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聹沒有停下來,一徑往下說道起來:

“三十三年前,祁夫人季蘭芳生育時,也曾和晁家旗下的醫院簽過那樣一個儲存胎盤幹細胞的允許書。出於對晁氏的醫學研究的支持,祁家捐過錢。占景旭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誕生的。

“景旭三歲時,被占玉湖認為養子,因為,他擁有著非同一般的天賦,是晁家所秘密開設的培養基地上最最聰慧,被重點培養的天才少年。

“說到這裏,我想慕先生可能會說,這事不對,晁家的研究,都是一對一配對好的,宿主和克隆體的關係是有登記在案的,在這種條件下,十四歲被找回的祁繼,難道沒有人懷疑過他是個冒牌貨麽鈐?

“原因有兩個。

“一,祁家隻同意保存胎盤內的造血幹細胞,以防孩子將來出現不可治的疾病。他們儲存幹細胞的目的,僅僅隻是想為祁繼的未來儲存一下健康上的保證。

“二,晁家當時的醫學研究,各種檔案記錄非常的混亂。有些克隆體是從一些其他普通人身上非法提取而誕生的。

“這裏的非法,指的是,沒有允許書的前提前、竊取他人的dna細胞私下研究的結果。

“景旭就是檔案混淆下的產物。

“關於這件事,占玉湖的手紮有很明確的記載。這份證明我有拿過來,等一下,我可以讓你們看看原始件……

“據那本手紮上的內容所描述:占玉湖很愛護景旭,對他擁有的高智商,深感驚訝,所以,那些年,她非常上心的有在栽培他,視如己出。

“二十三年前,培養基地被一把火化為灰燼之後,他被占玉湖帶了出來,從此隱姓埋名,在白海灣紮根。

“過了三年,你和慕以淳出現在他的生活當中,並打亂了他的生活,改變了他的命運軌跡。

“那一年,他和你們拆散後,曾有過一番驚心動魄的境遇,死裏逃生之後,繼而被第六先生找回。

“第六先生和祁諫的前妻季蘭芳相識,並收留了季蘭芳,她將景旭誤認為自己的親生兒子,在生命最後一段日子,將全部的母愛給了景旭。

“之後,季蘭芳過世,第六先生覺得是祁家毀了季女士,有意要報複祁家,遂故意讓景旭冒名祁繼進了祁家。

“多年之前,莫長林找到了得了絕症的真祁繼,終發現正在他們部隊服役的祁繼係為假冒,便找他談話。

“之後,莫長林賞識景旭的才幹,遂和景旭達成了合作聯盟:莫家不揭穿景旭的身份,景旭就此為莫家的興起提供經濟上的援助,直到莫家在竺國掌權。

“真祁繼一直被莫家養著,這幾年,他始終處在生病狀態當中,靠著藥物,一年一年的拖著。

“去年時候,他的身體一度好轉,期間,偷偷說服他的主治醫生之一,帶他去了國外,約見了米芳菲,情難自禁下,終令米芳菲懷孕。

“之後,他因為吃了帶有病毒的食物,由於腸道不適,腹泄不止,致令身體感染,被隔離。而米芳菲以為和她有過夫妻之好的人,是景旭。在這種情況下,景旭百口莫辯。”

戴聹說到這裏時,又從密碼箱內拿了一疊照片出來,一張一張鋪呈在時檀麵前:

“這裏有證據,足可以證明,我所言非虛。

“你們看,這幾張照片上,躺在床上的人,才是真正的祁繼。你們可以很明顯的發現,他比景旭削瘦,頭發要短很多,臉色要蒼白,笑起來,比較溫雅,不像景旭富有淩厲之氣,有一種商人的精明幹練……

“還有這一張,這是生日那天,景旭和莫堯之在為他過二十五歲生辰。

“看到沒有,左邊這個是景旭,他穿的是黑色風衣,看著是不是非常有氣勢;右邊這個穿著病服的,才是十歲那年失蹤不再見的祁繼,由於他長年生病,臉色顯得病懨懨,會給人一種很病弱的感覺。

