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有空, 江荇去牛棚照看小牛。

才出生不久的小牛眼睛大大的,雙腿又長又細,看人的時候很溫馴, 簡直像大號玩偶。

江荇摸它額頭的時候,小牛會用毛茸茸的腦袋頂一頂他的手, 濕潤潤的大眼睛和他對視。

每當這個時候,江荇總要給小牛一些鮮草, 給它加餐。

小牛現在還在喝牛奶, 但已經可以加草料了。

它們似乎對什麽都好奇,草料到嘴裏後, 會用牙齒來回磨,直到確定嘴裏的草料究竟是什麽味道後才會吞下去。

那小嘴一動一動, 江荇看著, 頗感有趣。

十五頭瑪無奶牛一共生下了十七頭小牛,其中有兩胎是雙胞胎, 不過看起來也還健康。

這十七頭小牛中,公母比例基本為一比一, 母牛九頭, 公牛八頭。

江荇還沒想好要怎麽處理, 暫時都養在家裏。

母牛自然要全留下來, 公牛則有可能留一部分。

無論如何,起碼養到半歲再說。

江荇料理完小牛, 又打掃牛圈。

他們家的牛圈也完成了半自動化,現在一般不用自己打掃,機器每天會將牛糞和幹草打掃幹淨, 再換上新的幹草。

他們家的牛本來就愛幹淨, 有機器輔助, 基本能保持牛圈的幹淨整潔。

江荇打掃的話,則會用水清洗再消毒。

牛圈裏有小牛,抵抗力比較弱。

母牛生完小牛後,牛奶重新變得充足起來。

在需要擠奶的情況下,他們對環境的要求會更加高一些,因此每周消毒是必要工作。

江荇正打掃得起勁的時候,快遞小哥給他打電話,告訴他有個快件到了。

他在牛棚裏忙得暈頭轉向,接到電話一時不知今夕何夕,問什麽快遞。

快遞小哥告訴他寄件人叫蔣崇池。

等快遞小哥說完,他才想起蔣崇池給他寄了神秘禮物。

這位快遞小哥是異管局的旗下的工作人員,跟他家挺熟的。

江荇實在好奇,問小哥快遞是什麽。

“陳皮。”快遞小哥仔細辨認麵單上的字,“就是陳皮。”

江荇撓頭。

他們家雖然也種有橘子樹,但他對陳皮真的不熟,也就年節做大菜的時候會往鍋裏放一點陳皮。

不過他知道這玩意貴起來還挺貴的,甚至可能幾十萬一兩。

江荇對快遞小哥說道:“你直接幫我放門口就行,橘饞饞會過來拿。”

快遞小哥:“那行,你記得叫它及時拿走,這快遞保價保了五十萬。”

江荇深吸一口氣:“好嘞,謝謝,我馬上打電話叫它出去拿。”

五十萬!

看來蔣哥真給他寄好東西了。

江荇在心裏琢磨,接下來要給蔣崇池寄點什麽才能還上這份情。

家裏有新快遞到了,江荇也沒心思打掃牛圈。

他草草地掃了一圈,又簡單消毒過,確定沒問題,之後把工具收起來,準備回家。

回到家時,家裏的小家夥已經把快遞給拆開了,一共兩罐陳皮,一罐大一點,一罐小一點,外麵都用灑金紙寫了規格和年份。

那罐大的陳皮是八年陳皮,小的陳皮是三十年陳皮。

滿屋都是陳皮濃鬱而內斂的香味。

小一:“爸爸,這是什麽呀?怎麽吃?”

