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達奎輕輕逸出一縷悠長的歎息,那聲息仿佛晨曦中薄霧的輕撫,轉瞬即逝間,卻化作了金石交擊般的鏗鏘之音,在空氣中激**回響,“超大劍,一路好走!”

與魔劍的再度交鋒,猶如星辰碰撞,璀璨而慘烈,三柄忠誠的信號劍中,不幸折損其一,它們的光芒在這一刻黯淡了幾分,卻更添了幾分悲壯與決絕。

餘下的兩柄信號劍,靜默地矗立,不發一語,但那沉默之中,卻蘊含著無盡的堅韌與不屈,它們有限的意識深處,正醞釀著更為洶湧的力量,等待著下一次的爆發。

至於魔劍這邊的損傷,便隻剩下了劍柄。

正如方才那般,即便有著如此損傷,它也很快得到了補給,煉獄之下,斷肢殘骸仿佛被無形之手操控,狂舞翻飛,化作滋養魔劍的源泉,其劍身竟奇跡般地重鑄,恢複往昔之姿,但同時,也沒有再有任何的增大。

而在下一刻,龐大法外化身再度吹響了戰鬥的號角,振聲道,“再來!”

如此說著的同時,它的身前,兩柄信號劍的旁側,瞬間凝聚了一把法力大劍,正是方才“超大劍”的模樣。

超大劍雖然已然逝去,但依然在和他們並肩作戰!

大頭鬼錦華的聲音帶著一抹玩味的冷冽,悠然響起,如同夜風中夾雜著的不祥之語,“還真是頑強的螻蟻啊!隻是可惜,你們終將隻是螳臂當車,你們隻是蟲子,自不量力的蟲子,螢火之光,豈可敢與皓月爭輝,你們怎麽敢的!”

如此譏諷的同時,魔劍隨之響應,仿佛響應著主人的意誌,再度化作死神的鐮刀,無情地揮斬而下。

轟鳴之聲再起,伴隨著的,也是又一信號劍的隕落,這一次,是“中劍”。

雖然有著大劍的護佑,畢竟是最弱的那個,終究是沒能撐住。

此時此刻,三柄信號劍,已然犧牲了兩柄,隻剩下這最後一柄“大劍”。

魔劍再度凝聚重組之時,有著“超大劍”和“中劍”模樣的法力之劍也是凝聚而成。

不過這一次,它們卻並未如之前那般分列三柄,依著那蟒蛇能量的連接,它們竟是奇異地重合在一起。

於此刻,“大劍”不再是單純的“大劍”,而是承載著“超大劍”和“中劍”的合體之劍。

大頭鬼錦華眼看這一幕,得意笑道,“看來這三柄劍和文達奎你這狗雜碎的感情很深呐,我都能感受得到一股悲傷的氣息在這裏蔓延了。我很期待,當我將你這最後一把劍也給毀了的時候,你的心情又會悲傷到什麽程度呢?會不會因此痛哭流涕呢?哈哈——”

言罷,笑聲如夜風般穿林打葉,攜帶著不容抗拒的魔性力量。魔劍隨之呼嘯而出,劃破長空,其勢洶洶,仿佛要將一切阻礙與溫情,都在這無盡的黑暗中吞噬殆盡。

於此時,以“大劍”為主體的組合之劍,也是瞬即迎擊而上。

轟鳴聲再度震撼四野,仿佛天地共鳴,見證著這場不朽的較量。

這一次,雙方可謂是同歸於盡的結局。

“大劍”與“超大劍”和“中劍”一樣,都是毀壞消失,化成的碎片,也同樣戰意激昂地爆炸開來。

可以說,此刻的此處空間之內,已然處處充斥著三柄信號劍的“身影”。

至於魔劍,在這一擊過後,也遭到了最大程度的損壞,它的劍身隻剩下了劍柄的最後一骷髏一角。

準確地說,那就是一個骷髏頭。

在這一刹那,文達奎的嗓音仿佛被厚重的鉛雲所壓,低沉而富有重量地響起,“走好。”

每一個字都蘊含著難以言喻的哀愁,穿透了周圍的空氣,直擊人心最柔軟之處。

任誰都能聽得出來他的悲傷。

而他越是悲傷,大頭鬼錦華自然就越是興奮,他仿佛嗅到了悲傷的氣息,如同吸血鬼遇見新鮮的血液,隨即以一種挑釁而戲謔的語調說道,“你果然很是悲傷,正合我心,那就讓這悲傷來得更猛烈些吧,我會給予你們更多的福澤。”

聞言,文達奎冷哼一聲,隨即便操縱法外化身再凝聚出三柄信號劍模樣的法力之劍,劍尖所指,正是下方那片被黑暗與烈焰吞噬的煉獄,那隻剩下一個骷髏頭的魔劍,則仿佛被忽視了。

大頭鬼錦華繼續譏諷道,“此刻的你,心中那股欲將我碎屍萬段的怒火,怕是前所未有的洶湧吧?嘿嘿,隻可惜,這份渴望,終將化作泡影!無論你凝聚多少利劍,我皆能一一拆解,直至你耗盡最後一絲力量。我會以行動證明,我的強大,是你永遠無法企及的高峰,讓你深切體會,麵對我時的絕望與無力!”