“駱小姐,慕先生,你們可以對比一下,不管是粗看,還是細看,這兩張臉孔,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基因也是絲毫不差的。但實際上,他們並不是同一個人。”

言罷,他刻意往時檀臉上睇了一眼。

此刻的駱時檀,臉上是一片慘淡的死灰色。

她雙眼發直的看了又看,把那幾張照片給拿了過來。

是的,她看到是兩張如同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臉孔,但骨子裏的氣質是不一樣的。

這果然是兩個不同的人。

這樣一個認識,讓她深深為之倒吸了一口冷氣。

原來,祁繼根本就不是祁繼,原來祁繼的真名,叫占景旭。

怪不得,他總說,他之所以隱居在白海灣是別有原因的。

怪不得,在研究基地,他知道那麽多關於占玉湖的事情,對那個詭異的地方,是那麽的了解……

怪不得,他看向占玉湖照片的目光,會那麽的複雜……原來,那是他養母的遺容…………

怪不得,他會帶走占玉湖的照片……

怪不得,他說他沒有對不起她……

真相,居然是這樣的,這實在是太太太太讓人感到震驚了。

時檀呆站著,手指在照片上輕輕婆挲著,在祁繼,哦,不,是在景旭臉上輕輕撫著,那被她壓抑在內心深處的疼痛感,一點一點,在爆發出來。

她有點難以接受這樣一個事實。

如果這是真的,那代表的是,一直以來,她錯怪了他。

“不,不對,不對,如果一切如你所說,那他為什麽不對我說明?”

時檀低低叫起來,聲音裏帶進了幾絲痛苦之色,眼窩內好像有水氣在洶湧,手心有汗在滲出,如火山一樣爆發的疼痛感,令她整個人發燙起來,雙頰沸紅起來。

她一直以為,是他的出賣,害死了她雙親;她也一直認為,他在婚內出軌,才有了祁嫣染,結果,她竟錯的離譜。

原來他根本就不是那個他,原來他一直沒騙過她。

戴聹知道揭開這個真相,會給駱時檀造成極大的痛苦,但他卻不得不這樣做。那些事,必須讓她知道,因為未來,一項更為重要的任務將要落到她頭上。

“關於這件過去,祁繼並不想讓你知道。冒名頂替畢竟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何況,他自覺自己這個身份有點尷尬。

“米芳菲懷孕一事曝光之後,他本想找一個合適的機會把這件事說給你聽的。隻是他太忙,一直找不到時機,一再的耽擱,結果,害得小白被人梆了去。

“景旭說過,第六先生與他有救命之恩,教授之恩,季蘭芳則在過世前的那個月,讓他感受到了母愛。所以,真祁繼被找回之後,本來,景旭是想把這個身份歸還給他的。

“但因為真祁繼身體狀態非常的差,以他的能力,完全沒辦法勝任祁家當家人一職,放他回去的結果,可能是祁家大權落到別人之手。真祁繼根本沒辦法勝任那樣一個位置。

“所以,莫長林就把他私下圈養了起來,給予他最好的醫治,努力幫他恢複健康,但他得就此放棄自己的身份。

“真祁繼也認為自己回去,起不了任何作為,極有可能反而因為得不到精心照顧而病死,畢竟在那個家裏,景旭是因為本身的能力才得到老爺子老太太認可的。而他病入膏肓的模樣,回去肯定是沒有好下場的。

“二十三歲那一年,莫長林、景旭、祁繼,三人簽下了一份協議:景旭替祁繼繼續生活在祁家,一旦取得祁家大權後,必須不遺餘力的支持莫家;莫家提供最大的幫助給予景旭開拓市場,不斷盈利;祁繼則會被很好的保護,治療……

“雖然,這是三方共同認可的結果,但景旭心下總還是認為自己占了祁繼本該有的社會地位,心下一直頗覺得虧歉。雖然那些名聲,都是他靠自己的真本事賺來的,但他就是覺得愧對於他。