江荇也不太懂,他掏出手機:“你等一下,讓我上網查查。”

網上什麽都有,他查了一下。

二十年陳皮是好東西,可以用來泡茶。

八年陳皮基本是食材,用來燜鴨或者煮

紅豆沙都可以。

小家夥們跟他擠在一起,也看到了手機的字。

看到陳皮可以燜鴨之後,小家夥們眼睛一亮,睜著亮晶晶的大眼睛看著江荇,那意思不言而喻。

小一:“爸爸……”

江荇:“知道了,我這就去抓鴨子給你們安排上。”

小家夥們頓時歡呼起來。

橘貓翹著尾巴慢慢走過來,挨著江荇的腿:“鴨子才多大,要不然我們悶鵝吧,我那天去看了一眼,我們家的鵝養得真肥。”

江荇這些日子也常看他們家的鵝。

他們家的鵝確實肥。

他們養的這個品種就是巨大的品種,比獅頭鵝還要大。

那天他抓著大鵝的翅膀拎起來感知了一下,一隻鵝少說也有五十斤。

這個重量,比許多人家的狗子都重。

鵝已經長大了,沒有什麽繼續成長的空間,尤其是公鵝,繼續喂也不過白白浪費糧食。

除了留一兩隻配種之外,確實沒必要養那麽多大鵝。

何況他們家的鵝已經養了二代,三代,許多鵝蛋拿去孵化,都已經孵化出來了,現在家裏大鵝小鵝都有,也沒必要繼續養著。

江荇鬆口:“行,那我們去捉一隻大公鵝回來吃,等一下一起動手幫忙拔鵝毛啊。”

小家夥們一個兩個都拍著胸膛表示沒問題。

鵝比較好褪毛,不像鴨子,身上小毛茬多不勝數,大家圍在木盆前拔毛茬,累得眼睛都花了,腿也酸了,還拔不幹淨。

他們家的鵝太大了,戰鬥力飆升,一個人去捉的話,還真不一定捉得回來,因此江荇特地帶上了狗子,讓狗子們在旁邊圍追堵截。

大鵝一看到江荇帶著那麽多狗過來,就拚命地跑。

他們的目標鵝跑,非目標鵝也跑,一時間,農場裏鵝飛狗跳,鵝毛亂飛。

這個季節的風已經很冷了,就這麽急促地吸在鼻子裏,凍得江荇鼻腔生疼。

幸好他們家的狗隻有經驗,一人幾狗在圍堵幾分鍾之後,終於把目標鵝給按住了。

這隻大鵝掙紮得太厲害,他們專門帶了繩子把鵝綁住,然後才拎到車上去。

上車之後江荇跟九陰商量:“今天的血食就是這隻大鵝了?”

九陰沒意見:“好哦,這隻大鵝要怎麽做?”

“額,太大了,恐怕得煲久一點,要不然不入味。先帶回去再說吧,我上網找一找食譜。”

江荇愉悅地踩下油門開車回去:“反正今天中午肯定吃不上了,晚上再說吧。”

這麽大的鵝,肉也十分厚。

一般的料理方法根本料理不好這鵝。

江荇正在網上找食譜的時候,酒叟過來給他們送秋酒,順便串門。

一進門,酒叟就**著鼻子:“你們買陳皮了?”

江荇:“老爺子,你這鼻子也太靈了吧?”

那就是承認的意思了,酒叟得意地捋著他那抖一抖的胡子:“那是,別說這麽濃的香味,就是露出了一分,我也能聞得出來。”

江荇豎起大拇指:“厲害。”

酒叟擺手:“沒什麽厲不厲害,我一個釀酒的,這個基本功還是有。哎,你家的陳皮呢?不如拿出來瞧瞧?”

江荇:“在屋裏,有兩種,一種是八年的,一種是三十年的。”

“三十年!”酒叟嚇了一跳,“現在要買三十年的陳皮可不好買。你哪來的渠道?”

江荇:“不是我們買的,是一個大客戶送的。我正想問問這陳皮要怎麽用?”