文達奎冷聲道,“錦華,你已經入魔太深了,也更是井底之蛙,你的劍意也已經落後於整個時代,想要毀壞我的劍是吧,那就出招吧!”

對於他的言辭,大頭鬼錦華自然是不屑一顧,“都這個時候了,還如此嘴硬,逞口舌之利,我會讓你們見識見識,什麽是煌煌魔威,井底之蛙,是你們的代名詞!”

話音未落,下方的煉獄仿佛響應了他的意誌,狂暴的力量開始肆虐,仿佛要將一切吞噬,空氣中彌漫著魔氣翻湧的前兆,似乎即將重演那魔劍重鑄的驚世一幕。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空間本身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輕輕撥動,泛起層層細膩的漣漪,硬生生地將那即將成型的恐怖景象打斷。

那些本應匯聚成形的斷肢殘骸,在這股力量的作用下,如同遭遇了無形的屏障,無論如何掙紮,都再難凝聚成形,隻能紛亂飛舞,像是無頭蒼蠅一般。

大頭鬼錦華怒意如潮水般洶湧而出,它厲聲喝道,“你到底做了什麽,我竟是無法再感知到我自己的劍意!”

文達奎淡然以對,道,“你不配感知到劍意!”

錦華聞言,怒火中燒,仿佛瞬間洞察了真相,恍然怒道,“我想到了,是你方才那三柄劍的緣故,你竟是給我下了這般套!”

文達奎道,“它們的毀壞,你因此要付出的代價不止於此。”

他並沒有否認。

而事實也正是如此。

三柄信號劍的崩碎,也在無形之間組成了陣勢,有關劍意的陣勢,充盈了這片空間。

這陣勢,使得大頭鬼錦華凝聚不出劍意,自然也就不能再重組魔劍。

若不是因為寒客歡身處文達奎法力化身籠罩範圍之內,此刻怕是也會受到影響,暫時失去對自身桃花劍意的感知和掌控。

不能再重組魔劍,大頭鬼錦華暴虐地將那僅剩的骷髏頭給崩碎成齏粉,然後狂妄笑道,“即便你截斷了我的劍意又如何?對我來說,這也隻是一個小小的懷舊把戲罷了,你真以為這會是我依仗的底牌不成?若是如此,你未免也太天真了些!”

下一刻,那些紛亂翻飛的斷肢殘體忽然詭異地扭轉,重回到下方煉獄之內。

寒客歡等人目睹此景,心中震撼難平。隻見下方的煉獄,如同一張巨口緩緩張開,裂縫自地底蔓延,伴隨著轟鳴聲,一道深邃的裂隙赫然顯現,仿佛是通往另一個未知世界的門戶。

這口子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悄然撕裂,逐漸擴張,其深邃與幽暗,如同宇宙初開時的混沌深淵,吞噬著周遭的一切光明,連最細微的光線也難以逃脫其吞噬的魔爪,隻餘下一片令人心悸的漆黑,仿佛隱藏著世間最不可名狀的恐怖。

這景象,宛若一頭自遠古沉睡的巨獸猛然張開了它那足以吞噬天地的巨口,每一絲擴張都伴隨著令人膽寒的氣息,讓人不禁聯想到往昔那大頭鬼錦華所展現的吞噬盛宴,隻不過這一次,是更為直接、更為震撼的本體親為。

在依舊肆虐裂開、宛如深淵巨口一般的裂縫麵前,即便是龐大的法外化身體型也顯得捉襟見肘了,就好像隨時能將其輕易地吞吃一般。

大頭鬼錦華,其聲自那深淵般的巨口中轟鳴而出,帶著十足的狂妄,“此刻的你,心境如何?是否已沉浸於絕望的深淵,領略到吾力之巔峰,雙腿不由自主地欲向這無上威嚴屈膝?本座之威,已超脫凡塵,與蒼穹同輝,與厚土爭雄。”

文達奎嗬嗬笑道,“真是大言不慚,是誰賦予了你這般自信?!你不過是一個強取他人力量納為己用的禽獸而已。不,說你是禽獸,都侮辱了禽獸這兩個字。而且,即便是天,哪怕是地,要是如你這般邪惡,我也要翻天覆地一次,還這世間一片清朗。”

大頭鬼錦華笑道,“翻天覆地?那是本尊要做的,至於你們,就成為我的食糧吧!”

