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荇帶著一群小家夥上山。
他穿了件版型很好的大衣, 大衣的口袋也很大。
正好,左邊大衣的口袋用來盛榛子,右邊大衣的口袋用來盛栗子,每個口袋都裝了兩斤。
他偶爾摸個榛子啃, 偶爾摸個栗子啃。
榛子和栗子都是炒貨, 又香又甜, 咬起來咯吱響。
江荇不僅自己吃, 身後的小家夥們鬧著要食物的時候, 他也會遞給身後的小家夥們。
小家夥們一起啃,哢嚓的聲音在路上回**, 和說話聲一起匯成了這條路上特有的樂章。
野鴿子們聽到他們這邊的動靜, 也從高高的樹上飛下來。
它們成群結隊,與之前相比, 它們的規模又擴大了一些, 除了野鴿子,還多了其他鳥類,比如混在其中的那隻白枕鶴。
白枕鶴算是最快適應它們家生活的野鳥。
這家夥十分輕易就接受了在他家幹活,順便混吃混喝的設定。
現在幹起活來, 比野鴿子們還麻利一些。
白枕鶴的絕技是抓泥鰍。
它下到已經幹涸的稻田裏,長長的鳥喙一啄, 就能把淤泥深處的泥鰍叼出來。
一叼一大條, 肥美滑溜的泥鰍無論怎麽掙紮, 都沒辦法掙紮掉。
冬天的淤泥又濕又冷,還夾著冰渣, 人隻要一進入稻田裏, 不到幾分鍾, 整個腿就會被凍得麻木。
江荇現在最不樂意幹的事情就是下水, 有白枕鶴幫忙,省了他們這些事,倒也不錯。
他現在對這小家夥的觀感都好了幾分。
野鳥們過來討食吃,“喔喔喔”地衝江荇一直叫,滿眼都是期待。
江荇從口袋裏抓了一把榛子出來,往天空中扔去——栗子太大了,容易把鳥噎死。
他們家的榛子個頭很小,果肉偏硬,但是非常香濃,跟常見的榛子不是同一個品種。
榛子一撒出去,跟雨水一樣落在空中。
野鳥中技藝高超的那一部分穿過堅果雨,直接在半空中就能將榛子叼住。
技藝一般的則隻能俯衝到地上,和夥伴們一起搶落到地上的榛子吃。
白枕鶴屬於技藝高超的那類。
它不僅能在半空中搶到食物吃,還能一搶搶兩顆,比一般的野鴿子戰鬥力強了不少。
江荇兜裏就那麽兩袋堅果,扔了一把後,他就不再給鳥兒們扔了。
鳥兒們跟在後麵叫了幾句,知道他不會再給堅果,便嘩啦一下,飛到別處去了。
江荇看著飛遠了的鳥兒們,並不介意。
他今天要上去看池塘。
小蛟昨天下來吃晚飯的時候告訴他們,茵蘆草的果子熟了。
他今天特地帶著小家夥們上來看看。
天氣很冷,池塘的水卻並未結冰。
江荇從老遠的地方就看見了他們家的池塘。
無數深綠的茵蘆草從底下翻湧上來,胖乎乎的茵蘆草果莢像一個小小的氣球,裏麵包著真正的果實。
小蛟聽到他們的腳步聲,從池塘裏冒出腦袋:“咕咕?”我們來了?
“是啊。”江荇道,“你不是說茵蘆草的果實已經成熟了嗎?”
小蛟:“咕咕咕咕。”是真的,我摘給你們看。
小蛟用短短的前爪往旁邊劃拉了一下,瞬間扯了一大捧茵蘆草的莖葉。
這些莖葉上結著大量的果實。
小蛟往前遊了遊,將莖葉遞給江荇:“咕。”你看。
江荇接過莖葉,正要仔細查看。
橘貓從後麵擠上來,從他胳膊處一擠,露著一個圓圓的腦袋和他一起看茵蘆草的果實。
橘貓綠色的圓眼睛裏滿是好奇,還用爪子扒拉了一下果實,試圖看出個點什麽來。
江荇給它遞了一個,它用嘴咬開,踩著果實慢慢啃。
好些小家夥也是第一次看見茵蘆草的果實,紛紛好奇地圍在江荇身側。
小七和小九動作最快,抓著江荇的衣服爬到了他肩膀上,居高臨下地好奇看著。
江荇將手中的茵蘆草分給小家夥們,自己拿了一根,掰開胖乎乎的果莢。
果莢包著一包空氣,大概這就是它能浮在水麵上的原因。
掰開果莢後,裏麵是龍眼大的果實。
果實紫色,表皮很光滑。
江荇看了看果實,又看了看小蛟,問道:“這個可以直接吃嗎?”
