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趾小皇帝李陽煥被帶上了上來。
一來，他就趴在大殿上痛哭流淚，懺悔著交趾這些年對大宋的冒犯，並說升龍城被屠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平西王，請求大宋皇帝原諒雲雲。
整個紫宸殿鴉雀無聲。
趙鼎、秦檜等攻擊趙素的人有點懵，連苦主都不怪趙素了，以後他們還怎麽以此攻擊趙素？
趙素這一招釜底抽薪好狠！
各國的使者臉色都變了，這分明就是在敲打他們啊！
趙素給了趙桓一個眼神，趙桓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他一臉仁厚地表示了對李陽煥的寬容，並封李陽煥為安國公，差不多就是安樂公的意思，讓他在汴京安享晚年。
可憐還沒有成年就要安享晚年的李陽煥感激淋漓，大呼趙桓乃是千古名君。
百官也紛紛稱讚，各國的使者也不得不感歎趙桓的仁厚。
其實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不過是趙素和趙桓兩人在唱戲，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不過效果卻不錯，各國使者本來就對趙素敬畏中有一絲害怕，趙桓這時候的仁厚與寬容給了他們一顆定心丸。
他們不敢作妖，乖乖送上貢禮，送上國書，正式承認大宋為宗主國，各國為藩屬國。
趙桓大手一揮，也大肆賞賜起來。
但是各國使者卻高興不起來，因為賞賜的東西價值隻有他們禮物的三分之一，甚至這三分之一還是他們努力爭取的。
在這之前，那位太子殿下可是和他們爭得麵紅耳赤，掀了好幾次桌子。
以後，他們再想著帶點土特產來騙大宋的賞賜已經不可能。
這番萬邦來朝，使得趙桓笑不攏嘴。
本來是去廣南西路平叛的趙素突然把交趾屠了一遍，他原本都嚇了一大跳，不料也嚇得各國來朝，也算是意外之喜。
不！這一定是老師深謀遠慮的結果！
隨後，趙素送上了一份奏章，是為廣南西路平叛中有功之人加官進爵的奏章，趙桓當然不會反駁。
隻是這份奏章中並沒有提到他自己。
趙桓望向趙素，趙素對他搖了搖頭。趙桓歎息一聲，也沒有堅持。
老師還是那樣淡泊名利，毫不為己啊！
打了這樣一場大勝仗，不但平定了廣南西路，還把交趾的威脅扼殺在搖籃中，卻什麽賞賜都不要。
在交趾獲得的所有金銀珠寶都拉到了皇宮，進入國庫，自己分文不取。
紫宸殿大朝會過後就是垂拱殿的小朝會。
說是朝會，不過是趙桓和一幫心腹大臣說一些大朝會上不方便說的話而已。
相比大朝會的規矩森嚴，小朝會大家就隨意多了，上到趙桓、趙素，下到李綱、劉韐、張叔夜、李若水等人都依次而坐。
他們都在紫宸殿上站了老半天，來到垂拱殿當然也放鬆放鬆。
趙桓高興道：“老師這次不但平複了廣南西路的叛亂，還消除了交趾的威脅。”
“而且帶回了交趾的整個國庫和皇宮寶藏、還有大批的糧食，使得這次的行動不但沒有損耗大宋的國庫，還大賺了一筆！”
李綱笑道：“如此一來，咱們對金國的北伐戰爭也可以早點提上日程了！”
“正是！”
眾人都很高興。
趙桓歎息道：“可是，老師立下如此大功，朕卻不能封賞老師，實在是心有不甘！”
雖然因為各國使者的到來，使得趙素屠城的事被擱置。但如果趙桓封賞趙素的話，就相當於大宋認可這場屠城！
如此一來，各國必定心中更加不安。
一味地威脅恐嚇並不是最好的辦法，剛柔並濟，恩威並施才是最好的治下手段。
所以趙素才阻止了趙桓對他的封賞。
趙素笑道：“官家不必如此，貧道現在的官已經夠大了。貧道本來就是方外之人，對功名利祿並不熱衷。”
“能夠以此折服各國，使得他們不再鬧騰，好讓咱們騰出手全力對付金國。這筆買賣，很值得！”
趙桓深深一拜：“老師果真是高風亮節！”
眾人也紛紛拜倒：“王爺為人如清風明月也！”
又商議了一番大朝會上沒有提到的一些細節之後，眾人紛紛告辭。
隻有趙素留了下來，還坐得穩穩當當。
“老師，還有什麽事嗎？”
趙素表情變得嚴肅：“官家，這次我還從廣南西路帶回來一個人！”
“哦，老師，是誰呀？”
“帶上來！”
很快，一個披頭散發，穿著破爛囚衣的人就被帶了上來。
“老師，他是？”
趙素一字一頓道：“芩翔！”
趙桓霍然而起：“反賊芩翔！”
芩翔緩緩跪下：“罪臣參見官家。”
“你你你，”趙桓望向趙素，“老師，你奏章中並沒有提到此人呀，朕還以為他死在亂軍中了呢。”
“因為，我想先讓他見見官家，再把他公之於眾。”
“哦，老師，這是為何？”
“他要親口對官家說出造反的緣由！”
“哦，你且說來聽聽！不過，任你說得天花亂墜，也躲不過一個淩遲處死！”
芩翔看了一眼趙素，趙素點了點頭。
得到保證的芩翔再無顧忌，緩緩道：“官家，罪臣並不求寬恕，隻是想讓真相大白，官家不會再深受其害而已。”
趙桓威嚴道：“你且說來聽聽！”
“慢著！”趙素喝道，“官家，且讓左右退下！”
趙桓有種不好的預感，他強忍心頭的不安，揮退左右，隻剩下一個林漢。
“說吧！”
芩翔一字一頓道：“官家，罪臣造反，乃是受太上皇蠱惑！太上皇答應罪臣，若是能夠在廣南西路除去平西王，待他重登大典，就讓罪臣當廣南王！”
“還有，勾結交趾的主謀也是太上皇！”
“這是太上皇給罪臣和交趾太尉楊英珥的親筆書信！”
雖然有所準備，但聽到這個真相，趙桓還是臉色蒼白如紙，身體都顫抖起來。
他喃喃道：“竟是如此，竟是如此……何至於此啊！”
芩翔被帶了下去。
垂拱殿中，隻剩下趙素和趙桓，還有林漢三人。趙桓和趙素一上一下坐著，林漢在趙桓背後站著。
趙素平靜地看著失魂落魄的趙桓，靜靜地等待著。
垂拱殿中的氣氛幾乎要凝固，林漢的額頭直冒冷汗。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待在這裏。
這裏，即將有大恐怖發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