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一天, 今天晚上是九陰它們做飯，江荇躺在葡萄架下的躺椅上，有一下沒一下地刷手機。
天色漸暗, 手機白綠相間的光打在他臉上，能看出來他在聊天。
杭行一在他旁邊坐下，問道：“在看什麽？”
江荇：“異管局的聊天群, 千虹山的山神有一批培育好了的樹木要賣，群裏正在競價。”
江荇將手機翻轉給杭行一看：“就是這批樹木, 說是雷擊木, 雷擊木有什麽用嗎？”
杭行一：“克邪。對他們道士比較有用，你想要？”
江荇搖頭：“我剛剛問過了，雷擊木不是種出來的，而是在種植的過程中被雷劈過才形成雷擊木，我不怎麽感興趣。”
杭行一：“那你在看什麽？看那麽久。”
“看雞。”江荇又將手機湊到杭行一麵前，趴在他肩上, 伸出兩個手指，放大手機裏的那張圖片, “你看這裏是不是有隻威風凜凜的大公雞？”
杭行一動作一頓, 定睛細看, 在雷擊木下麵的一角, 果然有隻公雞在啄食蟲子。
這隻公雞被雷擊木擋掉了一半，隻露出了腦袋、尾巴和爪子。
難得江荇眼神好, 一眼就看見了後麵藏著的這隻雞。
江荇說道：“你看這雷擊木的規格，雷擊木的主人說它直徑有七十六厘米, 這樣算的話, 這隻雞的身高應該有四五十厘米, 是難得的大雞。”
“所以你看上他這隻雞了。”
“是啊。家裏的雞去年引入了紅原雞的基因, 今年可以再考慮引入一組優質基因，你覺得他家的雞怎麽樣？”
杭行一：“看起來不錯。”
江荇：“可惜他禁止陌生人加他，我剛剛想跟他加個好友，被擋回來。”
杭行一說：“我托人問問。”
江荇驚奇：“你知道他？”
杭行一：“知道，有個朋友認識他。我看能不能走朋友的關係問一問？”
杭行一很快托自己的關係問了。
雷擊木的主人是千虹山山神，與別的山神不同的是，他是由人類轉化而成的山神，平時基本不跟杭行一這些精怪類山神來往。
杭行一托朋友去問，這位山神客氣又堅決地拒絕了，表示他家的雞不賣。
杭行一那位朋友是江荇之前見過的黑羊山神。
黑羊山神還特地跑下山來跟他們說明情況：“千虹山的山神說自從他成為山神開始，就養著這群雞，經曆過那麽多代，這群雞已經是他家人一樣的存在。”
江荇道：“理由那麽充足，那他肯定不會賣了。”
黑羊山神點頭：“是的，他一向不喜歡跟別人來往，要不然你們看一下別的雞？”
江荇想了想，問道：“如果我們不買他家的雞，單純想用他家的雞配種呢？”
“如果隻是配種的話，他應該不會拒絕。”黑羊山神想了想說道，“我再去問問。”
黑羊山神說完就要離開，江荇連忙叫住它：“等等，山神大人，你好歹在我們這裏吃完飯再走。”
杭行一也道：“留下來吃飯吧，我們最近弄了不錯的果酒，正想找你喝酒來著。”
黑羊山神眼睛一亮：“那我就不客氣了？”
江荇笑道：“千萬別客氣。山神大人，你有什麽特別喜歡吃的東西或者忌口的東西嗎？”
黑羊搖頭：“沒有，我十分好養活，什麽都吃。肉也吃。”
江荇請黑羊山神和杭行一坐一會，他帶著小家夥們去做飯。
在出門的時候，江荇叫住大黑：“大黑，你去買兩塊豆腐回來，我們今天也吃泥鰍豆腐煲。”
大黑：“汪汪汪。？”村子裏的人說了今天有豆腐嗎？
江荇將籃子遞給大黑叼著：“已經說過，你放心去就是。”
江荇吩咐完大黑，又叫住九陰：“九陰你讓你的分身撈點泥鰍下來，再抓一隻雞，今天要招待客人。”
丹參果們蹦蹦跳跳地跑過來：“嘰嘰嘰？”爸爸，那我們呢？
丹參果們：“嘰嘰嘰。”我們要去擠牛奶當飲料嗎？
江荇笑笑：“牛奶不用了，你們跟我一起做幾杯楊枝甘露。”
江荇家分工明確，小家夥們各有各的事做。