“所以,知道米芳菲懷了真祁繼的孩子之後,景旭就想替他保下這個孩子。畢竟,米芳菲是真祁繼最心愛的女人。身患絕症的他,要是能得一脈相承,又是心愛女人所出,對於他來說,應該是一件欣慰的事情。

“米芳菲和小白一起被梆之後,那天,在遊艇之上,景旭之所以會先救米芳菲,不是因為他把米芳菲看得比小白重,而是他們沒能及時找到小白,而不得不先把米芳菲救出來。救一個是一個,是當時他們的救人態度。

“遊艇會爆炸,那是梆架者精心策劃的陰謀。因為,對方,就是想讓你和景旭決裂,離婚。

“本來,景旭是不想離婚的,他好不容易娶了你,怎麽可能放掉你,哪怕那個時候,你已經把肚子裏的孩子流掉了。但,最後,他卻不得不同意離婚。“這也是有原因的!而且這個原因,現在你必須知道。這一年,景旭所承受的所有的痛苦,皆源於這個原因!”

他強調了最後一句之後,盯視起時檀,那字字重音,終令她心髒跟著急跳起來。

“什麽原因?”

問話的是慕以淳,此刻的時檀,完全已經說不出話來,他見狀,就替她問了出來。

“小白並沒有死在遊艇之上!”

這話一出口,不管是時檀,還是慕以淳,都徹底驚呆了。

“你……你在說什麽!”

時檀瞪直眼,急喘著叫了一句,手上的照片一下被捏皺。

“小白應該還沒有死。”

這句表述,他再度加重了肯定的語氣。

“怎麽會?”

時檀幾乎要捏起自己的臉來了,這感覺,猶如在做夢。

“事情是這樣的,那天,小白根不在遊艇上。你在視頻上看到的隻是他們刻意營造的一個假相。其實事實並非如此!”

眼前這人,爆出來的消息,還真是一個比一個震撼人心。

她都不知道要如何消化了。

“等一下,等一下,這怎麽可能?”

她驚喘籲籲的揮舞著手,有力的喊停:

“小白怎麽會不在遊艇上?

“你又怎麽確定他們營造的是一個假相?

“還有你嘴裏所指的他們,又是什麽人?

“我記得那次的梆架案,一直沒有查出誰是幕後之人。

“最最重要的是,你說小白沒死……

“要是小白沒死,那小白呢,現在小白在哪裏!

“祁繼為什麽不跟我把這件事說明白?”

她無比激動的喊出了一連串的疑問。

戴聹的回答,再度鎮住了她:

“之所以確定小白不在遊艇上,是因為事後,景旭有和小白通過電話。

“之所以沒和你說清楚,是因為景旭受到了威脅,要是他敢把這個消息告訴給你知道,接下去,你和景旭就會收到被肢解的小白的屍首。

“對方提了兩個要求,一,要讓你們離婚;二,要你聲敗名裂的離婚……

“為了小白,景旭親自導演了一出抓奸在床的戲……

“說白了,是他逼著你一步一步提的離婚……

“還有就是,那件事情,是他和慕以淳事先串通好的……”

時檀算是徹徹底底驚傻了,思緒完完全全淩亂了……

天呐地呐,就連一年前,她上了慕以淳的床,也是他精心設計的?

她呆呆的回過頭看向神情有點不自然的慕以淳。

他的表情意味著什麽,她很清楚,但她還是急聲問了:

“這是……真的嗎?”