酒叟:“八年的當調料就可以了。三十年的我看看,很多人喜歡用陳皮和茶葉一起泡茶,等會兒我給你拿一點老普洱過來。

江荇:“行啊,正好我們今晚要吃陳皮燜鵝,你過來一起吃晚飯,吃完我們喝點茶解解膩。”

江荇一家可能因為喝茶喝多了,現在基本不會影響睡眠,哪怕喝晚一點也沒關係,隻要不超過九點就行。

酒叟聽他這麽說,放下酒就要回家給他找茶葉去。

江荇在網上找的食譜也加載出來了,不過對方的食譜不是悶鵝,而是悶鴨。

反正都差不多,江荇對著食譜一條條看下去,很快就總結了做法。

這麽大的鵝,首先要醃製一下,要不然入不了底味。

江荇提著鵝去廚房忙活。

新鮮的鵝不用醃製太久,他們可以先做午飯,剛吃完午飯再來料理這鵝。

晚上有大餐,中午大家就隨便吃點什麽了,現在天氣比較冷,江荇給他們做了砂鍋粉。

粉條是米粉,他們家自己種出來的大米去鎮上找人加工出來的。

米粉柔韌清甜,放到砂鍋裏燉煮,飽吸湯汁後,又燙又鮮。

江荇家的小菜還多,醬蘿卜、辣筍丁、酸豆角,誰要什麽小菜自己舀,辣度也自己調。

加入小菜後,原本就美味的砂鍋粉更香了,直讓人吃得大汗淋漓。

吃完午飯,小家夥們抬著碗筷去廚房洗幹淨。

江荇則接著料理大鵝。

他們家的鵝大歸大,但鵝肥肉嫩,腥味很少,一看就是上好的貨色。

江荇在熱鍋中燒起了油,將醃製好的鵝肉上鍋炸。

炸幹水分炸香之後,他留一點底油,煸炒陳皮和其他香料,而後和鵝一起炒,再放高湯大火燒開。

最後轉移到砂鍋裏,再用小火慢慢煲。

他們家的鵝實在太大了,江荇不得不分開放入兩個大砂鍋之中,再用兩個灶同時燉煮。

鵝要燉一下午。

江荇讓橘貓看火。

橘貓挺起胸膛,高興地答應了。

江荇看它那模樣,警告它不許偷吃。

橘貓也答應了。

當然,廚師嚐嚐味道的話,怎麽能算偷吃呢?

因為砂鍋裏燉著鵝,這天下午,江荇家一直被一股濃鬱而綿長的香味籠罩。

大家幹著活的時候,聞到風送來的一陣陣香味,總忍不住停下手上的動作,盡情呼吸。

因為這份期待感,大家覺得下午的時間過得格外漫長。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六點多,江荇還在翻牧草,小家夥們實在忍不住了,一個兩個跑過來催促他回家做飯。

江荇回家,進廚房打開砂鍋一看,煲足五個小時的鵝肉骨酥肉爛。

他切了青紅雙椒,將砂鍋裏煲著的鵝放到炒鍋裏大火收汁,再放入青紅雙椒和蔥白一炒,香味轟一下就上來了。

過來蹭飯的蛇老板和驕蟲主動幫忙擦桌子端菜,酒叟已經把酒備上了。

江荇怕米飯不夠吃,特地煮了兩大鍋米飯。

主人入座。

大家盛了雪白晶瑩的米飯,再夾上一塊鵝肉,正式開吃!

鵝肉紅褐色,雙椒紅的紅,青的青,再加上鮮黃的薑絲,配色極其挑動人的神經。

所有這些食材都汪在油亮的湯汁中,熱氣騰騰,滋滋跳動,讓人忍不住開始大快朵頤。

大家在嚐到第一塊鵝肉後,吃飯的速度明顯加快了不少。

江荇也準確地夾了一塊鵝肉,直接放入口中。

一瞬間,又燙又香的鵝肉喚醒了全部味覺,肥厚的鵝肉入口即化,稍稍一抿,鹹香鮮辣的濃鬱滋味在舌尖彌漫。

鵝肉的香、陳皮的香、雙椒的香、蔥薑蒜的香等都被湯汁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卻又沒辦法忽視。

吃完之後,再來一大口靈魂白米飯,那味道真是,吃得人靈魂都快飄起來了。

江荇一口鵝肉一口米飯,幸福得快冒泡。

這陳皮燜鵝,簡直是下飯神器,貼秋膘的好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