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有草開車過來的時候, 江荇正帶著家裏的小家夥們去摘南瓜。
江荇家的南瓜長了很久，表皮慢慢由綠變黃，昨天有一個南瓜終於黃透了。
這個長好的南瓜跟小樹屋一樣, 別說比大黑它們高得多，就是江荇站在南瓜麵前, 都隻跟南瓜差不多高。
他們家的南瓜不像一般的巨大化南瓜一樣, 長得奇形怪狀, 反而比較圓潤漂亮，比一般的南瓜都好看。
小一小小的手摸在南瓜上, 轉過身子對江荇說道：“爸爸，它好大呀！”
橘貓舔舔嘴唇：“這個南瓜要怎麽吃？”
江荇聽到它們這麽問，抬手拍了南瓜幾下, 南瓜發出“咚咚”的沉悶聲響。
這個南瓜實在太大了, 南瓜肉太厚, 拍上去的時候都感覺不到裏麵是空的。
它又大又沉，水分很少, 江荇他們站近了，能聞到一種沉澱下來的南瓜香。
江荇說道：“蒸著吃吧，先帶回去。”
南瓜實在太大，怎麽運下去是個難題。
江荇想開車過來運，九陰自告奮勇：“嘰嘰嘰。”不用車, 我可以。
九陰不等江荇說話，直接召集附近的分身。
它手一招，無數分身朝它湧來, 撞入它的身體裏, 片刻之後它就從二十多厘米的小九陰變成了六七米的大九陰。
九陰彎下身子, 拽著南瓜的藤, 輕輕一扯，南瓜藤應聲而斷，它將這個黃色的大南瓜抱起來。
南瓜曬得到太陽的地方比較黃，底下貼著泥土的地方隻有一點淺淺的淡黃色，整體色彩有個過渡。
它又大又圓，長相秀氣，這點色彩的過渡讓它看起來非常漂亮。
小家夥們齊齊驚呼出聲，都對這個南瓜充滿了好感。
真是一個長出來報恩的好南瓜。
江荇意氣風發：“我們下山。”
它們上山的時候很早，現在下去，路兩邊的露水還沒幹，草葉被風吹動，江荇的褲腳都弄濕了，狗子們身上也沾了草籽。
晨風清涼，帶著山林和田野的味道，江荇深深吸一口氣，愉快地跟在大九陰後麵往山下走。
他們還沒走到家中，江荇接到了牛有草的電話。
牛有草：“你家住在哪裏？我正開車過來，現在沒有導航了。”
江荇：“正開車過來？快到了嗎？”
牛有草：“對，已經到你們村子裏了，剛剛問了個老太太，老太太給我指了路，我有點沒繞清楚。”
江荇家在村子的另一邊，走鄉道確實比較麻煩。
他站在路邊仔細跟牛有草說了一下，要怎麽走，路上都有什麽標識。
說完，他問道：“你怎麽那麽早就過來了？”
現在才早上七點多鍾，還沒到八點。
這個時間，城市裏的許多人還在睡夢之中。
牛有草說道：“說好給你們家帶豬肉嘛，太晚了肉就不新鮮了。”
江荇眼睛一亮：“還真帶來了？都是什麽部位，我們今天摘了個大南瓜，能用南瓜蒸著吃。”
“半扇豬肉，從豬頭到豬尾巴，什麽部位都有，你想蒸哪個部位就蒸哪個部位。”
“那太好了，我剛剛還想著要去鎮上買點肉，真是瞌睡送枕頭。”
兩人寒暄幾句，牛有草開著車過來跟他們會合。
正好，他們走到家門口的時候，雙方會合了。
牛有草是修行者，能看見九陰。
他看著九陰手裏抱著的那個巨大的南瓜，第一反應是倒車，想離開這地方。
這南瓜實屬太大了，被九陰抱著，像是個巨大的武器，九陰隨時會將手裏的南瓜砸下來，將他的車砸個稀巴爛。
江荇已經看到了牛有草，揮著手跟他打招呼。