很快，晚飯做好了。
江荇和杭行一在葡萄架下招待黑羊山神，九陰和螣蛇作陪。
為了陪客人，螣蛇變大不少，懶洋洋打招呼：“黑羊，好久不見。”
“螣蛇大人。”黑羊道，“得有百來年了吧？”
螣蛇：“一百三十五年，上次見麵的時候還是封建王朝。”
黑羊山神用蹄子夾著酒碗，跟螣蛇用尾巴卷起來的酒碗碰了一下：“確實好久不見。”
九陰“嘰嘰”地湊熱鬧，也要跟他們碰。
江荇舉起酒碗，幹脆道：“那我們大家來碰一個，慶祝相逢。”
“幹杯。”
今天的菜都是江荇家的特色菜，黑羊山神吃得半飽，醉眼蒙矓地跟杭行一說道：“這麽多山神當中，還是你過得最幸福。”
杭行一微笑：“那當然，我現在也算成家了。”
黑羊山神嘟囔：“真羨慕你。也不知道我什麽時候才有機會成個家？”
杭行一毫不客氣：“那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你慢慢等吧。”
黑羊山神：“……”
江荇連忙打圓場：“來來來，吃菜。山神大人你嚐嚐我們這個沙蔥合不合你的口味？”
黑羊山神在江荇家心滿意足地吃了一頓，沒在他家停留，當晚又上山去了，說會盡快幫他們問問。
過了兩天，江荇的社交軟件上多了兩個好友申請。
一個是黑羊山神的申請。
江荇通過後，黑羊山神告訴他：【我已經幫你們問過了，如果隻是配種，千虹願意談談。條件你們自己談吧。】
江荇：【謝謝山神大人，我收到他的好友申請了。】
黑羊山神：【不客氣，他除了不怎麽喜歡跟人交流之外，這個人還挺好相處。】
黑羊山神：【他要是第一遍沒答應，你多問他兩遍，隻要給他感興趣的東西，談成應該沒問題。】
江荇：【好，我去試試。】
江荇和黑羊山神聊完後，通過那位千虹山山神的好友申請。
千虹山山神打招呼的內容為：【你好，我是千虹山的山神冉千虹。】
江荇連忙招呼回去：【你好，我是江荇。我想求請你答應我們家雞配種的事情。】
冉千虹很快回複：【你們家的雞情況怎麽樣？有照片或者視頻給我看看嗎？】
江荇還真沒有：【我現在上山去拍，稍後發給你。】
因為這次拍家裏的雞是要幫它們相親，江荇特地挑了下時間和地點，力圖拍出最好看的照片。
九陰跟在他身邊，看著他忙來忙去說道：“嘰嘰嘰。”你還不如等會兒回去p一下圖。
江荇：“那還是算了，好好拍照，再怎麽拍也是它們本來的樣子，如果p圖，看起來就有點包含欺騙性質。”
江荇努力找角度：“做生意還是要誠懇滴。”
江荇拍雞的時候，雞懶洋洋的，不太愛動。
江荇叫來遠處的大黑它們：“大黑，芝麻，你們幫我從各個方向趕一下雞，讓它們動起來。”
“汪汪汪！”
桃桃一狗當先，飛快地躥了出去。
他們家這群雞並不算乖巧，平時沒少挨揍，現在看到桃桃出來，所有的雞立刻張開翅膀，咯咯咯叫著往遠處飛。
在一陣雞飛狗跳之後。江荇拍到了幾張活力十足的照片。
他把照片發給冉千虹看，冉千虹看了之後非常滿意，跟他約雙方見麵的時間。
江荇：【好的，沒問題，看你那邊什麽時候方便，如果是我的話，我希望越快越好，哪怕明天就把雞送過去配種也是可以的。】
冉千虹：【我需要準備一下，後天吧。後天你們能到嗎？】
江荇：【可以，我們兩邊離得不算遠。】
江荇：【山神大人，我想帶二十隻母雞過去配種，可以嗎？如果配種成功的話，我需要支付什麽報酬？】
冉千虹：【叫我的名字就好。你家的小雞孵出來後，你送我二十隻小雞行嗎？】
江荇：【這個沒問題，那我們後天見，我一定挑選家裏最好的雞。】
雙方商量好後，江荇舉著手機找杭行一：“杭哥哥，我們後天得出個門，你跟我一起去還是我一個人去？”
杭行一拿著他的手機看了一下：“一起去。他那麽快就答應了？”