下一刻,那深淵般的巨口戛然而止,其擴張之勢雖斂,卻猛然間爆發出一股沛莫能禦的吸力,如同風暴之眼,狂風呼嘯,萬物皆感其威。

文達奎冷哼一聲,那龐大的法外化身也自揮斬出萬千風刃,如利刃出鞘,劃破虛空,與那股無形的吸力激烈交鋒,火花四濺,空間為之震顫。

三柄信號劍模樣的法力之劍,也在這一刻凝聚成合體之劍,再下一刻,寒客歡的劍身竟是詭異地閃現在其中,仿佛其核心。

但事實上,寒客歡知曉,自己是被保護了。

緊接著,文達奎那超脫於常規之外的法外化身,並未再施展出令人心悸的驚世法術,反而以一種決絕無畏的姿態,毅然決然地向著那仿佛能吞噬萬物的深淵巨口翱翔而去。它穿梭於肆虐的狂風與銳利如刃的氣流之間,每一步都顯得那麽堅定而果敢,最終,竟是主動投身於那幽邃無垠的巨口之中。

這一舉動,是文達奎與達雅深思熟慮、心意相通的共同抉擇。他們深知,這不僅僅是一場簡單的深入虎穴之旅,更是直搗黃龍,將戰場直接拉至敵人的心髒地帶。盡管從某種意義而言,他們早已置身於大頭鬼錦華那龐大身軀的懷抱之中,畢竟錦華的本體和領域與那白狼穀的每一寸土地、每一縷氣息都已緊密相連,融為一體。

目睹著他們義無反顧地步入那巨獸張開的深淵,寒客歡的耳畔悄然交織起兩道溫柔而堅定的聲音,如同穿越時空的呢喃,“劍靈,別了,期待有一日,你的劍光能夠閃爍四方廣域。”

這聲音,自然是文達奎和達雅的。

寒客歡心中不由為之一動。

正當這份情感在他胸中緩緩鋪陳之際,他的身側驀然綻放出一抹耀眼的光芒,宛如晨曦初破曉的絢爛,轉瞬之間,一幅精致的八卦圖騰空而出,其上流光溢彩,隱隱透露出蘇鶯與符雯君兩位佳人的綽約身姿。

符雯君輕揚素手,溫婉中帶著幾分急切,輕聲道,“快到圖中來,小劍劍,接下來可是會有一陣震天動地的波動,被其波及的話,滋味可不會好受。”

寒客歡聞言,略有躊躇,此時此刻,那法外化身已經攜帶著文達奎和達雅接觸到了深淵巨口的黑暗邊緣。

雖未親眼目睹兩股力量的正麵交鋒,但空氣中彌漫的詭異與不安,卻如實質般沉甸甸地壓在心頭,讓人不由自主地為他們捏了一把汗。寒客歡的心,也隨之懸起,憂慮如同細密的網,悄然籠罩了他的思緒。

目睹此景,符雯君的眸中閃過一絲了然,仿佛她已悄然洞悉了寒客歡內心深處的波瀾。她輕輕聳了聳肩,那份無奈中夾雜著幾分釋然,隨後目光溫柔地轉向了一旁的蘇鶯,輕聲細語道,“看來小劍劍也很重情重義呢,我勸不過來,就看你的了。”

蘇鶯目光閃爍,她定定地望著寒客歡,聲音柔和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堅定,“小劍劍,現在不是你感情用事的時候,他們有他們的選擇,我們也有我們要走的路。而且,現在的你,身上所載負的,也不僅僅是你自己,還有他們所托付給你的。”

聞此言,寒客歡的心湖仿佛被一縷清風拂過,泛起層層漣漪,震顫不已。一語驚醒夢中人,此情此景,恍若天啟,讓他豁然開朗。

文達奎和達雅如此護持他,難道就真的隻是為了對他的欣賞和期許嗎?

自然不是。

他們所在乎的,還有其他存在,那便是之前被他們用奇異陣法藏起來的文祥和一眾甲士。

尤其是文祥。

蘇鶯說得沒錯,寒客歡現在所承載的,不單單是他自己,還有文祥和那一眾甲士。

如果所料不錯的話,此刻的寒客歡已經被設置成了陣眼,想要找尋到文祥和一眾甲士,就要先讓他隕滅。

寒客歡,成為了保護他們的最後一道壁壘。

誠然,這是文達奎和達雅為保全和一眾甲士的算計,因為他們也考量到了站在寒客歡這一方的絕對力量,那就是蘇鶯和符雯君,尤其是符雯君。

但寒客歡並未因此生出任何的不滿。

因為他也清楚地知道,文達奎和達雅已經謀定好了,要拿自己的生命去換取大頭鬼錦華的隕滅,換取其他人的存活,換取這片天地的安寧。

想到這裏,寒客歡意念一動,竟是真的感覺到了一個隱匿的陣法,在這陣法之中傳出些微的波動,似乎是迫切地想要阻止什麽。

想來是身處其中的文祥感應到了什麽,故而有所掙紮。

寒客歡於心中輕歎一聲,也駕馭著合體法力之劍進入八卦圖的護佑之中。

與此同時,那承載著文達奎和達雅的法外化身也已經完全隱沒在了煉獄的深淵巨口之中,那些席卷的狂風風刃也瞬間被吞噬。