯廳，楊豔芳衣裳鮮亮，楊滿芳卻是一灰土，明顯是摔過跤的樣子。
楊鬱芳眉角一皺，命令道：“今晚三妹刷鍋，妹妹，你跟我來——”
被人死命糾纏，臨了自己故意摔倒才得以脫的楊滿芳，這會兒可真心希望有個人喊她出去，乘乘涼。
楊宗保不愉的眼色，在楊鬱芳的上瞄了瞄，半響，起進了內室。
“謝謝大姐！”
沿著石子路，走過廢墟牆，一直走到臨近後院牆，一大片雜草叢生的土地上，楊鬱芳也不覺得髒，撲躺了下去，拍著邊的位置讓楊滿芳也學她。
稍微猶豫後，楊滿芳輕輕坐在了楊鬱芳邊，看她心思沉重，也不敢說什麽，或者她想起了傷心事。
“十六歲之前，我有一對幸福的爹娘，我甘心做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一心想著嫁人，不說琴棋書畫，就是武功謀略我也懂，直到那一天，威武不在的爹爹跛著一條腿回來了，一家之主剛直不阿的爺爺氣的病倒了！
真應了那樹倒猢猻散，一月之內，和我們家以前相交甚篤的叔伯們，全做鳥獸狀躲了起來，別說是拜訪了，就是爹爹上門，人家都會像趕髒東西一般將人轟出來，我不知道為什麽，我一直想不明白……”
楊滿芳聽得她哽咽，一時間仿似感同受。
“百裏蘭，和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沒想到，在這最危難的關頭——他也來退婚了，我的世界一夜之間坍塌了，我不知道活著究竟是為什麽，還有什麽意思？——你懂嗎？”
停下來的楊鬱芳，試圖在楊滿芳臉上找到幾分同，隻見她聽的專心，消瘦的臉上恍然掛著一抹清淚，自己倒是嗬嗬的笑了起來。
“那你後來為什麽不願意相信他是忘恩負義的，明知道我或許是在我捉弄你，你為什麽還會上當？”
楊鬱芳躺平子，輕嗅著青草的香味，半響，回道：“該說你聰明吧，僅僅因為幾句詩就能像個大概，還能混進他家，折騰出這麽大個事來，從始至終我都不相信他會拋棄我，——說個讓你見笑的話，到現在我都以為他的人是我，——想嘲笑我太自信，現在就開始笑吧！”
楊鬱芳靜靜的等著。
“所以你將計就計，陪著我大吵大鬧，甚至到嶽陽樓撒潑？就是想找到原因，那麽你找到了嗎？”
楊滿芳眯起來的眼睛微微張開，由心而發的笑容，燦若明霞。
“楊滿芳，實話告訴你，我妹妹不會寫字，不光是不會寫她出生時候，被爺爺摔壞了腦子，幾乎是半個白癡，因此，不管她怎麽變，她都不可能有大人的心智城府，她買野菜不是為了替我或者替爹娘買饅頭，隻是二姨娘告訴她每個月可以給她雞腿吃，——話說到這份上，你明白了嗎？”
你不是她！
一路走來，如此聰明的你，怎會是她！
“二姨娘從來都不需要防備她，所以她對她很好，真的很好！”楊鬱芳掩麵而泣，楊滿芳開始心慌了，大姐這是要揭她老底的節奏嗎？
“前上山一天沒回來，是因為二姨娘讓梨香院的打手，李四殺我——她好像很怕楊家富裕起來？今兒爹爹看到，也不太高興，這是為什麽？”怪異，說不出的怪異，明明是一家人，明明過的艱難，卻堅決反對她做生意發家致富，這很矛盾。
“她要殺你？”
楊鬱芳一骨碌起來，厲聲高揚，滿目的凶煞。
“是啊！”
看清楊鬱芳的憤慨，楊滿芳連連點頭。
“薛家，連外公都惹不起，——這世間沒一個人能讓楊家東山再起了！”楊鬱芳像一下子泄氣了，扔了手上的草從地上起來，慢悠悠往回走。
“明天，我們休息吧！有那一千兩銀子，今年的子不會太艱難才是。”苟且偷生總比丟了命要好。
家人被困，人被奪，親眼目睹齷齪之事在自家發生，傻妹妹，你可知道姐姐有多麽不甘心嗎？
楊滿芳更不甘心，她不明白剛才還意氣風發的大姐，會因為提起薛家而滿寂落，甚至落荒而逃。
“薛家就那麽可怕——可怕的讓二娘背叛楊家，可怕的讓百裏蘭俯首稱臣，可怕到我楊家全家都要活在替他家嫡出子償命的影裏，誰——規定的？
是皇上下的聖旨嗎？
是薛家明明告訴爹爹的嗎？
憑什麽我們要怕他，憑什麽他要左右我們的命運——我偏不，我楊滿芳寧死，也要殺出一條血路！”
楊鬱芳來不及驚訝楊滿芳怎麽知道嫡子的事，就被她的豪言壯語感染，是啊，皇帝沒下旨讓他們楊家替他償命，薛家也不敢光明正大的來報複，為什麽他們就要作繭自縛，混吃等死？不就是一條人命，楊玉宇也是一條人命，她楊家早就不欠他了！
大徹大悟的楊鬱芳過來，牽著楊滿芳的手，淺淺笑道：
“回去睡覺吧，明天早早上山，十文錢不定沒人摘花，還怕要我們親自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