小蛟:“咕咕咕。”你咬開果實,吃裏麵的果肉就行。
江荇聽從它的話,將果實塞到齒縫間,輕輕一咬。
這果實應聲而裂,又嫩又脆,咬開後,味道清甜,有股特殊的清甜香氣。
江荇臉上露出意外的表情。
沒想到茵蘆草的果實味道這麽好,這也太好吃了吧?
他將咬成兩瓣的果實放到眼前看。
果實露出白生生的內裏,看著很瓷實,澱粉含量也挺高,但出乎意料地水嫩,堪稱清甜無渣。
江荇還有心思仔細觀察這些果實。
邊上的小家夥們已經顧不得觀看,紛紛將果實塞到嘴裏哢嚓哢嚓地咬了起來。
丹參果們用手捧著果實,秀氣地啃食著,臉上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它們最喜歡這種含有靈氣的果實。
江荇吃了兩顆果實,看著麵前足足二十畝的大池塘。
他們種茵蘆草的時候下了血本,往裏麵埋了無數肥料。
作為回報,茵蘆草也長得很好,現在蔓延到了整個池塘。
放眼望去,滿池塘都是茵蘆草的果實。
江荇:“茵蘆草的果實長成這樣就可以收割了吧?”
小蛟點頭:“咕咕咕。”可以了,現在割掉的話,它們來年還會再長。
江荇:“那這兩天需要你幫忙一起割茵蘆草了。”
小蛟一口答應下來:“咕咕。咕咕咕咕?”沒問題。割了茵蘆草,你們是不是會給我分成?
他家的茵蘆草和魚都是小蛟在照顧,割了之後給它分成也應當。
江荇點頭:“沒問題,你想要幾成?”
小蛟的右前爪伸出兩根小爪子,睜著大大眼睛和江荇商量:“咕咕?”兩成?
小蛟:“咕咕咕咕。”我不要茵蘆草,隻要兩成果實就可以了。
江荇一口答應下來:“兩成就兩成,我們明天收割可以嗎?你在水底下收割,我們用漁網把你割好的茵蘆草給撈起來。”
茵蘆草的果莢裏麵包含著空氣,如果割斷了,它會自動浮起來。
江荇他們站在船上用漁網撈會很方便。
小蛟同意。
九陰在旁邊看著,忽然舉爪出聲:“嘰嘰。”我也可以去水裏割茵蘆草。
江荇摸摸它:“這種天氣,會不會太冷了?”
九陰:“嘰嘰嘰。”沒關係,我不怕冷。
九陰:“嘰嘰嘰。”加上我,我們可以早點割完。
螣蛇看看九陰,又看看江荇,慢吞吞開口:“我也可以幫忙,我變大後用尾巴切割挺方便。”
江荇:“你不怕冷?”
螣蛇:“也沒那麽怕。幫忙會分茵蘆草的果實嗎?”
江荇:“……不。”
螣蛇縮縮腦袋,張嘴打了個哈欠,不說話了。
割茵蘆草得用船。
他們家的船放在池塘這邊,風吹日曬,現在已經褪色了許多,不過看起來還是十分好用。
江荇檢修了一下,感覺沒問題,就將漁網放到船上。
這船明天再用。
江荇他們帶了一大捆茵蘆草回去,等到家後,將果實剝下來吃,莖葉切碎了,拿去喂豬與喂牛都不錯。
正好這陣子牛都在吃青貯,現在給點新鮮的草換換口味。
他們下山的時候,正好撞見蛇老板。
蛇老板的車停在他們家門口,正打開後座,從後座裏掏著什麽。
聽到江荇他們的聲音,蛇老板轉頭:“你們上山去了?咦,茵蘆草的果實已經成熟了?”
江荇遞了一個果實給他:“成熟了,你嚐嚐。你掏什麽?”
“羊。”蛇老板將果實塞進嘴裏,品嚐完後,瞬間露出意外的表情,“還挺好吃?”
江荇:“當然,我家什麽東西不好吃?”