江荇：“看到我們家母雞的照片就答應了，還答應得非常利索，可能是跟我們家的雞有眼緣。”
江荇說這些話的時候，有些嘚瑟。
不是他吹，他們家的雞在全國範圍內都算得上獨一無二。
除了他家，再也沒有用河萬草喂出來的雞。
江荇要出門，他跟老馬他們也說了一聲。
尤其蘭尼，蘭尼每天還會到他們農場裏來幫忙，他們走得跟蘭尼打聲招呼。
老馬他們都表示沒問題，他們能自己照顧好自己。
家裏有那麽多小家夥，他也沒什麽不放心的地方。
他們要出門，其他小家夥都沒意見，隻有橘貓一直撒嬌打滾，用爪子勾著江荇的褲腳，纏著要跟他們一起去。
橘貓撒嬌的本事一流，江荇被纏得受不住，隻好道：“行吧，我們先約法三章，你跟著出門的時候不能亂跑啊。”
橘饞饞扒拉著他的褲腳，不肯放下來：“我什麽時候出門亂跑過啊？喵。”
江荇看它：“今年春天，去縣裏看花燈的時候，你聞到了烤腸的味道，悄悄去找人家蹭烤腸。去年秋天，我們路過一個糖炒栗子的小店，你轉頭就溜去人家櫃台上賣萌。還是去年秋天……”
橘貓連忙打斷他：“喵，我知道了，這次我一定不會亂跑，你別翻舊賬。”
江荇笑。
他們帶橘貓出去，多一隻貓看著後備箱的雞群也是好事。
杭行一沒什麽意見。
九陰知道他們要帶母雞去配種，特地一大早將雞群裏最好的母雞抓了出來。
這些母雞基本都是三代雞，融合了他們本地雞與紅原雞的基因，個頭大，性情凶猛，還皮實。
它們的食性很雜，從各種花草到蟲子，小魚小蝦，甚至廚餘物，它們什麽都能吃，也從來沒出過問題。
縣裏還有好幾個養雞場，每年都會遇到幾場雞流感，經常要請獸醫，病死的雞為數不少。
江荇家的農場開了那麽久，一次獸醫都沒請過，更沒有過病死的雞。
可見這群雞的體質之強。
江荇他們開著車往千虹山走，按照導航，很快就到了千虹山所在的地方。
冉千虹深居淺出，不太喜歡和其他山神交流，不過這座山那麽大，他又是比較出名的山神，他究竟住在哪裏，杭行一等山神都知道。
千虹山是一座大山，高度足有兩千多米。
冉千虹家住在半山腰，可能因為他是山神，有國家政策照顧的關係，他這裏通了水電。
江荇和杭行一開車上山的時候，一路都是水泥路，路邊有太陽能路燈。
這條深山裏的公路安靜又美麗，車子往前麵開，層巒疊嶂的山好像漸漸朝他們走來，正迎接他們。
江荇盯著窗戶外麵的竹子：“他這裏弄得真不錯，很有幾分隱士的味道了。”
杭行一：“他本來就是隱士。如果不是隱士，也住不到那麽深的山裏來。”
江荇：“滿山的竹子是他家的還是國家種的啊？種得真漂亮，我們回去的時候能問他要一點竹子回去種嗎？”
杭行一：“估計可以，要不然你問問？”
江荇轉頭看杭行一：“杭哥哥，還是你問吧，你們都是山神，彼此之間比較好說話。”
杭行一：“我們都是山神，他也沒買我的賬，還是你去的時候才成功聯係上他。”
兩人正聊著天，橘貓懨懨地趴在後座上。
這兩人聊天的時候，它一隻貓是插不上嘴的，還不如逗後麵的雞玩，喵。
車開了一段又一段，開到某段的時候，兩邊的山一下隱去，視野變得開闊起來，他們看見了前麵用竹籬笆圍起來的院子。
江荇：“這就到了？”
杭行一：“到了，我見到他人了。”
可能聽到了他們汽車開來的聲音，正在院子裏編織竹籃子的人抬起頭看了他們一眼。
江荇下車正好和那人對上目光。
那人穿著一身白色長衫，留著長頭發，後麵用一根竹子將半頭頭發鬆鬆挽起來。
他看著很年輕，大概也就十八九歲的模樣，長相俊秀，白皙瘦弱，十足風流少年的模樣。
江荇走上前去：“你好，我們找冉千虹，請問——”
那人說道：“我就是。”
江荇有些驚訝。
他沒想到傳說中山神那麽年輕。
據說這位山神以前是人類，死後才在山裏化為山神。
