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洗手間,一排立式便器前沒人,李大川遞眼就看見一扇方便之門還在輕微地顫動,顯然是剛有人進去。他躡手躡腳地站到了就近一個立式便器前,掏出小鳥,卻不放水。他低頭看小鳥的同時也將兩股靈力注入到雙耳之中,竊聽湯文的電話。
“安麗,你打電話給我幹什麽?我不是說了嗎,晚上我就去你那裏陪你。”湯文的聲音。
“人家想你了嘛,打個電話給你也不行嗎?你在幹什麽呢?”電話裏隱約傳出一個嬌滴滴的聲音。
如果不是出在辨微耳的狀態下,就算站在湯文的旁邊也無法聽見那個叫“安麗”的女人的聲音。這是非常神奇的事情。李大川卻因此而火冒三丈了,他心裏暗暗地罵道:“你妹的,你有女人還來相親,欺騙柳晴和柳教授。有幾個臭錢就可以連人格都不要了嗎?混蛋!”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想我,我也很想你,就這樣吧,我現在在開會,不方便接你的電話,晚上見。”
“好吧,親一個……唔波!”
“嗯波。”湯文掛了電話,隨後開門走了出來。
李大川這時尿了出來,湯文離開的時候他頭也沒回一下。卻在湯文洗手的時候,收鳥走了過去,撞了湯文一下。
“你這人怎麽回事?沒長眼睛嗎?”湯文怒道。
“對不起,對不起。”李大川一邊道歉,一邊退著往外走。
“莫名其妙。”湯文嘟囔了一句,烘了一下手,也離開了洗手間。出了洗手間,他也沒有去尋找那個撞了他一下的小子,麵帶微笑地回到了先前的位置上。
比湯文先一步離開洗手間的李大川站在一根柱子後麵,靜靜地看著柳晴,也是麵帶微笑。雖然隔著一段距離,他還是聽見了柳晴那微乎其微的唇語,“你這家夥在幹什麽啊?還不快來帶我走!我都快悶死了!”
這時李大川拍了一下西裝外套,“蒼玉華,東西都到手了嗎?”
蒼玉華小山貓冒出了一顆貓頭來,“任務完成!”隨後它又生出一隻貓爪子來,那爪子上拿著一隻錢包。
李大川頓時愣了一下,“你這家夥,我不是讓你偷那隻手機嗎,你怎麽把人家的錢包給投來了?”
蒼玉華有些委屈地道:“我本來是要偷的,但沒得手,所以順手把錢包偷來了。”
李大川打開錢包看了一眼,很快又笑了起來,“嗬嗬,偷手機是為了搜集證據,沒想到這錢包更管用,我們這就過去吧。”
一桌人交談正歡,跟前突然多了一個小子,他就那麽站在那裏,直愣愣的樣子。這個情況除了柳晴之外,另外的三個人都大感錯愕,也都警惕地看著莫名其妙地出現在跟前的小子。
“你這小夥子是怎麽回事?你沒見我們在談話嗎?你想幹什麽呢?”柳為民愣了半響才回過神來,生氣地道。
人家這是在相親,郎才又女貌,霸王配虞姬。這是很私密的場合,很溫馨浪漫的場合,你一個莫名其妙的人跑來湊什麽熱鬧呢?
“這位先生,我們認識嗎?或者,你認識我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沒有的話,請你離開這裏。”湯文站了起來。他的身高要比李大川高出半個頭,頓時將李大川比矮了下去。別看他戴著一副眼鏡,溫文爾雅的樣子,但體型卻是很魁梧的,和李大川一比,頓時又把李大川比瘦了下去。
無論是長相、體型,還是身家、氣勢,這個湯文都要比李大川強許多。事實上,湯文不僅是各方麵都比李大川強,整個茶樓之中的男士就沒有一個能比得過他的。他的優勢就擺在那裏,無論是看或者是不看,都不會有絲毫的變化,更不會減弱。
這個湯文也跟周傑那樣的惡少完全不一樣,如果是周傑那個惡少,他要是遇見這種情況,肯定已經大打出手了,說不一定也已經動了刀子。但湯文的處理卻顯得彬彬有禮,且又有勇氣。這麽一個男人,實在是上天為絕大多數男人打造的完美情人。
“大川哥這家夥究竟是怎麽了啊,來了又不說話……急死人了……”柳晴心中一片焦急,猛向李大川眨眼睛。
“嗯……”李大川清了一下嗓子,終於要開口說話了。
“你沒有聽見我說話嗎?我們這裏不歡迎你,你影響到我們了,請你離開!”頓了一下,湯文忽然想起了什麽,火藥味十足地道:“對了,我想起來了,你不是那個在洗手間撞了我一下的人嗎?你跟蹤我?你究竟是誰,你究竟想幹什麽?”