蛇老板笑了笑,將車尾箱的羊肉拿出來,“今天朋友送來兩頭草原羊,我琢磨著帶上來大家一起吃算了。”
江荇眼睛一亮。
蛇老板帶過來的羊是宰殺好了的羊。
光看那模樣,就知道味道一定會很鮮嫩。
江荇:“正好家裏的蘿卜已經長得差不多了,等會我們去拔兩根蘿卜回來,拿來燉羊肉湯。”
蛇老板連連點頭:“我覺得可以,這種天氣喝點羊肉湯最舒服了。”
江荇將手裏的茵蘆草交給九陰,上前去和蛇老板一起把羊扛去廚房。
這兩頭羊是今天早上宰殺的新鮮羊羔,都不大。
江荇看了一下,決定一頭用來燉蘿卜,一頭直接烤。
這麽嫩的羊肉,醃製兩小時,在院子裏架一個火塘,烤成裏外流油的模樣,味道一定非常不錯。
江荇喊九陰:“九陰,你去拔些蘿卜、沙蔥和蔥蒜來,其他菜,你想吃什麽,也看著拔一點回來。”
九陰:“嘰嘰。”知道了。
蛇老板難得在廚房幫忙打下手。
江荇說道:“這兩頭羊,我們也吃不完,我叫驕蟲、老馬他們一起過來吃。”
蛇老板立刻道:“我去叫,再叫上蘭尼和酒叟是吧?”
江荇點頭。
蛇老板想了想,又說道:“酒叟還是你去叫,我叫的話,他可能不太給麵子。”
江荇:“也行,我先把羊處理一下。”
蛇老板跟在江荇屁股後麵:“你叫酒叟的時候,別忘了請他帶壺酒過來啊。”
江荇:“我就說,你怎麽那麽積極。”
蛇老板嘿嘿笑了兩聲:“大家各帶一點食材過來嘛。老馬那裏的菌子和蘭尼手上的香料可都是好東西。”
江荇通知了大家過來。
這大冷天,有羊肉吃,客人們都很積極,也都帶著禮物赴約。
趙壑不種地,但是特地去超市買了兩大袋零食,受到了江荇家的小家夥們的熱烈歡迎。
杭行一從山上下來,砍了帶著香味的樹枝回來。
用這樹枝來串羊肉,在烤製的時候,木頭的香味能滲入羊肉之中,味道更香。
江荇也不知道他怎麽料事如神,知道蛇老板帶了羊過來。
杭行一說道:“他前兩天跟我說過朋友開始殺羊,我砍樹枝下來是為了有備無患。”
江荇笑:“那這就是歪打正著了。”
杭行一勾了勾唇角。
兩人將枝條削好,又用鹽水浸泡洗幹淨,轉頭去處理羊肉。
這羊肉確實肉質細嫩,醃著留待燒烤的那羊看起來醃製得差不多了,在大湯鍋裏咕嘟著的羊則已經冒出了香氣。
這湯是用靈泉水燉的,聞著格外鮮甜。
江荇用力吸了一口香氣,對今天的晚餐充滿了期待。
他們人多,大家一起動手,晚上八點多的時候就吃上了燉羊肉和烤全羊。
今天的果子是茵蘆草果飲,用靈泉水家茵蘆草果打成果子,味道一流。
酒是酒叟特供,羊肉更是鮮嫩無比,帶著好羊肉特有的那股奶香味。
大家一邊吃一邊聊天。
說起江荇家的茵蘆草,蛇老板問:“你們明天就要收割了吧?”
江荇點頭:“明天收割。”
蛇老板:“要幫忙不,我明天有空。”
江荇:“不用,我們家人手夠了,不過你要想來參觀,倒是可以。”
蛇老板就等著他這句話,聽他這麽說,立刻說道:“我想參觀!”
其他客人也對茵蘆草充滿了好奇。
蘭尼道:“茵蘆草是什麽樣的?我也想去看。”
老馬:“我好久沒看過了。”
酒叟:“帶老夫一個。”
趙壑在邊上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說出來了:“我也可以去看看嗎?”
江荇對上一眾好奇的眼神,幹脆全都答應下來:“行吧,想來就來,不過大家得起早一些。”
眾人一陣歡呼。
蛇老板笑眯眯地招呼大家舉杯慶祝:“沒問題,我們明天七點就上來!”
江荇認真:“那不行,我不管早飯。”
大家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