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天,陸越棠沒有回家,沒日沒夜的高強度訓練,折磨得新兵哭爹喊娘的。

沈浮白快招架不住了。

他像個秧雞似的,湊他跟前:“陸哥,差不多得了,可別這麽整,咱又不是銅牆鐵壁,禁不住這麽搞啊。”

壓陸越棠心頭的氣消得差不多了。

他冷靜後,決定去常家找胡藕花道歉,免得她誤會了,畢竟他媽這事兒辦得實在不怎麽地道。

“哥,你總算明白了。”

陸越棠去澡堂衝個冷水澡,換身衣服就開車去了常家,但一到門口就遇到了外出買菜的胡藕花。

常奶奶生日,她特意下廚給他們做頓飯。

“可以上車談談嗎?”

他從駕駛室探出頭來。

胡藕花唇角帶著一抹揶揄,態度冰寒:“陸團長,沒這個必要吧,感謝你一路的照顧,我們原本也沒什麽關係,從此見了麵就當不認識吧。”

說完,她錯身就要走。

陸越棠連忙下車,奔到她身前,態度誠懇道:“胡同誌,對不起,是我媽誤會了,我確實有個喜歡的對象,就是你也認識的那位,正打算請李軍醫保媒,隻要我跟她結婚了,我媽就不會做那麽過分的事了。”

嗬。

胡藕花直覺得好笑。

她更不想讓人看見兩人糾纏不清,又被忽然冒出來的人拍照,讓顧宛如拿著照片上門羞辱她。

所以,她沒有給陸越棠半點好臉色,毫不猶豫走人了。

陸越棠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微微搖頭。

看來這局麵暫時很難扭轉了,除非他跟商茸茸的關係能有進一步的發展了。

想到這裏,他開車去了軍區醫院,找到了李素雲。

李素雲一改往日熱絡,態度十分冷淡。

“陸團長大駕光臨,不知道有什麽要緊事兒呢?”她嘲諷道。

陸越棠知道常家人待胡藕花極好。

但好到這程度,他也頗為意外。

強壓心頭的煩躁,表明自己的來意。

李素雲大笑不止,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萬萬沒想到啊。

兜兜轉轉,陸越棠心儀的女人還是被他親媽無情羞辱的女人……

活該!

李素雲也不客氣了。

她起身,抱著手臂冷聲道:“那還真不好意思,商茸茸同誌說了,以她的條件什麽樣的男人找不到,最不喜歡被親媽控製的……媽寶男,我幫不了你這個忙,你請吧。”

“李阿姨,你又何必這麽無情,能不能把她的地址——”

“不能!”

李素雲直接堵死他全部的去路。

“商同誌說了,上次有人查她,她很不高興,如果還有這樣的事發生,她就回老家找個人嫁了。”她又道。

“……”陸越棠。

連吃閉門羹的陸越棠,心裏覺得怪怪的。

常家人對他的怒火過分凶猛了些。

在他找不到北,又不知道怎麽才能見到商茸茸時,顧宛如已經在籌謀一場相親宴。

陸柏霆問:“女方知道咱兒子的情況嗎?”

“那當然,都說好的。”顧宛如。

她答應對方,隻要兩人看對眼,結婚時就給女方補貼三千塊,其他三轉一響都會配齊的,等小兩口日子安穩,實在想要孩子了,就抱養一個當親生的。

“哎,我覺得胡藕花——”

“別提這個女人,一提就來氣,貪慕虛榮,心機深沉,找她不如找個傻子來得強。”顧宛如沒好氣道。

陸奶奶也連連點頭。

她對兒子道:“娶妻娶賢,這女人是一個家的門風,她要是歪的,咱越棠往後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子。”

攀高枝不要緊,但一肚子算計可不好。

這往後豈不是仗著越棠沒得生,把整個陸家拿捏得死死的。

躲在房間裏的楊嬌嬌,聽著陸家人的話,心肝脾肺腎都要氣爆炸了。

難道她楊嬌嬌還比不上一個傻子?

他們不是不喜歡胡藕花嗎,好得很,等相親宴上,她說什麽也要把人給弄來,氣死陸家這群瞎子。

胡藕花並不知道自己被惦記。

但李家也挺忙的。

常安寧的姐姐常悅婚期將近,李素雲一心一意操辦她的婚事,直接給胡藕花放一天假:“你就跟我一起去采購點婚禮用品。”

常悅在工廠上班,是個小幹部,一天到晚忙得腳不沾地,連結婚這麽大的事兒,也隻能全權交給親媽。

李素雲便趁著周末,帶半個閨女胡藕花去了供銷社。

結婚用的洗臉巾,枕巾,床單,便壺,暖水壺,高低櫃,板凳……樣樣都購置好了,請個三輪車一並拉回家,常奶奶在家貼紅紙。

但這肯定是不夠的。

李素雲還得給常悅買件女款的中山裝做婚服,再挑選幾件換洗的新裙子。

“藕花,你作為伴娘,也得選一條新裙子。”她笑道。

常家堅持要她做伴娘,她死活不同意。

說出來的理由全被回絕了。

無奈下,她便硬著頭皮答應。

二樓服裝區,李素雲挑來選去,看中上頭掛著的一件白底黑點的長裙,跟舊時的布拉吉很像,但更時髦一點,腰間還有一根絲帶。

“這一件就很不錯,你試試吧——”

李素雲越看越滿意。

就在她讓售貨員取下來時,一隻手提前抓住了裙子,當著她們的麵直接拿走了。

“胡藕花,你什麽成分,還穿裙子?”徐敏冬抱著手臂冷笑道。

一會兒說自己是商茸茸。

一會兒又說是高考狀元胡藕花。

徐敏冬隻覺得她滿嘴謊言,沒有一句真話。

“哦,不知道徐同誌以什麽身份說這句話?婦聯主任,還是人大代表?誰規定穿裙子還要身份?”胡藕花嗤笑道。

十幾年前,莊稼漢天天麵朝黃土背朝天,被說穿布拉吉,就是有衣服避體都算好的。

那時,布拉吉是身份的象征。

上層社會女性的標配。

時代不一樣了。

成分或許還會存在一段時間,可胡藕花很清楚,這東西注定會被淘汰的。

“哼,你就會給人戴高帽!”徐敏冬被懟,臉色漲得通紅。

她把裙子塞給身邊的小姐妹。

“明天就是她相親的大日子,你想壞一樁婚,大可以搶走她的裙子。”徐敏冬揶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