“我不想幹什麽,隻是來看看柳晴在幹什麽。”李大川笑著說。
柳為民和湯文頓時對視了一眼,又都同時將視線落在了柳晴的身上。柳晴卻是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沒有做任何解釋。
李大川麵對著柳為民,很有禮貌地說道:“伯父,第一次見麵卻是在這種場合之下,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叫李大川,我是你女兒的同事,我和她正在交往。”
“你們正在交往?”柳為民驚訝地看了李大川,不敢相信的樣子。他不敢相信的是,他的寶貝女兒怎麽可能和眼前這種層次的男孩子交往呢?
李大川很認真地點了點頭,笑著說道:“也就是談戀愛呀,我們本來打算過兩天告訴你的,卻沒想到……”頓了一下他又說道:“伯父,我知道我這樣做很失禮,但我不能讓這次相親的約會繼續下去,我愛你的女兒,我不能失去她。”
這句話要是在以前,李大川就是吃兩大碗酸菜也說不出來,但自從在百合女子醫院看了好幾集泡菜愛情劇之後,他就領悟到了其中的奧義,也就會說了。
“我不相信!不相信!”柳為民氣衝衝地質問道:“柳晴,這是真的嗎?這小子說的是真的嗎?”
柳晴卻似乎沒有聽見她家老頭子在吼她,她正呆呆地看著李大川,嘴角微微顫抖著,向李大川問道:“大川哥,你……說的是真的嗎?”
“看不出來,晴妹子的演技比我還好,她不去演戲簡直是可惜了……”李大川心裏嘀咕著,麵上卻很配合地道:“當然是真的了,為了你我甚至可以從飛機上跳下去。”當然,如果真有那種必要的話,也肯定是停在地上的飛機。
柳晴甜甜地一笑,站了起來,也不顧柳為民和湯文還有那貴婦人在旁,忽然站了起來,撲到了李大川的懷中,一臉幸福地道:“我就知道你是愛我的。”
李大川大感尷尬,他和柳晴商量的計劃可沒擁抱的內容。但這個時候柳晴主動投懷示恩愛,他也就隻有硬撐了。
“柳晴,你……”柳為民重重地歎了一口氣,一下子仿佛蒼老了許多。
柳晴歉然地道:“爸爸、湯文哥、伯母對不起了,我根本就不應該來參加這次約會,我愛的是李大川,湯文哥你這麽優秀的男人,肯定會找到各方麵都比我優秀的好女孩子的,對不起了。”
“哈哈哈……”湯文突然笑了起來。
李大川有些錯愕地道:“你笑什麽呢?”
柳晴和柳為民這時也詫異地看著湯文,這個時候是一個男人最沒麵子的時候,他怎麽還能笑得出來呢?
