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不讓他一個人孤單走

傷口太深,最開始被捅到的時候就狂流血不止,此刻,流血的跡象,卻已經緩緩在減少直至幾乎沒有。

看著顧雨軒那雙緩緩閉上的眼睛,簡單仿佛又一次看見了死神在召喚她生命中第三個重要的人。

“不要睡,求求你了雨軒,不要睡啊。”努力的呼喊著顧雨軒的名字,隻希望能夠挽留住他,她不要他死,她還準備答應做他女朋友呢,她還準備大學畢業以後嫁給他呢,如果他這麽沒了,她要怎麽活下去。

隱約間也聽到了簡單在跟自己說話,顧雨軒渾身發愣,忍不住哆嗦著,再次努力的睜開一些眼睛,麵色慘白不帶絲毫血色,努力讓自己聲線正常一些,“不睡……不睡……”

“對,一會兒救護車就來了,雨軒我求求你了,別睡啊。”

“你不是還等著我答應做你女朋友嗎?”

“你不是還想要我以後嫁給你做妻子嗎?”

“雨軒我求求你了別睡啊,我答應做你女朋友了,以後,我們結婚,再一起生生很多個孩子,我們買一套一室兩廳的房子,溫馨舒適點兒的,帶著我們的孩子好好生活……”

顧雨軒聽著簡單的話,眼眶也紅了起來,淚水緩緩蒙上眼睛,一顆一顆的掉落,他好像要說好,可是,渾身上下,已經沒有了這多餘的一絲力氣來讓他說這個好字,他隻能勉強的讓眼睛睜開一條縫,努力的看著他此生最愛的女孩兒,試圖用這輩子最後的一點兒時間,來將簡單的容貌,深深刻劃在心底。

可是,真的好累,他的眼睛,再次不受控製的想要閉上。

“求你了,求你了別睡啊,別睡。”簡單發覺自己已經瘋了,心裏想得跟做的完全不同,她想著讓自己被發瘋,要冷靜,這樣才能夠讓顧雨軒不擔心,可是,她所做的,卻又完全不同,她的情緒,完全不受控製,她好痛,她好怕,她怕顧雨軒如果真的離開了,她要怎麽辦。

這輩子,顧雨軒是除了爺爺奶奶跟弟弟以外,真心對待他的人,兩年來的照顧,無微不至,溫柔細心,她卻完全的揮霍掉了,看著此刻的顧雨軒,她就想要好好把握了,卻發覺,為時已晚,這種痛苦,沒真正有過切膚之痛的人,又如何能夠體會,能夠明白?

“別睡啊,別睡啊……”簡單的心中一直都支撐著這個念頭,嘴裏不停的念著這三個字,不停地重複,不停的重複,就連廖倩怡他們是什麽時候來的,她都已經不記得了,她隻記得,她牢牢的抱著顧雨軒,心中一直執著的想著,誰都不能將他們分開。

最後,還是有人提議,一個手刀將簡單劈昏才算是將兩人給分開了。

“別睡啊,別睡啊……”就算是昏迷中的簡單,仍舊不忘記重複著著三個字,枕著枕頭的腦袋,不停的兩邊搖晃,眉頭緊蹙,看起來睡得極為不安穩。

當簡單醒來的時候,入眼便是一片雪白,猛然從床上起身,她的眼前,始終是那一片血紅,白色慘敗,嘴唇哆嗦,光著腳丫就奔出了病房。

站在病房門口,卻不知道要往何處去。

長長的走廊上,一片死寂,周圍漆黑一片,血紅仍舊浮著薄薄的一層在簡單的眸上。

“這位小姐。你身體很虛弱,還是躺下好好休息吧。”推車路過的護士看著簡單那慘白的麵色,想著從送過來後就一直嘴裏不停重複著“別睡啊”三個字的女孩兒,又想著那還在進行著手術的男孩兒,心中微微一歎,簡單很虛弱,所以,出言讓簡單躺回病床。

“他呢,他人呢?”簡單卻仿佛沒有聽見護士的話,一雙眼睛直直的盯著護士,聲音帶著迫切,帶著陰寒,

被這樣的簡單弄得有些腿腳發軟,護士小姐狠狠的給自己打了一口氣,才勉強支撐著自己回答道:“你是說顧少爺嗎?”

簡單胡亂的點著頭,其實又哪裏聽清楚了人家在說什麽呢。

生離死別在他們這裏也是司空見慣,護士剛才也看到了送過來已經渾身跟血人一樣的男孩兒,聽說是市長家的公子,她不忍告訴這姑娘,以她的認為,那男孩子,恐怕也是沒命的了。

“哎……好吧,跟我來吧。”想著這個小姑娘恐怕是那顧少的女朋友吧,也不知道,一會兒能不能承受得起那樣的傷痛。

點了點頭,讓自己臉上露出一個笑容,對著護士道了一聲謝謝。

到了這個時候,還能夠打起精神跟自己說謝謝的人也真的很少了,護士小姐轉過頭對著簡單一笑,說了一句話,語調中也頗有些加油打氣的味道,“不管結果如何,小姑娘你的人生還長。”