慕以淳眼神閃爍了起來,並沒有回答。

“告訴我,這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大叫了一聲,生氣的捏起了拳頭,如果可以,她很想砸他一拳。

慕以淳原以為這件事,會伴著祁繼的死,而再不可能被她知道,結果,人算就是不如天算。

他為之輕輕一歎,點下了頭:

“是!是真的。去年八月的一天,他找到我,拜托我演一出戲,讓我別問原因。他說這樣做,是一件性命攸關的事。我答應了下來,沒想到結果會是他親自來抓奸。事後,我曾跑去質問過他:為什麽要這麽傷害你。他隻給了我一句話:讓我好好照顧你,真相如何,時機一到,我就能明白。”

說到最後,他又深深一歎。

他沒想到祁繼的最終目的,是逼時檀自提離婚,而且,他還答應了,就此和她一刀兩斷。

說真的,他是真的鬧不明白他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

這一年來,他也曾多次瞞著時檀打電話怒斥那個行為怪誕之極的家夥,每一次,祁繼給的回答是:時機未來,你不需要知道原因。

“那小白呢!”

現在的時檀,一點也不想計較這些事,她最關心的隻有這個問題。

“還沒找到!線索因為陸家內訌而中斷了!景旭也因為這件事而受到波及,意外遇難,那是我們所有人都沒法預料到的事情……”

戴聹為之幽幽喟歎了一句。

“陸家?哪個陸家?c國第一首富那個陸家麽?難道8·15事件,根本就不是一件意外事件?”

都是聰明人,慕以淳馬上有了這樣一種聯想,並且發出了極為尖銳的一問。

時檀跟著也關注到了這個問題上麵來。

“不錯,一年前那起梆架案,正是c國的陸家發起的。幕後之人,正是剛剛被炸死的陸家第一女繼承人陸凝。”

戴聹再次爆出的驚人之辭,讓對麵而立的時檀和慕以淳,無比困惑:他們本以為那件事,極有可能是晁家的傑作,誰知背後竟別有文章。

“可是……我和c國的陸家,根本就沒有任何恩怨糾葛,她為什麽要這麽的害我?”

這實在說不通啊!

“這件事,相當相當的複雜……”

戴聹又看了看手表,正巧手機響了起來,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說:

“抱歉,我先接個電話!”

他接了電話,三言兩語溝通完事後,對麵前之人宣布道:

“再十分鍾,程航會抵達這裏。陸家為什麽要害你這個問題,他會攜同他帶來的律師,將對你作一個比較完整的解答。

“駱小姐,我此來的唯一任務是,向你宣讀這份必須隻能由你來繼承的遺產。在程航到達之前,我想請你先把這個名字簽了。

“你不能推辭!”

他嚴正申明:

“這份遺產,不僅僅是留給你的,更是留給小白的。景旭的意思是,他希望你能憑著這些財富,盡一切力量去把如今還下落不明的小白找回來。

“因為他知道尋找小白,是一件費時費力的事情。他希望你永遠不要放棄尋找他的信心。不管是程航,還是火焰盟的成員,自今天起聽憑你調配。

“駱小姐,請簽字吧……

“景旭為了小白,那是傾盡了所有的,如今他不能親自將人找回,不能親自向你解釋個中的原因,是他這輩子難圓的遺憾,你若還愛他,就該幫他把這份他費盡心血積攢下的家業傳承下去。

“另外,有一件事,我想我得代表景旭著重向你說明一下……

“祁家的財產,他沒留給你一分,那是因為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是祁家人,而錦繡集團,是他心血凝聚的,是完完全全屬於他的個人產業,除了你,再無任何人有那資格來繼承。他認為你絕對可以擔此重任。將來,小白也一定能將它更好的發揚光大。那樣的話,他就死而無憾了……”

一支筆遞了過來。

時檀看著,心頭大亂,現在,她根本就沒辦法好好的思考,戴聹帶來的信息,太過於龐大而複雜。

她接過筆,看著轉讓書上,“占京”兩字那麽醒目的飛舞著,鼻子發酸了,喉嚨發痛了。

三哥,那才是她真正的三哥,愛她如此厚重,而她一直不知。

這麽一想,眼淚啪嗒落到了手背上,炙燙的溫度,深深燙痛了她。

思量再三之後,她顫著手,終在受讓方那空白處,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未盡的事業,她會扛下去。

她不能再讓他失望,絕不能了!

待續!——題外話——

推薦完結作品《冒牌老婆很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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