牛有草停下車子，打開車窗：“你們家的南瓜都有這麽大嗎？”
江荇看著他一臉懷疑人生的表情，笑了起來：“那倒不至於，這個南瓜在所有南瓜裏麵也是最大的那類。”
牛有草：“那豈不是說，你們家還有許多這麽大的南瓜？能吃完嗎？吃不完的話，用來喂豬嗎？”
江荇聽著他一連串的問話，搖頭：“有許多大南瓜，一般能吃完，就算吃不完也會賣出去，還沒有奢侈到可以拿南瓜喂豬。”
江荇想了想，補充道：“南瓜皮倒是可以。”
江荇招呼牛有草往他們家走。
牛有草下車，他看著像個高大黝黑的老農，啤酒肚比較明顯。
下了車，他走到後備廂，將車廂裏放著的半扇豬提出來。
他在後備箱底部墊了尼龍紙，收拾好了的豬肉就躺在上麵，還能看到尼龍紙上殘餘著血水。
他毫不在意血水，直接拎起豬的兩條腿，一使勁，將肉甩在肩膀上，扛著對江荇他們說道：“進去吧。”
狗子們已經機靈地用爪子扒拉開了鐵門，將鐵門往兩邊推，讓出位置，方便九陰和牛有草進去。
杭行一就在家裏，聽到動靜走出來：“南瓜這麽大，怎麽沒叫我上去？”
九陰：“嘰嘰嘰嘰。”我能抱得動，用不著你。
杭行一：“辛苦了。”
杭行一說完跟牛有草打招呼：“好久不見。”
牛有草臉上露出憨厚的笑容：“有小二十年沒見了吧？山神大人還是原來的風姿相貌。”
杭行一打量他：“你也沒怎麽變。”
牛有草：“哈哈哈哈，怎麽沒變？老咯。我先把肉扛進廚房裏，你們家的廚房在哪？”
江荇帶他過去。
九陰已經把南瓜放到廚房中間，也多虧他們家的廚房夠大，才能放下這麽一個巨大的南瓜。
桃桃伸出前爪劃拉了一下南瓜，轉頭興奮地朝江荇：“汪汪！”現在開嗎？
江荇笑：“現在開，你們讓開一點位置。”
不用江荇提醒，小家夥們已經有秩序地往兩邊挪，讓開位置，讓江荇開南瓜。
杭行一和牛有草站在旁邊。
江荇從刀架子上選了一把刀，挑來挑去，最後挑了把砍刀。
這南瓜太大了，也不知道皮究竟有多厚，還是用砍刀保險一點。
杭行一接過他手中的刀，攬著他的肩膀，將他輕輕往旁邊一推：“我來。”
“好嘞，你小心一點。”江荇站到一邊，目不轉睛地看著他開南瓜。
有些地方管開西瓜叫做殺西瓜，江荇一直感覺不到這個詞的生動之處，今天看杭行一拿砍刀砍南瓜，忽然覺得這個詞再貼切不過。
這麽拿大砍刀砍過去，不是殺南瓜又是什麽？
他們家的刀都很鋒利，小家夥們時常磨刀，刀鋒被磨得閃著寒光。
刀輕輕一碰到南瓜皮，清脆的裂開聲響起。
這個南瓜太熟了，哪怕肉很厚，也很容易破開。
隨著南瓜裂開，一股濃鬱的南瓜清香飄**在廚房裏，小家夥們交頭接耳，都興奮地看著眼前的大南瓜。
杭行一將刀抽了出來，觀察了一下南瓜說道：“肉太厚了，一刀切不到底。”
江荇問：“那是要換柴刀嗎？”
杭行一：“不用。”
杭行一說著，在南瓜上輕輕一拍。
他動作還挺輕巧，看著沒怎麽用力，誰也沒想到南瓜被這麽一拍，直接拍成了兩半，晃悠了一下，往兩邊倒，露出裏麵的內裏。
“哇——”
“汪——”
“嘰嘰——”
小家夥們用各種各樣的叫聲同時表達出了自己的驚歎，江荇看著麵前的南瓜，也忍不住微微張開了嘴。
這南瓜好大！肉好厚！中間是滿滿當當的瓜子！
因為是老南瓜，瓜子上麵的囊有點幹，一大串瓜子密密麻麻地結在一起，想緊緊攢起的葡萄。