簡單就仿佛沒有聽見護士說的話一樣,一聲不吭,不過那雙眸子,卻寒意四起。

長長的走道,每走一步都顯得那麽響亮,周圍除了腳步聲,竟然再無其他聲響。

跟著護士,七彎八拐,簡單一路都無話,跟著護士一步一步走下去的時候,她的心中其實有股天真在作祟,她希望這條路永遠都走不到盡頭,然後,顧雨軒的生命,就永遠不會消失。

隻可惜,世界上,永遠也沒有這麽天真的事實存在。

當簡單來到手術室門口的時候,廖倩怡跟一個中年男人就坐在手術室門口的椅子上。

廖倩怡看起來身體很虛弱,雙目通紅,麵色雪白,靠在中年男人的身上,高貴優雅早已消失,此刻的廖倩怡,就是一個普通的母親,她祈禱著自己的兒子,希望自己的兒子不會出事。

她就這麽一個兒子,如果出事了,讓他們夫妻要怎麽活。

“顧市長、顧夫人,這位小姐說要過來等著令公子的手術……”帶著簡單過來的護士恭敬的走到中年男人的身邊,語調柔順,小心翼翼的說道。

顧越忠看了一眼妻子,便見廖倩怡已經從自己的肩膀上抬起頭,起身朝著簡單奔過去,一把就拉住了簡單的手,臉上全然是激動的神情。

“簡單,你告訴阿姨,我兒子怎麽會出事,你們是不是惹到了什麽人?你告訴阿姨好不好,你告訴阿姨好不好?”廖倩怡滿臉虛弱神情,拉著簡單的時候,都能夠感覺到她渾身都在輕顫。

簡單讓廖倩怡這神情給弄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能雙眼愣愣的看著眼前激動的女人,作為一個母親,她深愛的自己兒子,在乎自己的兒子,如今兒子在手術內生死未卜,她激動,她理解,可是,她現在思緒混亂,根本就說不出話來,喉嚨口,一動說話的念頭,就疼得她渾身顫抖。

“倩怡,你別著急啊,你要給她說話的機會啊。”看著妻子使勁搖晃著簡單的手,而簡單看起來又十分虛弱,眼神更有些恍惚,便連忙上前來拉住妻子,製止住了妻子激動的行為。

“你放開我,我要問問她,為什麽我兒子跟她出去吃頓飯,就會成這個樣子,她難道是喪門星嗎,我們兒子跟在我們生病二十年都好好的,怎麽就會跟她單獨去吃個飯,就會出事?啊?你告訴我啊,這是為什麽,為什麽啊。”讓丈夫束縛住了手腳,因為兒子的事情,早已經崩潰的廖倩怡,又哪裏還能夠在乎得了其他,她現在有種想要勒死簡單的衝動,她唯一的兒子,如果沒有了,她要找誰來賠償,誰的命,能夠換回她兒子的命啊。

看著廖倩怡的模樣,簡單眼淚又止不住的落了下來,蠕動著唇,她是真的想要解釋,可是,卻發覺,喉嚨口仿佛堵住了什麽東西,就算她強忍著疼痛想要解釋,也都無能為力。

因為說不出話,簡單也急紅了眼,伸手不停的拍打著自己的頸部,試圖讓自己發出聲。

顧越忠看著簡單的舉動,始終從政多年,顯得冷靜許多,盡管心頭也讓兒子的事情弄得愁雲慘淡,但始終頭腦清醒,看著旁邊已經因為妻子的行為而嚇呆愣了的護士,連聲道:“快,讓醫生馬上過來,檢查一下她的聲帶,快點。”

顧越忠的話,讓廖倩怡慢慢冷靜下來,抬頭看著雙眼布滿血絲的簡單,隨後又看向丈夫,雙眸紅腫通紅,“她怎麽了?”

“有可能是受了驚嚇,聲帶出現了問題。”看著妻子,知道今天這樣的妻子是因為兒子的事情才逼出來的,跟妻子結婚多年,他很了解妻子,是一個絕對善良的人,不會搬弄是非,不會手段毒辣,這件事情,他卻必須要查清楚,給妻子,也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複。

很快一聲就過來了,聽著顧越忠的吩咐,將簡單直接帶走。

簡單很溫順,似乎知道他們的意圖,她也想要說話,所以,仍有著他們帶著她去做檢查。

僅僅一個小時後,簡單就跟著一群醫生護士來到了手術室門口。

顧越忠跟廖倩怡都等著醫生宣判結果。

“聲帶未曾受損,沒有任何問題……隻不過受了驚嚇,導致暫時性失聲,過一段時間,平複了心情就會好。”替簡單檢查的醫生走到顧越忠的身邊將檢查結果報上。

“失聲?”廖倩怡驚呼,她承認剛才激動了一些,但是今天確實是跟簡單在一起,作為母親,誰都會激動;但是當聽到檢查的結果時,還是免不了大吃一驚;回想著剛到事發現場的時候,簡單抱著兒子顧雨軒,精神恍惚,雙目呆滯的模樣,心口微微發疼。

兒子那麽喜歡這個女孩兒,而這個女孩兒,看起來,也應該是很在乎兒子的吧。

簡單自然也聽到了這個檢查結果,眸光閃過一層暗色,很快恢複過來,看著驚訝的廖倩怡,抬步朝著她走了過去。

看著簡單竟然朝著自己走了過來,回想著剛才她的激動,竟然沒有嚇到這個女孩兒,反而,看到這個女孩兒那雙空洞的黑眸時,她會忍不住移開視線,不敢與之直視。

“我。”張嘴想要說話,才發覺,我字都隻能做出一個口型,根本不能發聲,連忙對著廖倩怡比劃了記下。

眉頭微蹙,對於簡單的舉動,似懂非懂,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試探性的問道:“你想要筆跟本子是嗎?”

聽著廖倩怡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簡單連連點頭。

從包裏將簡單要的本子跟筆遞給了她,便坐到了椅子上,此刻,她還不能夠那麽心平氣和的跟簡單麵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