“柳晴,你是從哪找來的這小子呢?你是故意氣我這麽多年沒和你聯絡吧?你是故意用這小子來試探我的吧?如果是這樣,我一點也不介意,我要你讓你明白我的心,這麽多年,我雖然沒有聯絡你,但我的心卻時時都惦記著你的。”湯文淡淡地道,很是深情的樣子。
李大川的心中一片驚訝,心中暗道:“難道我什麽地方露出破綻了,被這小子瞧出來了?不可能啊。”
柳晴也是一副很驚訝的樣子,愣在了當場,卻還固執地待在李大川的懷中,保持著親密的姿勢。
滿頭霧水的柳為民道:“湯文,這是怎麽回事?快告訴我。”
湯文笑道:“這個自稱是李大川的小子不是柳晴的情人,你看他,一身上下都是嶄新的,顯然是為了剛才的一幕而準備的,這些衣服、皮鞋和手表也都是晴妹你給他買的吧?好了,我已經識破你的把戲了,讓他離開吧。我實在不想看見這個人站在這裏,破壞美好的氣氛。”
李大川心中一片莞爾,這個湯文並不是簡單的貨色,年少多金,風流倜儻不說,還非常聰明,居然能從他身上的服裝看出破綻來。這樣一個人,不知道會禍害多少拜金的傻姑娘。
“你還留在這裏幹什麽?哦對了,你還要錢是吧,開個價,我給你。不好意思說,我給你開一張十萬塊的支票,這下你滿意了吧?”湯文說著就要套錢包,但伸手一摸臉色頓時有些變了,他什麽也沒摸到。
李大川笑了笑,將蒼玉華小山貓偷來的錢包拿了出來,“你的錢包在我這裏,剛才在洗手間揀到這隻錢包,就趕緊給你送來了。”
“什麽揀的,肯定是你偷的!就在你故意撞我的時候偷的!”湯文的心裏可是一片雪亮的明白。
柳為民鐵青著臉說道:“柳晴,你這是幹什麽,你找個人來試探湯文也就算了,你怎麽能找個小偷來呢?我的老臉都被你丟盡了!”
被自家老頭子怎麽一訓,柳晴的玉靨頓時一片尷尬,她低聲道:“大川哥,你究竟是怎麽回事啊,你怎麽會……”她心裏絕對不會相信李大川是偷人錢包的人,但她想不通的地方也就在這裏,李大川怎麽會湯文的錢包呢?而且居然會傻到當麵拿出來!
麵對質疑和輕蔑的眼神,李大川卻一點也不在乎似的,已經是平平靜靜的樣子,他笑著說道:“沒錯,伯父,我確實是晴妹子找來故意破壞這次相親的,我們並不是戀人的關係。不過,這個叫湯文的小子也絕對不是什麽好人。他其實有一個女人,那個女人叫安麗。我在洗手間的時候碰巧聽到了他和那個女人通電話,所以就拿了他的錢包。我這麽做,是要讓你看清楚,眼前這個衣冠楚楚的貴公子是一個什麽樣的人。這錢包你有他和那個叫安麗的女人的合照,很親密的那種。”
李大川將錢包打開,那錢包裏有一張裁剪得很小巧的照片,剛好放進透明的夾層裏。那張照片裏,湯文正摟著一個漂亮的女人,臉蛋貼著臉蛋,親密得不能再親密了。
“湯文,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有女人居然還找你母親來提親?你以為我姓柳的會稀罕你家那幾個臭錢嗎?混蛋!”真相是這樣,證據也擺在那裏,柳為民頓時火冒三丈。有哪個做父親的希望自己的寶貝女兒嫁給湯文這種花花公子呢,那不是往火坑裏麵跳嗎?
湯文的一張俊臉青一陣白一陣,愣了半響突然抓起被李大川扔在茶桌上的錢包,氣呼呼地往外走。擦肩而過的時候,他惡狠狠地對李大川說道:“小子,這不是結束,這才剛開始呢。”
李大川聳了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湯文的母親也走了,一句話都沒說。
“好了,晴妹子你交給我的任務完成了,我也要回青木村了。”李大川說道。
“你這就要走了嗎?和我們一起吃頓飯再回去吧。你那電瓶車也騎不到青木村去,吃了飯我用皮開車送你回去。”柳晴有些不舍地道。
柳為民也說道:“對啊,小夥子,你幫我看清楚了湯文那小子的為人,我都還沒感謝你呢,留下來吃頓飯吧,我做東。”
如果是柳晴單獨挽留,李大川不會留下來,但柳為民都開口了,他再推遲就顯得有些過了。他點了點頭,笑道:“那就叨擾了。”
“餐館裏的東西不是潲水油就是地溝油,不如我們回家去吃吧,我親自下廚。”柳晴又是甜甜地一笑。
柳為民有些詫異地看著自家寶貝女兒的變化,心中一動,當即拉著李大川手,嗬嗬笑道:“小夥子,你今年多大了啊?家裏都還有些什麽人呢?”
李大川,“?”
他忽然覺得,答應留下來吃飯有可能是一個很嚴重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