牛有草上前一步，仔細觀察道：“這南瓜子看著真漂亮，真大一顆。”
江荇回過神：“對，我拿個盆，將南瓜子取下來。”
“爸爸，給！”小一雙手拿著個巨大的鐵盆過來，因為鐵盆太重，它還吃力地用肚皮頂著。
杭行一接過小一手中的鐵盆，兩個手指輕輕一推小家夥：“讓我們來。”
杭行一和江荇一起動手，將南瓜子放到鐵盆裏。
江荇估摸了一下，這個南瓜的瓜子應該有四十多斤。
市麵上四十多斤的南瓜都比較少見，沒想到一個南瓜裏麵能夠掏出四十多斤瓜子出來。
江荇對眼前的南瓜充滿了感慨。
牛有草湊過來：“這南瓜的皮也不厚，真的是優勢品種了。你們家的南瓜子曬幹之後能分我幾顆嗎？我留著種子。”
他剛送了半扇豬過來，要幾顆南瓜種子，江荇當然不會拒絕。
江荇大方地說道：“沒問題，我送你半斤種子。”
牛有草高興道：“那我就先謝謝你了。”
剛好牛有草送來的新鮮豬肉，可以用來蒸南瓜。
江荇帶著小家夥們把排骨取下來，又將豬肉大塊切好，用自家特製的醬料把肉醃上。
這個南瓜又大又老，還有濃鬱的南瓜香。
江荇專門切了幹辣椒與大蒜片作配。
豬肉、幹辣椒、大蒜片、豬油，配菜隻有這四樣。
江荇把食材放到大蒸鍋裏，撂了好幾層，隔水用猛火快蒸。
水蒸氣很快就透過蒸籠飄到廚房裏，飄得滿屋都是，將廚房弄得白茫茫。
與此同時，濃烈的南瓜香味與肉味飄了出來，南瓜與肉交融的味道，喚醒了每個家庭成員的腸胃，大家的饑鳴聲此起彼伏。
真的好香。
今天早上的菜隻有這麽一味，然而誰都沒覺得少。
江荇還蒸了水晶餃和包子，最後打了豆漿，讓小家夥們端去餐桌。
今天也是分餐製，每個家庭成員麵前都擺著南瓜蒸肉、一碟水晶餃和包子。
江荇和杭行一入座後，大家瞬間顧不上燙，開始享用起美食。
剛裝出來的南瓜又軟又麵又甜，南瓜香極其濃鬱，口感也十分棒，既不會稀爛寡淡，也不會幹澀難咽，浸潤了肉汁後，一切都恰到好處。
排骨與豬肉也是，上麵粘滿了南瓜的香氣，又有幹辣椒和蒜片作為點睛之筆，又嫩又香，絲毫不塞牙。
牛有草連吃了好幾塊，感慨道：“你們家的南瓜真好吃。我走遍大江南北，你們家的南瓜是獨一份。”
江荇道：“你們家的豬肉也好吃，又鮮又嫩又香，一點都不柴。”
兩人都笑了起來。
牛有草道：“真不是我吹，這種豬比起黑豬來說優勢就是長得快，個頭也大。”
牛有草：“你看我帶過來的這頭豬，半扇就有差不多兩百斤了，這還是光豬，不算內髒、豬血之類的。”
江荇：“那你們家這頭豬養了多久？”
“一年多。”牛有草道，“昨天殺豬的時候稱了一下，毛重五百零六斤，餓著稱的。要是換黑豬，同樣的飼養時間和條件，它們撐死了長到兩百斤。”
黑豬確實長得不算快，江荇養了那麽久，這點深有體會。
與一般的豬相比，黑豬簡直愧對豬的名頭，它們幹飯一點都不積極，肉長得也慢。
還是等江荇給它們喂了白冶花之後，它們的長肉效率才趕上一般的白豬。
牛有草道：“說實話，黑豬肉確實也好吃一點，不過你這邊要大規模養殖，那黑豬就不劃算了，還不如養這紅豬，我這紅豬的味道也沒有差到哪裏去。”
江荇點頭：“確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