冉千虹放下手裏的工具，打開院門將他們迎進去：“你們是江荇和杭行一？”
江荇：“是的，就是我們，我們把雞帶過來了。”
江荇打開後備箱，把他們帶來的雞提下來，後備箱放了兩個籠子，籠子又分為兩層，每一層中有五隻雞，一共二十隻雞。
這些雞放在車裏憋了一路，下來時還是很精神，黑豆一樣的眼睛轉得飛快。
他們提雞的時候，橘貓從後座上跳下來，踩到地上的時候還抖了抖毛。
橘貓的毛又長又密，遠遠看去就像一個大大的毛團子。
冉千虹見到橘貓眼睛微微一亮，蹲下來看起來要摸橘貓，在還沒有摸到的時候，他的手虛虛地懸在半空中，問江荇：“你們家的貓能摸嗎？”
江荇：“可以，它是可喜歡被人摸了。”
江荇的話還沒說完，橘貓往前湊了湊，主動把自己的腦袋湊到冉千虹手上：“你好，我叫橘禪，參禪打坐的禪。”
江荇：“你也可以叫它橘饞饞，嘴饞的饞。”
冉千虹蹲下來伸手摸了摸橘貓。
橘貓被他摸得咕嚕咕嚕，用腦袋蹭他的手掌不算，還膽大包天地用身子蹭他的腿。
冉千虹這裏沒有養貓，看起來很喜歡橘貓，三兩下跟橘貓混熟了。
橘貓在他手下幾乎化成了一灘**。
江荇把籠子提出來。
冉千虹家的雞從院子後麵走出來湊熱鬧。
冉千虹家公雞、母雞都有，個頭非常大，幾乎比得上大鵝的體型，看起來精神氣很足。
江荇看著那寒光閃閃的爪子和嘴巴，有些緊張地往後麵退了退，如果不幸被雞抓了一下，或者叨了一下，肯定會特別疼。
希望這群雞能對他們家的雞好一點，起碼不要打架，要不然他真沒辦法保證他們家的雞能打過。
冉千虹道：“我們家的公雞都在這裏，配種要怎麽弄？”
江荇：“把它們關到一個籠子裏？我們去年使用山裏的紅原雞配種，那時候就把雞拴在樹上。”
冉千虹：“那今年還這麽弄吧，那邊有個大雞籠，你們可以把雞關到一起。”
冉千虹說的雞籠是一個用竹子編織而成的大雞籠，就村裏常用的那種。
江荇看到這個大雞籠，倍感親切。
江荇、杭行一和冉千虹三個人一起動手，把所有的雞關到大雞籠裏麵。
大雞籠的空間非常大，所有的雞關進去，也不嫌擠。
相反，雞的距離拉近後，彼此都十分好奇，正互相試探。
這是一個非常好的開端。
雞關好後，江荇又給雞喂了一些水和他們帶來的河萬草碎及玉米粒。
冉千虹道：“現在是不是把空間留給它們，然後我們耐心等待就可以了？”
江荇說：“理論上是的。”
冉千虹：“那我們進去喝茶？你們也嚐嚐我這裏的竹葉茶，不過我這裏的茶可比不上你家的。”
江荇：“怎麽會？我們開車來的時候，我就跟杭行一說，這一山的竹子也太漂亮了，不知道是你自己種的還是政府種的？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給我們一些種子？”
冉千虹：“你們想種竹子？”
江荇：“是的。我們的農場裏麵現在還沒有竹子，每年到吃竹筍的季節，隻能去鎮上買，饞死我了。”
橘貓聽他們說到這裏，突然插話：“喵，你們都聽見了，橘饞饞這個名字不是因為我嘴饞，是阿荇嘴饞。”
江荇笑：“行吧，就是我嘴饞，到時候我要的竹子長出了新竹筍，記得給我先吃。”
冉千虹笑起來：“你們喜歡的話，帶一些竹子回去就可以了。竹子可以扡插，你們那邊的氣候跟這裏差不多，應該能活。”
江荇：“這竹子的竹筍好吃嗎？”
冉千虹：“我覺得挺好吃，甘甜。我這裏還有筍幹，中午請你們吃竹筍煲。”
三人的生活背景類似，湊在一起的時候，共同語言還挺多。
在聊天的過程中，江荇才知道，冉千虹人身入道，變成山神後一直在山上居住，從未下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